第四百零五章 跋涉狂
這是一個天才迸發的時代,古來少有的黃金盛世,出現葉封神、張百忍、太上忘情這些怪胎,都是數萬年難遇見的天賦。
而蠻族三十六部,人口眾多,出現絕頂天資的翹楚,並不足以奇怪。
便說蠻廓,雖在念神巔峰十年,難入道合,但他乃是道合境下第一人,連最初的即墨,都不是其對手。
「北堂措!」即墨微驚,道,「這可是個傳奇人物,但據說在半年前已隕落了?」
北堂措天縱奇才,不過三十餘歲,相對修士的漫長壽命而言,他還太年輕,但已是入虛,整個年輕一輩,連葉封神都不是入虛,而他卻是入虛境。
並且,哪怕放在同境界,他的戰力,也是蠻族年輕一輩第一人,這份天資,足以傲世萬年。
可是天妒英才,他最終隕落,這其中有不為人知的辛秘,但據說整個落石崖為之震顫,三十六部差點被掀翻。
「不錯,他若不隕落,當是我輩強敵。」拜月聖子亦感嘆,明亮星眸中閃過一道惋惜。
真正的強者,從不會畏懼任何對手,在證道路上,敢於面對任何強敵。
「殿下可知他為何隕落?」即墨疑惑。
這個消息,他從玄機閣中得知,但畢竟遠在太荒,玄機閣對此事的記載也很模糊,只是說北堂措天縱之資,卻又遭天妒。
「不知,我僅知北堂措與跋涉狂交情匪淺。」拜月聖子搖頭道。
蠻人三大部族,賀蘭部雖是後起之秀,崛起不過數百年,卻反而是最強。
而幽冥山與落石崖均是古老的部落,兩部毗鄰,各有來往,這些在《亘古矢荒志》中都有記載。
「原來如此。」即墨點頭,道,「既然耶律祁擺宴賀蘭宮,我自然願去一觀。」
「那好,正好順路,我也好與墨兄驗證大道,墨兄的王道自然,可令我羨煞莫得。」逍遙聖子起身道。
三人離開茶棚,向賀蘭城中央走去,那裡有一座宮殿,龐大恢宏,氣勢磅礴,天青色的穹頂,有天圓地方的意寓,帶有難以言名的奧義,與大道暗合。
離夜晚到來還很久,即墨三人走的並不匆忙,他與拜月聖子辯論大道,相互印證,大有收穫。
拜月聖子此人鋒芒不顯,胸懷經緯韜略,性格溫和無爭,實力很不凡,與其論道,對即墨大有裨益。
兩人談到興起,大有相交恨晚的感覺,最後坐在一座茶館中,相互論道,各抒己見,直到黃昏,才反應過來,趕緊匆匆前往賀蘭宮。
此次飛仙池大開,許多天驕都彙集賀蘭城,機會難得,而耶律祁擺宴,匯聚三荒翹楚,這等盛世,錯過實在可惜。
登上天青穹頂,踏上紫金仙闕,滿路芬香,這賀蘭宮別有洞天,有精緻的假山、玉雕、靈園、仙禽、游獸,如同來到仙境。
撲面便是充沛靈氣,足下踏著玉雕天橋,橋下是一條銀河,河畔靈園,園中仙草靈樹,珍禽在橋上飛舞,異獸在橋下行走。
遠處仙闕宮殿,薄霧冥冥,有仙鶴高飛,朱頂白頸,還有各種異獸,嘶吼震天,十分恢宏壯大。
「好一個賀蘭宮,簡直有上古帝庭的氣派。」拜月聖子感嘆,這真的是一個絕佳去處,沒想到竟被蠻人修建出。
「據說,賀蘭部欲要開闢古之繁華,創建當世帝庭,莫非這不是謠傳。」蜻蜓妙目閃閃,非常吃驚。
這等氣派,連各大頂級聖地都無法與之相比,也或許只有史冊中的上古帝庭,能出其右。
「大手筆。」即墨感嘆。
幾人緩步踏上玉雕天橋,橋上已有天驕,或獨行,或三兩成群,天橋通到極盡遠處,落在一道山巔。
遠處有三百八十二峰,皆崇高嶙峋,怪石飛巘,銀瀑掛山巔,金流繞仙殿。
「這已是另一方空間。」 即墨驚訝,過了片刻,才察覺,這是由大能出手,構建的內里空間,並不是陰陽師煉造的空間。
這賀蘭宮中雖氣派無比,但比不上錦繡河山,甚至兩者不在一個層次,畢竟,錦繡河山算得上一方真正的世界。
三人沿途驚嘆,最後終於走到天橋盡頭,來到一座山巔,一個青年正站在橋頭,與各大天驕笑談,氣度超然。
這青年身姿魁梧,劍眉倒豎,臉如刀削,皮膚略帶黝黑,雖在努力剋制,但不經意間,鋒芒畢顯。
「拜月兄,你可來遲了。」那青年轉向即墨三人,迎步走來,步履生風,打個稽首。
而後虎目微轉,正容看向即墨與蜻蜓,目光在蜻蜓身上停頓些許,劃過一絲驚異,道,「這位莫非便是四絕仙子,蜻蜓?」
蜻蜓頷首點頭,淺笑道,「當不得,不敢與耶律兄相比。」
耶律祁擺手大笑,但掩飾不住眼中那份高傲,他看向即墨,微有些漫不經心,道,「這位兄台是……」
「這位便是人族聖胎。」拜月聖子介紹道,「墨兄領悟王道自然,對道的領悟,可令我望塵莫及啊!」
「殿下取笑我了,我對道的理解還很淺薄,不敢和殿下相比。」即墨謙虛道。
「原來是聖胎,傳聞你打破詛咒,悟入道合,自詡萬古絕響,而你人族還有葉封神,悟九種王道,亦號萬古絕響。
我一直想與他一戰,可惜沒有機會,不知你這個萬古絕響,與葉封神相比,可否有區別。」耶律祁背負雙手道。
即墨神色微冷,還未說話,便聽拜月聖子道,「今晚耶律兄要持操盛會,把握大局,我等不敢耽誤耶律兄的時間。」
耶律祁輕哼一聲,神色倨傲,道,「如此便失陪了,拜月兄與蜻蜓仙子先去東邊飲茶,過時我來尋二位論道。」
說罷,耶律祁擦身而過,戰甲錚錚,竟未與即墨多說一句,直接將他當做路邊風。
「墨兄不用放在心上,耶律祁此人,便是如此,不願低人一等,他連北堂措都未服過。
而你與封神兄,均有萬古絕響的稱號,他自然心中不忿,若是再為難於你,不用管他便好。」拜月聖子看向即墨,伸手做出請的姿勢。
即墨搖頭,道,「殿下勞心了,我並未放在心中,若是人人都要我分心,我的心境豈不破了。」
耶律祁此人,即墨有詳細了解過,此人實力強大,天賦超凡,但卻眼高於頂,從不將任何人放在心中。
其自詡天下第一,卻無萬古絕響的名號,為難於他,實屬自然。
即墨不會因耶律祁的為難而分心,大不了一戰。
若不戰,沾些嘴上便宜又有何用。用兔子的話,便是,『大家都是文明人,能打架就不要吵架。』
「墨兄大善。」拜月聖子笑容可掬,與即墨二人走到東邊,臨崖而坐。
崖邊有玉石欄杆,崖下是萬丈深淵,濃霧密布,崖旁有一棵古樹,樹上幾片孤葉,隨風搖曳。涼風習習,十分舒適。
幾人方坐下,就有童子送來果漿靈酒,珍饈玉食,各種仙珍,晶瑩剔透,像是透明的琉璃,引人食慾。
這些仙珍,都是在靈園中特殊培養得來。
任何一枚玉果,都能延年益壽,落在凡人世界,絕對能引發瘋狂爭搶,但在此刻,卻隨意的擺滿宴桌,足見耶律祁的大手筆。
零星還有人趕到,耶律祁一直站在天橋旁,與來人交談,不久后,嫡塵、薛白衣、張百忍,這些天驕都到來。
不過除去個別幾人,耶律祁對其他人都顯得不咸不淡,特別是張百忍到來,若非落星辰隨行,都差點被忽略掉。
張百忍太平常普通了,普通的容貌,肉體凡胎,走在人群中都會被忽視,不過若是耶律祁知道他的實力,恐怕會側目相待。
來人漸少,耶律祁也轉身,將要離開天橋。這時,又有一個青年從天橋對面走來,此人身材魁拔,高有一丈,身材偉岸。
他身穿獸皮衣甲,面龐剛毅,步態穩健,眼如厲刀,鋒芒畢顯,一路走來,連天橋都在轟鳴。
「這是何人?」即墨疑惑,看向拜月聖子。
「跋涉狂,幽冥山祭司玄孫,不過二十齣頭,就已戰績不菲,與耶律祁關係很僵,沒想到他竟會來參加這個宴會。」拜月聖子坐直身,轉頭看向跋涉狂。
整個山頂都安靜下來,幾乎所有人,都齊齊看向跋涉狂。
這場宴會,誰來都不足為奇,唯獨跋涉狂到來,出乎眾人意料,畢竟他與耶律祁關係僵硬,來到此處便是找不自在。
山頂落針可聞,唯獨清風吹來,掀起耶律祁衣擺,發出微弱的布縷聲。
「你便是這樣歡迎客人?」許久后,跋涉狂終於走到耶律祁身前三丈,定步,眼中毫不掩飾輕蔑,譏諷。
耶律祁輕哼一聲,嘴角微揚,也不切身,直直站在天橋中央,擋住跋涉狂去路,道,「你是我的客人?可我並未邀請你。」
「你未邀我,我便不能來?」跋涉狂頓步少許,再次提步,與耶律祁針鋒相對,「我如今已然來了,你倒是可以試試,看能否趕我離開。」
兩人都身材魁梧挺拔,個頭一般高,誰也不讓誰。
涼風吹來,衣袍袞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