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行蹤暴露
穿過碎石階,重回雜役大院,如今的雜役大院很冷清,雜役極少,每逢遇見修士,卻都暗含魔氣,雙眼隱有紅光,乃是入魔至深的表徵。
「嫡塵這個混蛋。」即墨咬牙,恨不得立刻斬殺嫡塵。
「他其實也只是個可憐人。」殘半缺遲疑片刻,低沉應道。
「他可憐,那這世上便再無可憐人。」兔子嗤之以鼻,但對嫡塵顯然忌憚更多。
在雜役大院外站立片刻,殘半缺走進屋中,小屋內很髒亂,唯獨有一角極為乾淨,那裡整齊放著一件薄紗,碧綠色,已經褶皺,卻十分乾淨。
「殘駝子,你還知道回來,足足耽誤半刻鐘,現在立刻去戒律殿領罰,再將院中三十口大缸挑滿,日落之前未能完成,自到戒律殿討賞,今日晚飯你也別想要了。」屋外傳來不屑叫囂,那人根本不進屋。
即墨大怒,想要走出屋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卻被殘半缺拉住,「罷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嘿,殘駝子,還不出來,難道要本總管進你的豬窩揪你,真是可笑,你真以為你還是那個叱吒風雲的殘半缺。」屋外那人變本加厲。
「殘師兄,這便是你每日過的生活?」即墨看向殘半缺,聲音微顫。
「姓殘的,給你臉你還真杠上了,別以為你將豬窩弄得惡臭熏天,就能擋住本總管,我數三息你若再不出來,我便燒了你的豬窩,看你以後躲在何處。」屋外之人惱羞成怒。
「三!」
殘半缺無聲抬腳,拖著極重的步伐走到門口。
即墨看向小屋,屋內很臟臭,亂到無處立足,臭到難以喘息,殘半缺如此,竟只是為擋小人進屋。
「二!」
即墨將目光落在那張薄紗上,這是思瑤曾經的薄紗,被藏在一個不顯眼的角落,洗得很乾凈,疊放的很整齊,呵護的很用心。
「一!」
即墨目光定格在那綠紗上,只見那綠紗上有片白色絨羽,白到不染纖塵,每根鱗毛均清晰可見,不斷起伏,如在呼吸般,他身體一顫,小心拾起那根絨羽。
「師姐……」
蓬!
一道悶響驚醒即墨,他匆忙走到屋外,看見殘半缺撲倒在地,不遠處有一個魔修面目猙獰,雙眼赤紅,他咯咯怪笑,「看什麼看,再看我依舊打你。」
「真特碼舒心,曾經高高在上的殘師兄,如今竟躺在我的腳底,連只狗也不如。」
遠處站有幾尊魔修,均恃高臨下,俯視倒地不起的殘半缺。
「這就是我們的殘師兄,真是可笑,叫他師兄真是臟我的嘴。」一個弟子不屑,一口唾沫噴出,落在殘半缺的灰發上。
「你們可以死了。」即墨平靜走出,他出奇平靜,卻在爆發邊緣。
「你特碼是誰,敢在黃泉聖地撒野放肆。」一個魔修走來,怒氣沖沖,揮掌扇向即墨。
「諸如你等,活著便是浪費靈氣。」即墨抬手,隔空抓住那魔修,那修士痛苦卡住咽喉,馬臉漲成醬紫。
「你是誰!」那些魔修震驚,即墨隨手制服啟玄五重天魔修,瞬間擊破他們的心理底線。
「把他放了。」殘半缺起身,沙啞嘶吼道,「然後你給我走,永遠別回來。」
「殘駝子,你竟敢尋找幫手,我告訴你,你死定了。」殘半缺一語,令這些魔修重回底氣。
咔!
即墨直接擰斷那魔修脖頸,冷聲道,「殘師兄,這次我絕不能聽你,嫡塵欺辱你,那是我無能,若連這些小丑也爬在你頭上,那便是我無情。」
「即墨,你以為你是誰,可以單挑嫡塵么?你給滾,馬上從我眼前消失。」殘半缺抬頭,面目恐怖。他不知即墨如今的境界,但他知道一年前即墨不過初入天乞,僅一年,難道他還能跨入念神不成。
「即墨,即墨是誰。」一個魔修怔愣,突然驚恐道,「竟然是他,他不是已死在南嶺,永遠無法再回歸了么?」
「即墨?沒聽過,不過這小子倒挺狂。」一個魔修冷哼,他突然冷笑,「我已通知外院師兄,這小子絕無機會再離開,我會一刀刀剜下他的肉,用他的血來祭煉魔器。」
「他就是那莫天的弟子。」一個修士大驚,想到曾經在小秘境中的一幕幕。
「原來是他,也不過是個廢物。」一個魔修蔑笑。
「是啊,我的確是個廢物,眼見大敵在前,卻要不斷隱忍,不過我這個廢物,殺你們這些敗類,足矣。」即墨點出幾指,那些魔修紛紛倒地。
「怎麼可能。」最後一個魔修癱瘓倒地,難以置信的看向即墨。
「正途不走,專入邪道,尚還欺辱故舊,爾等死不足惜。」即墨一指點爆最後一個魔修,看向殘半缺,「殘師兄,同我離開。」
殘半缺癱軟坐地,苦笑道,「你走吧,殺了這些魔修,總要有人抵罪,那就由我來,或許這樣,我就能再見到思瑤。」
「如今我在念神巔峰,難道還需要你為我抵命?」即墨怒吼,提起殘半缺,走向雜役大院外,「你不走也得走。」
「我已心死,你帶走我這具殘殼又有何用,不過是拖累,你是念神巔峰又如何,吾師在半步道合,不也依舊……」殘半缺大震,吃驚看向即墨,隨即苦笑。
「既然你心死,這是何物,屋內的綠紗又是何物?」即墨拿出絨羽,抵在殘半缺眼前。
殘半缺微愣,一滴淚終於劃下,閉眼無聲張嘴,少許后,道,「我打掃閣樓時偶然發現。這種東西,他嫡塵一輩子也別想得到。」
「同我走!」即墨再道。
「小子,燕狂即隕,血肉散於天地,但思瑤的軀體尚在嫡塵手中,你認為他會同你離開。」兔子皺眉罵道,「嫡塵這個混蛋玩意,最見不得他人好。」
即墨一怔,終於明曉緣由,看向殘半缺道,「那就帶上思瑤師姐。」
「不要去送死。」殘半缺軀體一震,緊緊抓住即墨,激動、欣喜、失落,五味俱全。
「是誰敢在外院鬧事,庇護殘駝子。」一聲暴喝炸響,隨即十幾名魔修破入大院,氣勢洶洶。
即墨回頭,紫眸閃過寒光,眨眼回身,那些魔修全部倒地,他道,「當年你殘半缺可庇護我不遭嫡塵毒手,難道如今我即墨還不能助你。」
即墨痛心,殘半缺之所以生不如死,大概就是因昔日與嫡塵作對,而思瑤會香消玉殞,也是因與嫡塵不對頭。
他轉向兔子,道,「可知思瑤師姐在何處?」
兔子跳腳,道,「兔爺要是知曉方位,早就帶走那小魔女,還輪得到你瞎管閑事。」
「我知道。」殘半缺定神,道,「真元殿地底。」
即墨凝重道,「事不宜遲,立刻動身。」
「你們去只能瞎添亂,待兔爺半個時辰,我便帶思瑤回歸。」兔子咧嘴,轉身竟失蹤,遁去無形。
黃泉聖地不過半步聖地,如何及太一聖地,所謂防守,對大耳兔而言不過形同虛設,遙想從前,那兔子實力不及現在,也依舊出入同為半步聖地的修羅聖地,盜取至寶。
殘半缺小心拿起那綠紗,遞給即墨,道,「替我好生保管。」
此刻他的腰逐漸抬起,斗大的汗珠滾落在地面,但他不願讓腰再佝僂。
「師兄,你的傷定能恢復,待到來日,你我殺回黃泉聖地,重建忘塵宗。」即墨凝重道。
「好!」
不待半個時辰,只用一刻鐘,那兔子便火急火燎趕回,驚容不定,道,「雖已得手,不過恐怕得趕緊閃人,嫡塵的道眼太厲害,兔爺已經暴露,不消半盞茶,那嫡塵定能尋著蹤跡追來。」
即墨一驚,匆匆祭出星河圖,帶著殘半缺進入,迅速沖向天際,極為留意小心,不留聲跡,但顯然還是遲了,走出不過六十里,只見一道紫影便從後面趕來。
「道友既然到了黃泉聖地,我還未好生招待,道友便又匆匆離開,可是我黃泉聖地怠慢了道友。」那身影突然擋在星河圖前方,額上一隻豎眼打開,紫光氤氳,直接將星河圖定住。
嫡塵緩慢抬手,抓向星河圖,一桿大戟剎那殺出,刺向嫡塵手心。
嫡塵微訝,他未想到有人竟能從道眼壓迫中走出,隨即順著那大戟看向那襲青衣,目光微縮,略有詫異,神色轉寒,道,「原來是你,竟能活著從南嶺走出,不過既然你回來了,就別再想離開。」
「只怕你留不住我。」即墨沉喝,十倍戰力爆發,斬出一戟,只取嫡塵額頭。
「口氣一如既往的囂張,可惜,你還沒那個囂張的實力。」嫡塵輕哼,揮手擋向那一戟。
「兔子,接鍾!」即墨將鎮魔鍾從丹田丟出,迅速跨入鍾內。
那兔子早有準備,在大鐘出現的剎那,便帶著殘半缺跨入鍾內,同時發動血遁五千里。他不惜後退五千里,如此才能瞬間甩開嫡塵。
亮光一閃,那大鐘便失蹤不見,嫡塵眉心的道眼關閉,轉向抵擋問心戟的那隻手,只見那白如溫玉的手掌中心,正有一道血槽,深可見骨。
「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