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武者之道

  通則不痛，痛則不通。


  武者練身，乃運轉精血之道。


  精血運轉不暢，就像一條不能暢流的河流，不能夠及時沖刷走自身的垃圾，毒素，容易發霉發臭，人就百病叢生，疼痛無處不在。


  精血停滯，像一灘死水，沒有生機，人也就死了。


  精血運轉，暢流無阻，生機勃勃，人就健康無病，強大過人。


  活著的動力，是精血運轉而產生。


  精血運轉得越快，越澎湃，如大河奔騰，勢不可擋，一個人的生機就越大，力大無窮，開碑裂石。


  元府力海，乃精血流動的一個大樞紐，發源地。


  元府力海一開，就是大大打開了這個大樞紐，發源地。自此之後，人的精血更足，運轉起來會更有力，更澎湃。


  武者運轉精血，所到之處，除淤殺菌，強健肉身，強大自己。


  但是，運轉精血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人從嬰孩長大成人，先天之身變成後天之身，本來暢通無阻的經脈就會一一閉塞，形成一個個經穴，使得精血的運轉不再那麼靈活無阻。要使精血運轉無阻，就得要打通自身這一個個閉塞的經穴。


  而要打開這一個個閉塞的經穴，像打開一個個關小的閘，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要武者做到「意與力合」，用精血的運轉不斷去沖刷，用一股內勁不斷去衝擊。


  意，乃是心中所想的那個「意」；力，乃是一呼一吸所產生的那股力。有人把一呼一吸謂之一陰一陽，一呼一吸所產生的這個「力」就是陰陽交替所產生的力，也就是內勁，這股內勁也被稱之為造化之力，可見此「力」之妙。


  運轉精血，打通經穴，就好像打仗般要打過一個又一個險關要塞，一個險關要塞一個經穴，武者需有氣吞山河之志，有勇猛直進之勇氣，絕世寶劍一樣的銳氣！


  有道是一心所向，勇猛直上，打破自身牢籠，擺脫束縛，就會無所不能。


  正因為如此，想要修鍊肉身，難上加難，勢如逆天。


  蕭陽現在剛剛開闢元府力海，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把元府力海內的那股勁修鍊壯大並學會控制它，做到意與力合，努力衝擊經穴，使其打開。


  小屋內，羅志平坐在椅子上，雙腿盤著，老僧入定，如果肉眼不見，根本就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冥冥中，好像融入虛空化就塵埃。


  此乃「靈龜斂息法」，靈龜入水，斂息不動，若石一般，魚兒難以發覺，經過時候被突然一口捕殺，乃無上斂氣之法。此法是羅志平一次奇遇而得，運轉此法，哪怕是武士境界的蕭雪都難以發現他的存在。


  洪荒龍圖和五臟金丹被盜，蕭家此刻是一鍋粥。事情雖然過去足有一個時辰，蕭陽所在的小屋也足夠偏遠，很難有人會想到羅志平在蕭家內滯留，但他足夠小心，不想發生任何意外。


  「武者之路，不可能一路高歌，當勇猛精進，披荊斬棘！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凡事越難，越要迎難而上！若是沒有一股屬於武者的勇猛之氣，絕對蹬臨不了絕顛。」


  羅志平在給蕭陽講武者修鍊上的事，同時告訴蕭陽做為一個武者，應當有怎樣的一種心態。


  他的聲音輕細無比，就是有人站在小屋內偷聽都聽不到，但蕭陽卻一字不差，聽得清清楚楚。蕭陽靜靜聽著，一語不發，漸入佳境，渾然忘物，沉澱在當中。


  有名師指點和沒名師指點，不可同日而語。


  羅志平的講解，就是名師指點，令蕭陽更加透徹的了解武者修鍊中的種種，當中要小心的地方，醍醐灌頂不為過。


  「人有五指，暗通五臟。五臟者，心肝脾肺腎。心屬火，肝屬木，脾屬土，肺屬金，腎屬水。五行相生，生生不息，造化陰陽。我五行宗的拳法以五行為根相生萬物之道熬煉肉身。你記住這個，以後多注意萬物生滅，從中領悟。」說著，羅志平站了起來。


  「現在，看我拳法。」


  他打了一趟五行宗的五行練身拳，拳出無聲，有一股說不出道不明卻又玄妙異常的韻味。蕭看著，雙眼被定住，情不自禁，一下看得入迷。


  「武，是自我的一種演義。學武之人，最先就是要找到真我。一個人想要修鍊，不了解自己，不明白自己，就不知如何修鍊自己，提升自己。民間一些大學者，雖然不懂武功，但讀書學習，心靈修養到一定境界，稍涉武道，就一通百通，這個時候如果有高人給他們延命丹藥，教他們修鍊，他們就會進步神速，成就驚人。武，不止是一種打殺的手段，它是萬物的印象，萬物的投影，萬物的演練。武者想找到真我，可以從自身入手，也可以從萬物入手。自身離自己更近，但也離自己更遠，萬物離自己較遠，但也離自己更近。身其中迷霧多，當從自身尋找自身感到迷茫時，我們不妨以萬物為對照尋找自身，那樣或許更易一些。」


  打著打著，羅志平突然收住手腳，轉身背對蕭陽，雙手後背，微抬頭向上看去。


  小屋上是橫樑，橫樑上是瓦片，瓦片遮擋，看上去只是一片瓦片，但這一看，羅志平就彷彿穿過了瓦片，看到了夜裡的那片星空，星空中星星閃爍，他整個人就如星空一樣，寧靜悠遠，不可測。


  蕭陽的目光隨著羅志平移動，集中著所有的精力，呼吸放得極緩。


  羅志平每一個動作，每說出的一一字一句都被他深深記在心裡，深怕遺漏。雖然完全無法理解羅志平所說的，但他知道羅志平每說的一句都是武道真理，現在記住了，可以慢慢體會，以後對自己的修鍊一定大有好處。


  「唉！」


  這番話過後，羅志平靜靜的站了一會，接著發出長長的嘆息。


  他是在說自己此刻對武道的一種感悟，蕭陽當然不可能馬上理解，甚至都不知道要多久后才能領悟。


  與蕭雪一戰，他被一斬斷了生機，卻在危急之中對武道的認識更深。生命無多，徹底靜下來，拋卻一切，他有更多的感悟。


  如果不是服用了「一日絕命丹」，只有不到一日可活，他相信憑藉自己此刻的感悟，就算不服用五臟金丹，用不了多久，也定可突破成為武士，將來自己報仇。


  只可惜他生命無多，有領悟卻是不能突破。如今把這份領悟說來，也只是想再幫一幫蕭陽。


  「這是靈龜斂息法的修鍊方法，你記好了。」


  接著，羅志平把「靈龜斂息法」的法門傳授給蕭陽。對蕭陽的教導可謂盡心儘力，教無不盡，力不殆不止。


  武者以直報怨，你殺我我就滅你。人死萬事空，但他始終有一個執念，自己被蕭雪斬殺，不能親手報仇，就要借蕭陽報仇。


  「放空物外，跳脫三界，不在其中。」


  蕭陽不知道羅志平心中的執念有多重，就是知道他這個時候也沒心思放在上面。羅志平的再一次傳授，令他思緒再一次沉澱進去，反覆念叨著斂息秘訣。


  「時間有限，我所知有限，能教你的就這些了。武道路漫漫，能走到哪裡，只能看你自己。天要亮了，我該走了，不能讓人發現我在你這裡出入過，更不能在你這裡死。洪荒龍圖乃洪荒異寶，其中種種我也不甚了解，傳聞乃洪荒老人所留，你以後慢慢研究，記著好生收藏，千萬不可讓任何人看到，不然必有殺生之禍。」


  突然，羅志平開口道。


  蕭陽一下子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羅志平要走，他深深不舍，卻同時感到一陣輕鬆。


  羅志平的傳授令他對武者境的修鍊再無不解，收穫之多，比他冒生命危險偷學半年武功都不知道多上多少，但他也深深知道羅志平不走，自己時刻有生命危險。無論是被蕭家發現還是此人突然改變注意要殺自己，自己都必死無疑。


  「弟子恭送師傅，大恩大德不言謝，師傅一路走好，弟子一定為師傅報仇，殺掉蕭雪。」對著羅志平，蕭陽拜了下去。


  「嗯。」


  羅志平滿意的點了點頭，一步步向門外走去。


  但走到門邊，作勢要打開門時，卻猛然調轉過頭，一步衝到蕭陽面前，面罩流露出的雙眼發出綠油油的光，地獄惡魔來臨一般刺向蕭陽，面對面，離蕭陽不到五寸。


  「啊！」


  蕭陽完全意想不到，猛的吃驚，羅志平面罩從進小屋就未取過，似是不想讓蕭陽看到他的容貌，蕭陽一直看不到他的容貌，此刻也沒有看到，但卻感受到了他的那股猙獰，以及無邊的恐怖。


  就聽羅志平突然陰森森道：「一定為我報仇，不然你也不得好死！」


  唰！

  說完，房門被一下打開，羅志平消失不見。


  「這.……！」羅志平消失良久，蕭陽才回過神來，渾身冷汗皆冒。羅志平消失，走了，但是微一閉眼，蕭陽就又覺得羅志平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猙獰如地獄幽靈，羅志平走時的畫面深印進他腦海，揮之不去。


  「不管怎麼樣我都得了五臟金丹，學得了武功，有了獲得自由的機會，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多想也沒用。」蕭陽總感覺到一股不妙，今日發誓幫羅志平殺掉蕭雪總不是那麼好，但這個時候他知道多想也沒用，擺了擺腦袋，從門縫偷偷向外觀察一會，確定羅志平的走並沒有引起什麼動靜。關緊門，他把洪荒龍圖拿了出來，在燈光下細看起來。


  這洪荒龍圖非金非玉，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製成，薄如紙，卻不是紙，是一幅古卷，古意盎然，上面一片迷霧，迷霧中，隱隱約約潛伏著一條猙獰的巨龍，好像不是一幅畫，而是一座門戶，通向未知空間。


  像是感覺到有人把目光投到古卷上，迷霧中，巨龍突然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