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游江上
旭日東升,赤霞耀眼,在一片大江上,薄霧迷濛,巨魚騰空躍出江水,大江充滿生機。
即墨獨踩輕舟,順江東下,也不管飄到何處。
此次他孤身離開劫天盟,便是要以身為餌,引誘暗中那些想殺他的人出手。易之玄恢復之事,外界並不知曉。
兩岸青山高聳,又有猿猴啼鳴,還有仙鶴慢飛,如同仙境般。
即墨頭戴綸巾,身著纖塵不染的白衣,坐在船頭,手握釣竿,沿江垂釣。
笛聲悠揚,如泣如訴,從朦朧霧海中傳出,頗為美妙動聽,連江中的魚兒,都浮出水面,凝神細聽。
即墨揚起釣竿,那魚線上只有一根銀針,並沒有魚鉤,倒是掛著魚餌,但這這種釣法,明顯難讓魚兒上鉤。
「墨兄好雅興,半月不見,未想墨兄竟是躲在這江中垂釣來了,不管世外,倒是落得清凈。」笛聲停下,一人走上小舟,眼如星辰,手中拿著一桿玉笛。
「比不得落兄,這江上霧大,落兄還有閑情吹奏仙曲。」即墨甩下那銀針,將釣竿放在腳下,任由魚線飄動。
落星辰看向那釣竿,繞指轉動手中玉笛,道,「墨兄還真讓人猜測不透,無鉤垂釣,可真是要『願者上鉤』。」
「不貪圖這魚餌,自然不會被我捉住。」即墨看向這來自占星府的天驕,道,「莫非落兄也想和我一戰?」
「墨兄莫要取笑我了,我哪有墨兄的戰力,又怎敢於墨兄相戰,不過是恰在江上,看墨兄一人垂釣,煞是無趣,便想請墨兄喝上一杯。」
落星辰盤膝坐下,翻手拿出一壺酒,兩隻酒杯,倒出瓊漿玉液,道,「不知墨兄可否有興趣飲上一杯。」
即墨接過那酒杯,只見杯中靈酒清澈,撲面有異香,聞著令人神清耳敏,詫異贊道,「好酒。」
「這當然是好酒,此酒取九天之靈泉,匯極地之靈水,造化百年,也方才半壇。」落星辰小酌一口,看向那魚竿,詫異驚道,「魚上鉤了。」
即墨轉頭,果然發現魚竿在晃動,幾乎要被拉進水中,便隨手拾起魚竿,揚手甩上來,只見一隻金鱗大鯉掛在魚線上。
說來也怪,那大魚竟將整個銀針吞下,不能再吐出,雖在不斷掙扎,卻就是不能擺脫魚線的束縛。
即墨隔空彈指,將那金鱗大魚彈暈,隨手扔在船上。
落星辰揮手捉住那大魚,此魚竟有三尺之長,奇大無比,他端詳片刻,詫異道,「墨兄你可真是暴殄天物。」
「若我未看錯,這魚應喚作『恰逢』,肉質鮮美,極為罕見,我也只見此一尾,如今有靈酒,卻是少了下酒菜,有此魚正好。」
即墨笑道,「未想到你是個饞貨,這魚給你便是。」
落星辰大喜,討了『恰逢』,揚手揮出一片氤氳,也不知做了哪些處理,不過半盞茶,竟剃盡魚鱗,刨除魚腹,那魚肉如同晶玉,散著淡淡輝光。
落星辰取出靈盞佐料,將那『恰逢』切成薄片,道,「將此魚切成薄片,生吃才最是美妙,既然是墨兄釣得此魚,這第一口便理應讓給墨兄。」
即墨看了落星辰一眼,接過他手中的象牙玉筷,夾起一片魚肉,放入嘴中,只感到似是將暖玉含在喉頭,極為爽滑。
他緩緩端起靈酒,小飲一口,點頭道,「確實是罕見的佳肴,搭配這靈酒,唯獨一個『絕』字是好。」
落星辰將魚肉送入嘴中,笑道,「『恰逢』很等罕見,與陸上『臧貔』合稱水陸佳肴,世間之肉,莫過這兩種。」
語風一轉,他笑道,「聽聞煞七早就來到蠻荒,尋了墨兄半月,都未能尋到,若是讓他得知,墨兄與我正在此處品著佳釀,吃著『恰逢』,不知可否會怒髮衝冠。」
「煞七?恕我孤陋寡聞,並不認識此人。」即墨搖頭道。他神色如常,隱約猜出落星辰的用意。
「啊?」落星辰差點被嗆住,努力睜開如星辰般的黑眸,捶著胸口,順過氣后,豎起拇指,道,「墨兄還真不是一般的孤陋寡聞。」
不待即墨發問,落星辰便道,「這煞七乃是四小天王之首,更是七殺樓少樓主,半年前與拜月聖子有一戰,以半招之差敗給拜月聖子。」
即墨詫異,他雖未與拜月聖子交過手,但能揣測出此人極強,應不在魔滅神之下,如此說來,這煞七倒是勁敵。
「墨兄覺得如何?」落星辰揚起眉角,輕咳道,「據說中州有人想讓你死,煞七所在的七殺樓,便主要做這些買賣。」
「多謝落兄。」即墨舉起酒杯。
這七殺樓他有所耳聞,乃是傳世聖地,歷史悠久,據說此樓中人有七殺。
七殺樓少有人在世間行走,因此七殺樓的人出現,幾乎代表一場血雨腥風。
落星辰又道,「據我所知,亘古矢荒的幾部妖族,恐怕也不會太平,你雖是雙頭妖鳳族的乘龍快婿,可不代表他們會看中這點情分。」
「落兄在這冷霧中等我,該不會便是為了告訴我這些。」即墨輕笑。
「還是瞞不住墨兄。」落星辰放下玉筷,取出一張古圖,道,「聽聞墨兄尋龍術造詣出神入化,我這裡恰有一張古圖,想讓墨兄解惑。」
即墨並未接住那古圖,而是看向落星辰,道,「落兄便不怕我盜了這秘密?」
落星辰狂笑,將古圖放在甲板上,道,「墨兄真會說笑,你是何等人物,豈會做如此之事。」
即墨輕笑,取起那古圖,方是打開,便微微一驚,掃了氣定神閑的落星辰一眼,他仔細看向那古圖。
片刻后將古圖遞給落星辰,即墨搖頭道,「這是一個複雜的法陣,似是一張地圖,恕我無能為力。」
落星辰接過古圖,隨意放在甲板上,道,「墨兄何必唬我,我讓人看過,這法陣中涉及到『八十一禁封』,普天之下,除了墨兄,恐還真無人能解開。」
即墨眉頭微皺,道,「此圖並不完整,真要解開,不知要到何日。」
「不論多久,我都可等待墨兄將此圖解開。」落星辰取出古圖,放在甲板上,飄飄遠去,聲音自遠方傳來。
「七殺樓善於隱藏,喜好一擊必殺,哪怕是道合,亦能藏身虛空,墨兄要小心了。」
即墨抬手收起那古圖,眉頭鬆開,將魚線重新扔進江中,如老僧入定,盤膝坐在船頭。
江水碧綠幽透,不知在何時,小舟竟已駛入一道峽谷,只見兩岸崇山,高聳巍峨,植入雲霄。
那石壁光滑,除了刻著古人的大道事迹,竟無一顆樹木,連草都沒有半根。
驟然間,即墨抬起魚竿,也不睜眼,那魚線直接劃破空間,刺到三丈之外,不過髮絲般的魚線,透明柔韌,鋒利無比。
哧!
空間被劃破,一滴鮮血濺落,魚線上的銀針寒光閃爍,從一個黑衣人眉心刺出,即墨反手拉回魚線,睜眼看向那黑衣人。
只見此人臉上帶著黑色面具,遮住整張面孔,只留一雙眼睛,此人手中提著匕首,寒鋒幽藍,顯然是件戾器。
即墨張開手,正要抓向那張面具,突然他縱身躍起,將手中的黑衣人拋進江中。
蓬!
小舟炸開,化為滿天木屑,一點寒光直向即墨眉心襲來,速度快到極點,難以捕捉,那寒光超越道的痕迹,帶有無上殺意。
嗖!
緊隨那寒光,十幾支黑色羽箭也射向即墨,那羽箭很小巧,只有巴掌大小,卻鋒銳無比,連虛空都切出一道黑線。
即墨劍眉緊蹙,揮手拉來無限氣機,將這些襲來的暗器全部擋住,隔空抓住一支羽箭,眉頭微皺,「七殺!」
只見那羽箭上正刻著『七殺』二字,鐵筆銀鉤,極具氣勢,如同充斥殺機的黑洞,差點將即墨的神魂吞進去。
「想來諸位便是『七殺樓』的道友,我很好奇,到底是誰相殺我。」
「據我所知,能讓『七殺樓』出手,所付出的代價,恐怕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
即墨看著滿空黑衣人,神色如常,氣定神閑,束手而立,白衣隨風而動。
這些黑衣人與之前那人同種裝束,都帶著黑色面具,將身體藏在寬大的黑色裘袍中,根本看不出真面貌。
十數個黑衣人不言不語,全身散發冰冷氣息,如同餓狼般,緊盯著即墨,陡然間,一個黑衣人冷喝,「殺!」
嗖!
嗖!
即墨冷笑,反手將停在空中的羽箭拋出,那些羽箭像是長有眼睛,全部奔著黑衣人而去。
蓬!
蓬!
只在瞬間,那些黑衣人全被羽箭貫穿,定格在虛空中,過去數息,方才如隕石般,落入大江中。
即墨提著問心戟,揚眉冷聲道,「道友看了許久,難道還有我請你出來不成?」
空間沉寂,並沒有任何聲音,即墨神色冷淡,寒聲道,「看來道友真要讓我請你出來了。」
啵!
虛空炸響,一道寒光向即墨背心射去,隱藏一切殺機,唯獨簡單的一點寒光,如同流星,快如閃電。
鏘!
即墨甩戟挑開那點寒光,眯眼看向頭頂,那裡有個黑衣青年,不知何時出現,此人臉色詭白,半張臉紋著一朵黑色的鬼臉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