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寧家舊事
自從宋家想和鄭家聯姻后,宋氏就沒再見過方子笙。今日也並非她心血來潮,想見見她。只是因為昨日和她還算相熟的張家夫人,來家裡坐了坐,說了些話,才讓她不得不請方子笙前來坐坐。
屋子裡升著炭爐子,十分暖和。宋氏和方子笙各捧著一杯茶,慢慢喝著。
半晌,宋氏才道:「昨日你隨你爹爹去明府的事,我已經知道了。純心,既然老爺將你記在我的名下,我也說你兩句。你身為客人,在明家直接掌摑主人家的下人,傳出去對你的名聲有礙。」
方子笙手上的動作一頓,淡淡說道:「是!」
宋氏看她反應冷淡,笑笑,有些討好地說道:「馬上就是你的生辰了,你可有想要的禮物,我給你備下。」
生辰?
方子笙想了想,抬頭:「不看夫人費心,我衣食無憂,什麼都不需要。」
宋氏覺得場面越發尷尬,就見帘子一挑,鄭芸瀟走進來:「喲,難得啊,居然能在娘親這裡見到你啊,好妹妹!」
方子笙不說話,她身後垂手伺立的荼靡癟癟嘴。
「芸瀟!」宋氏責怪地喊了她一聲,「和你妹妹一道坐了吧。你妹妹生辰快要到了,我請了裁縫來給你們做新衣。等會兒量完了尺寸,你陪著你妹妹去街上的金樓里挑幾件頭面吧!」
「我不去!」鄭芸瀟冷笑,「去別人家做客而已,居然掌摑主任家的下人。說出去,我嫌丟人。要去她自己去,我還要去給娘親熬藥,沒空!」
宋氏臉上的笑有些勉強。
方子笙掌摑明家下人這件事,她本是不可能知道的。因為鄭駿手下的人,口風都很嚴,若非鄭駿指示,他們不會多說一句廢話。
但偏偏有人想讓她知道,甚至還想借她的手,好好懲治一番方子笙。但她怎會讓外人如願。如今,二小姐是老爺的心頭肉,若是動了他,受一頓責罵事小,惹老爺生氣心疼就事大了。
宋氏想到這裡,覺得有些頭疼,指指外面:「我這裡丫鬟多的是,哪裡就用你來親自煎藥。你們姐妹二人,平日里來往也不多,怎麼見面就這般刀槍鼓棒的。芸瀟……」
聽到娘親有些疲倦的聲音,鄭芸瀟噘著嘴,身子一扭,就往外走:「丫鬟再盡心,怎比得上我的孝心?娘親身體不好,我哪兒也不去。什麼宴會,什麼踏梅之類的,怎比得上娘親在我心中的地位。我去煎藥了……」
看著這對母女互動,聽著鄭芸瀟明裡暗裡的諷刺,方子笙只是沉默。
被鄭芸瀟這一攪和,宋氏更不知道該和方子笙說些什麼,賞了她點東西,就讓她走了。
路上,方子笙捧著手爐,聽著旁邊的油菜回報。
油菜的聲音不大,剛夠方子笙聽到:「昨日來了一位張家太太,進門就說夫人怎麼這麼嬌慣二小姐。」
「張家?」方子笙喃喃,「她和秦家二夫人張秦氏,是什麼關係?」
油菜笑眯眯:「這個奴婢還特意去查了查,她們原本不是本家。因為偶然的機會,連了宗。」
原來如此。張秦氏對她心存不滿,所以才會借刀殺人,想用宋氏給她點苦頭吃。
方子笙回頭看了看宋氏的院子。
不算上鄭芸瀟,其實宋氏對她還算不錯。她知道,宋氏忍著讓著,無非是因為鄭駿寵愛自己。但她也不會忘記,那日她和花開被關在宋隆彪的屋裡時,宋氏可沒有第一時間出現。
別說宋氏不知道。作為鄭家的當家主母,這家裡里裡外外的事情,有哪一件是她不知道的?除非她不想知道。
方子笙不曾糾結此事。對於鄭駿和宋氏,還有鄭純心的娘親,她沒有資格職專,也不想多嘴。
「那日那位公子的身份,查出來了嗎?」方子笙將話頭偏開。
油菜胸有成竹地一笑:「這個自然。那是寧家二公子寧鳴。小姐,這寧二公子可不是個簡單人物。七年前,寧家家遭大便。這位二公子不僅沒有像大公子寧睿一樣,消沉頹廢,而是立刻進了一家酒樓,負責管賬。他在數字上極有天賦,數算非常好。」
「那位寧大公子寧睿,恰恰是大小姐和大公子的授琴師傅。他的一曲什麼長相思,當年迷倒了眾多大家閨秀。只可惜人走茶涼。寧老爺出事後,寧家境遇一落千丈,寧大公子只得接受鄭老爺的好意,來到府里教授公子小姐。」
方子笙若有所思。
寧家?
「可查出他們說了什麼?」
油菜嘿嘿笑著,賣了個小關子:「怕是小姐不愛聽!」
方子笙頓下腳步,若有所思地盯著油菜的臉:「看來又與我脫不了關係。說說吧,鄭芸瀟這次準備幹什麼?」
油菜笑嘻嘻:「小姐,你是不知道,如今咱們府里,小姐院子周圍,當真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但其他地方的守衛就相當鬆懈。我晚上老是睡不著覺,經常沒事就去大小姐的院子逛逛,還真讓我聽到了大小姐的打算!」
方子笙似笑非笑地盯著油菜:「難道以前,你給你主子回話的時候,也這樣彎彎繞繞?」
油菜神色一緊,訕訕的嘟囔了一句什麼,而後附到方子笙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方子笙面無表情的聽著,目光看向遠方的天空。那裡正有一群大雁,排著整齊劃一的隊形飛過。
這日寧鳴辭別鄭芸瀟,回到家中,就見破舊的房門外擠著許多人。他神情一愣,惱怒異常。
聽到修容說寧鳴求見的時候,鄭芸瀟正在房裡翻看裁縫送來的衣服:「二小姐的衣服已經送過去了?」
長垣繡房的綉娘,討好地笑道:「還不曾!夫人吩咐小人先來給大小姐試裝,若有不合適的,小婦人還要帶回去改動。」
「把她的衣服拿過來!」鄭芸瀟丟掉手上的衣服,瞥眼瞅著綉娘。
綉娘遲疑了一下,吩咐身後的小丫頭,將衣服送上來。
打開包袱,裡面是一件雲錦棉裙。
鄭芸瀟眼底的怒氣越發濃重。她一隻手緊緊攥著衣角:「這料子是誰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