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跟秦岳他們坦白
柳芷莫名這一刻眼睛有些酸澀，她不是矯情的人，但俞盛這句話，讓她心裡動容。
她不再是一個人了，她有家了。
自小爹就跟她說，戰爭面前無父女，倘若他或者是她落在敵人的手裡，他不會救她，她也不能救他。
死，本就是一個將軍的歸宿，不是榮耀，榮耀是留給文官的。
他們武官的最好歸宿，戰死沙場。
不是被擒。
她看著俞盛，伸手牽著他，「好，到時候我給你做紅衣。」
俞盛眉眼一柔，「我也給你做。」
看著周麗出嫁后，他們這些人就在周家這邊吃席，吃完后，一家人就回去了，周孫氏很忙，沒空招呼到他們。
從橋過去就看見麵攤旁邊的鋪兩開門鋪子在搬東西了，麵攤的東家連忙喊住了他們，「這鋪子要賣，你們要不要買？」
「剛才東家來問你們去哪了，我說你們去吃席了。」
聞言，俞盛和柳芷互相看了一眼，要是能買當然最好，這邊的鋪子還有一會就到期了，兩人也不打算繼續租下去了。
那兩口子也肯定不會再租給他們了。
柳芷看著俞盛道：「你送爹娘他們回去吧，這會天太熱了，我在這裡坐著等你。」
「好，麻煩東家了。」俞盛跟麵攤東家說了一下。
秦岳搖頭道：「無妨，我們同你們一塊。」
「就是，這個天也不是很熱。」許花應道。
聞言，俞盛想了一下，就沒有說什麼了，一行人去了隔壁，隔壁的鋪子很大，後面還有個後院，用來堆東西的。
俞盛看了一眼，到時候弄出來，放床這些，柳芷他們累了也有個地方躺著，這樣也不用擔心烤餅會熱著他們。
東家笑呵呵的看著他們，摸了一把汗，「這個鋪子還是挺大的，你們可以烤餅和冰沙一塊賣，再者你們還要打獵，這個鋪子不會浪費。」
「當時我是買成二十八兩，現在已經漲了不少，我就不亂說了，就二十八兩。」
「要不是兒子在縣城買了院子，加上兒媳婦懷了身子，我也不捨得賣，這兒位置好，生意也好。」
這個位置三十八兩確實沒有說假話了。
俞盛就沒有講價，畢竟人家已經這麼說了，「好，我這就回去拿銀子。」
聞言，秦岳從懷裡拿了一張五十兩的銀錢給他，「我有。」
怕他不要，他又道：「回家你給我就是了。」
俞盛接了過來，隨後就跟東家簽了契約，兩人一塊去錢莊兌銀子。
之後，俞盛就去喊了瓦工，讓他們把後院再蓋一些，然後隔一半當屋子。
弄完再搬也差不多了。
回到家，俞盛讓柳芷在屋裡睡會，隨後就拿了弓箭和背簍。
秦岳看見后，「去打獵？」
俞盛點了點頭，「黃昏之前回來。」說完他解了馬，拉著出去了。
秦岳跟著出了門口，抿了抿唇，「小心一些。」
「好。」俞盛面色緩和了一點。
上山之後沒多久，俞盛就發現後面有人，頓時拔箭對準後面，「誰？」
很快，暗處的人影出來了，微微彎腰，「卑職六餘見過公子。」
俞盛眉頭皺了一下，低沉道：「我不需要你保護，你回去吧。」
「老爺的命令只能服從，還請公子不要為難卑職。」六餘有些心驚他竟然能夠察覺他的舉動。
聞言，俞盛就沒有說什麼了，把馬給他，「你走在後面，離我遠點。」
六餘接了過來，等他走了一段距離，他才跟在後面，看著男子拔箭射物，基本沒有虛發，是個練武的好苗子。
獵了一些野兔和野雞后，俞盛見天色不早了，就趕著回去了，快到了鎮上，後面的六餘就不見了。
進了院子就看見柳芷在理蔥，他眉眼一柔，「餓了沒？」
「沒有。」
柳芷起來幫他接背簍，俞盛沒讓她接，自個放在了地面上。
他把馬系好后，「想不想吃酸辣兔丁？」
「你問爹娘他們想怎麼吃，我一個人吃不了多少。」
柳芷見他額頭都是汗水，用袖子給他擦了一下。
許花笑呵呵接話道：「我們都行，看芷兒你想吃什麼？」
「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多吃點。」
秦蘭氏附和道：「嗯，我們都能吃。」
俞盛低沉道：「一半酸辣，一半清淡，野雞不賣，我弄出來熏干，想吃的時候燉來吃了。」
「還是賣了吧，放著容易壞。」柳芷認真道。
俞盛搖了搖頭，「不會，我弄給你吃。」
聞言，柳芷忍不住笑了，「成，你先去洗一下吧，去去熱。」
「好。」
俞盛去提了兩桶冷水進去，這個天的水不用熱都是溫的。
他提進去了，又出來了，看著柳芷道：「媳婦，幫我擦背。」
面對眾人的目光，柳芷「咳」了一聲，「好。」說完起身洗手，隨後跟著進去了。
她幫俞盛擦後背，俞盛低低道：「他今個讓人跟著我去打獵了。」
聞言，柳芷就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也好，你一個人去山裡我總是不放心。」
俞盛轉身正對著她，認真道：「不用不放心，我一定會平安。」
「以前為了銀子，我可能會不要命的拼一下，但現在不會，就算再缺銀子，我也不會冒著危險。」
他伸手摸著她的肚子，「我是當丈夫，當爹，當兒子的人了，不能讓你們替我操心。」說完微微彎腰親了她嘴唇一下。
很快他又親了一下，這一次停了一會，過了一會，他鬆開了她，又道：「媳婦，幫我吧，」
柳芷一開始沒明白他的意思，等明白后，不自然的歪了一下頭，但還是點頭了。
「嗯。」
……
兩人在屋裡待了好一會，許花都有些擔心俞盛沒有分寸了，但這種事她也不好說。
好在看見柳芷衣裳頭髮都是整齊的，她就鬆了一口氣。
秦蘭氏似乎很喜歡俞盛炒的兔子肉，吃了兩碗飯，她最近都吃得挺多的。
氣色好了很多。
秦岳吃了飯出去了一會，回來的時候他喊了俞盛，兩人去了屋裡。
秦岳看著他，「你以後有沒有什麼打算？還想進軍營嗎？」
他已經聽六餘說了俞盛的射箭很厲害。
聞言，俞盛點了點頭，「等芷兒生了，我會進軍營。」
秦岳沉默了一下，想了一會，「我可以讓你進京城。」
京城相對於邊疆肯定要安穩很多，有他的庇護之下，更不用說了。
「不用了，我心裡有打算。」
俞盛停頓了一下，又道：「我會查柳將軍的死，所以你們還是不要跟我有太近了。」
秦岳臉色一變，他壓低聲音道：「以你的身份，你根本不會查得出來，就算查得出來，總有人會把你滅口，到時候你們一家都會死。」
「柳將軍的死牽扯太多，就算是我，也不敢輕易去查。」
「如今許安城動亂，更是不好查。」
「我知道，但我不會放棄，只是爹娘還有孩子，以後麻煩你們了。」俞盛語氣有些軟意。
秦岳低沉道：「你不顧及你自個，那芷兒呢？」
「她一個婦道人家，跟著你擔驚受怕，她沒有怨言？」
「沒有，我們已經商量好了。」俞盛堅定道。
秦岳不明白他為什麼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去查，為什麼柳芷還會同意。
他沉默了一下，「這事你們別輕舉妄動，我沒有辦法跟你解釋太多，但其中的利害關係，牽扯了太多了人了。」
過了一會，俞盛回到了自個的屋裡，柳芷看著他，「說什麼了？」
「他問我還去不去軍營，我說了去許安城的事情了。」
俞盛脫了鞋子上床，將她抱在懷裡，又道：「他順其中的利害關係很複雜，不是很好查。」
既然秦岳就這樣說了，那事情肯定不會簡單，那就不是功高震主這麼簡單了。
柳芷靠在他的胸膛上，「那我們就慢慢來，還有幾十年，總有一天，要害我還有其他人一個清白。」
「不能白死。」
懷了孩子后她想過放棄查了，但她做不到，心裡的大石頭依舊壓著。
她不能沉默，沉默就對不起那些戰士們。
俞盛把她抱緊了一些，「好，我們慢慢來，不管什麼時候，我都陪著你。」
……
次日，俞盛先去開鋪子了，秦蘭氏喊住了要出門的柳芷，「芷兒，你進來一下，我給你買了一件衣裳，你試試。」
柳芷明白她肯定是有話要說，點了點頭，對著俞河他們道：「爹娘，你們先去吧。」
等俞河他們走了，柳芷就進了屋子，秦岳已經在屋子裡了，她大概就知道要問什麼了。
秦蘭氏關上了門，拉著柳芷坐下，「芷兒，你別怕，我們只是有些話想問你。」
昨個秦岳跟她說了俞盛的打算，她就有些睡不著覺了。
柳將軍的事不是一般的複雜。
柳芷點了點頭，「你們問吧。」
秦岳沉默了一下，「盛兒要去軍營的事情你知道了？」
柳芷點了點頭，「我知道，我們不會瞞著。」
「我知道柳將軍對盛兒有恩，但這件事情很複雜，複雜到我都沒辦法插手。」
秦岳真切又道：「柳將軍一家於我有恩，當初我知道一點風聲后就讓人去阻攔，但還是晚了。」
「我在朝中這麼多年，都無能為力，更不要說你們了。」
「只會惹禍上身。」
柳芷明白他們的好意，她抿了抿唇，「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會查。」
「我要給許安城的戰士一個清清白白的交代。」
秦岳和秦蘭氏被她這句話弄愣住了，不明白她為什麼要給許安城的戰士一個交代。
柳芷看著他們道：「我是柳燃，許安城的將軍。」
聞言，秦岳和秦蘭氏都愣住了，過了很久，秦岳盯著她皺眉道：「不可能，柳燃的屍體是我親自看著下葬的。」
當初有人想動柳燃的屍體，他攔著沒讓，送她入土為安了。
「我死後，活過來就是現在的柳芷，但我是柳燃。」
柳芷跟他們坦白，是看在他們是俞盛的爹娘，他們是真心關心俞盛。
所以她不會瞞著他們。
一時間，秦岳和秦蘭氏都沒有說話，似乎難以消化這個事實，過了很久，秦岳低聲道：「盛兒他知道？」
柳芷「嗯」了一聲，「我們從一開始就說好了。」
秦岳嘆了一聲，「既然如此，我們也沒什麼好說了，這件事情我會幫你們。」
「一家人那就一家扛，你們不怕，我們也不怕。」
秦蘭氏點頭，「既然你跟盛兒已經拿定主意了，我們會幫著你們。」
「你們不要參與進來，俞盛他擔心你們的安危。」
柳芷說到這裡，忍不住多說了一句，又道：「他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心裡很在乎。」
秦蘭氏笑了笑，「我們清楚，我們既然是一家人，就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秦岳附和應了，「嗯，這事我們找個時候，一塊商量一下。」
突然，門從外面推開了，俞盛一臉擔心的看著柳芷，柳芷連忙示意她沒事，「我跟爹娘說了。」
俞盛抿了抿唇，他看著秦岳和秦蘭氏，最後道：「不管怎麼樣，我會跟著她，她若是死了，我也不會活著。」
意思很明顯，倘若柳芷是柳燃的事被人知道了，他也不會放棄柳芷。
柳芷鼻尖一酸，很快她牽住了俞盛的大手，他不會放棄她，她也不會放棄她。
俞盛，我們一定會好好的。
我會保護你們。
我柳燃以命起誓，決不負你。
秦岳認真的看著他，「我跟你娘不會拿你的命冒險，我一定會盡全力保護你們。」
俞盛愣了一下，很快他低垂著眸子，低沉道：「不要你們幫忙。」
「你放不下芷兒，我們照樣放不下你。」
秦蘭氏忍不住插話，很快又道：「我跟你爹只有你一個孩子，你讓我們不幫忙，我們怎麼能睡得安穩。」
「盛兒，我們是一家人。」
俞盛沉默好一會，點了點頭，「我會儘力保護你們。」
秦蘭氏和秦岳都笑了，秦蘭氏眼睛有些酸澀，「好，我相信你。」
……
幾人去了鋪子，街上的人已經多了起來。
俞盛很快就忙了起來，柳芷幫著收碗筷。
快要午時的時候，賣甜瓜的東家來了，他擦了擦額頭的汗，「俞東家，冰窖還能放不？我有五百多斤的水瓜熟了，再不摘就爛地里了。」
聞言，俞盛停下了手裡的活，「能，你拿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