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南宋眼見著宇文邕猶豫不決,知道如果不再做點什麽事,恐怕宇文邕真會聽從宇文護的話,到時長恭性命堪憂,想到這兒,側身假裝呻吟,悄聲又道:“用劍斬斷我一節發絲……,快!”相願一聽有些猶豫,王妃已經深受傷害,自己怎麽又忍心再傷她,可是南宋卻咬牙說道:“快,要不然長恭就有性命之憂……。”
相願一聽,舉起手中寶劍一道寒光閃過,一節青絲跌落塵埃,高長恭大喊不要,但是宇文邕卻也受不了了,大喊:“快備馬,我放你們走,不要再傷害她,不要……。”那痛苦的聲音著實讓相願也是一驚,看來這位北周武帝當真對王妃動了真情……
兩匹快馬停在廟外,相願讓蘭陵王高長恭先上馬,但是長恭卻不願,可是眼見南宋蒼白著臉,淚流滿麵,不忍她白白犧牲,一咬牙上馬轉身飛奔而去,相願眼看著主子的馬已走遠,輕輕放低寶劍,在南宋耳邊說道:“王妃,對不起了,保重!”說完一推南宋的身子,順勢上馬而去。宇文護氣得直跳腳,大喊:“快追!”可是南宋卻突然摔倒在塵埃之中,身子攔在廟門口,讓眾人無法得路而出。
宇文邕不顧形象一把抱起南宋就向屋內衝去,口中大喊:“來人,快請禦醫……快!”宇文護陰沉著臉一揮手,屬下悉數離去,望著屋中那焦急的男人,一想起他才剛剛登基不久就敢違背自己的意願,看來他這個皇帝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床榻上,南宋的淚一直滾滾而落,微鹹的淚珠落在脖頸的傷口上還有些絲絲刺痛,可是南宋卻像毫無知覺一般,想起長恭留在這裏果然太危險,而自己也不能輕易逃脫,難道他們注定要分離嗎?
禦醫來到後對南宋的傷口進行了處理,然後輕聲對宇文邕說道:“回皇上,永妃娘娘的傷口隻是皮外傷,不礙事,皇上請寬心!”宇文邕疲憊的一揮手,屋內隻剩下南宋與自己,看著慘白著臉一語不發的南宋,宇文邕坐在床邊,看著她脖頸上刺目的白色繃帶,想要去撫摸,卻被南宋閃過,看著南宋不顧傷口的疼痛躲閃著自己,心中一痛,雙手握拳說道:“你當真這麽愛他,竟然用自己的命來換他的命……。”南宋心中緊張,眼神慌亂,馬上假裝沒聽見,閉上眼睛不再去看他,可是宇文邕並沒有就此放過她,“我知道他是誰,我也知道你受傷都是自願為了保護他,我放他走了,南宋,難道你就沒有一點話想對我說……”。
……,良久之後,“我感激你!……”。無力的呐喊:“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我要的是……你的愛!為什麽,哪怕是一點點,為什麽你都不肯設施給我……”。望著這名失神的皇上,南宋隻有真心的說道:“對不起,隻是我的心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對不起!”
宇文邕突然狂亂起來,一把壓住南宋鳳眼赤紅的望著南宋:“那要是他死了呢,要是高長恭死了呢?”那聲音震耳欲聾,南宋受驚嚇的望著他。“不要,你放過他,我求你了!”
宇文邕再次無奈的一甩袖袍離去了,留下原地苦苦哀求的南宋。天亮後,相國宇文護下旨意捉拿夜闖太廟的刺客,頓時長安上空彌漫著緊張的氣氛,高長恭已然離開北周,但是回望這座大都,這裏有他的愛妻,這裏是阻礙他們相見的地方……轉身快馬加鞭的向北齊奔去,相願不知主子到底要做什麽,但也無奈的追隨而去,想起王妃,那女子現在一定會平安的。
相國府中,幾個人交頭接耳,然後就聽見宇文護一拍桌子,“你們說什麽?再說一遍,那女子是誰?”幾名屬下誠惶誠恐的低著頭,“回相國,永妃是……是北齊人,她是蘭陵王高長恭的女人……”。說完低下頭,就怕這嗜血成性的狂人會殺了他們。“此話當真,你們怎麽會知道的,從頭說來,……。”
幾人你推推我,我讓讓你,最後宇文護失去耐性,一指其中一人,“你,你說……。”那名被點名的人顫巍巍的說道:“那夜,我們幾個親耳聽見皇上對永妃喊道高長恭這三個字……,後來我們就回宮多番調查,誰知這裏麵還有這麽一個驚天大秘密,聽說永妃是皇上在戰場上捉來的,據說當時有人就認出此女是蘭陵王妃……,所以,屬下們就特來稟報相國……”
宇文護一聽,虎目圓瞪,什麽?這女人竟然是……那皇上還對她如此癡心,看來可以先利用一下這名女子,想到這兒,又得意洋洋的搖著頭,這天下注定是我宇文護的,誰敢阻攔誰就得死……哈哈哈哈……
兩日後,相國宇文護竟然不顧皇命,硬是將先帝永妃從太廟帶走,說是特別為永妃安置了安全的地方,但是卻沒人知道永妃究竟去了哪裏。武帝宇文邕大怒,連夜召見相國逼問永妃下落,但是卻見宇文護目露凶光:“皇上,你的皇位是我賜給你的,你怎麽敢對我大呼小叫?”宇文邕一聽,知道宇文護已經起了殺心,但是自己現在什麽也顧不了了,隻想知道南宋的安危,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自己隻好委曲求全的說道:“相國贖罪,朕隻是太擔心永妃娘娘,想先帝在駕崩之時曾托孤與我,讓我好好照顧永妃娘娘,現在我卻不知她身在何處,這讓我無法向先帝交代,望相國據實相告……”。
宇文護自尊得到滿足,滿意的一捋胡須說道:“皇上大可放心,永妃娘娘現在很安全,臣就是看到那夜娘娘身處危險之中,所以才想幫娘娘換個地方……”。“那究竟在何處?這樣朕才能去看望與她……。”
“皇上,你當真要看她,想必皇上真的對她動了真心,那就更應該及早斬草除根啊……”。宇文邕有些納悶的看著他,不明白他話中之意,卻見宇文護突然眯起雙眼,陰狠得說道:“皇上如不除去蘭陵王高長恭,又如何能得到蘭陵王妃的心呢?”
北周武帝宇文邕被震得眼冒金星,這老家夥知道了南宋的身份,那恐怕南宋現在……。“皇上放心,現在永妃娘娘仍然是先帝的永妃,不過將來是要讓她當北周武帝的妃子還是蘭陵王妃,這決定權還在皇上手中……。”
宇文邕晃著身子坐在龍椅上,“愛卿有何高見?但說無妨!”現在這樣,隻能聽從這老家夥以保住南宋的性命為第一位了。“嗬嗬,皇上真是明君,一點就明,為今,北齊蘭陵王對我們來說可謂是隻差最後一道防線了,如果皇上能將蘭陵王除去,不隻會得到北齊蘭陵王妃還會得到北齊的天下……這又是何樂而不為呢,嗬嗬嗬……”。
“愛卿所說極是,但蘭陵王並非等閑之輩,我們幾次與他交鋒並未撈到好處,所以……。”“哈哈,皇上,你別忘了,現在我們手上有他的女人,要是他不從,我們就殺掉那女人,讓他也嚐嚐失去所愛之痛,你說……是不是?皇上!”
最後那幾個字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宇文邕的臉色,但見宇文邕臉色越來越慘白,甚是滿意,如果這小子不聽話,到時殺了那女人,不隻蘭陵王會痛苦萬分,怕是這小子也會痛徹心扉……;要是他乖乖聽話,到時無論是他贏了還是蘭陵王贏了,對自己都沒有壞處,總之會幫自己除掉一塊心病,這真是一箭三雕之美事,嗯,自己果然聰明!
宇文邕眼見著老匹夫得意洋洋,焉有不知他在打什麽主意,但是現下南宋在他手裏,自己當真無計可施。隻好聽之任之了,“相國可有妙計助朕一舉拿下北齊?”
宇文護正得意著,猛然聽到宇文邕叫他,回過頭看著這名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哼!“回皇上,現在我軍正與北齊安德王在渭河大戰,臣想皇上何不禦駕親征,到戰場上與蘭陵王一較高下,到時微臣自會帶著永妃娘娘前去助陣……。”
宇文邕一聽,好個陰險的毒計,但是別無他法,自己隻能聽從,稍作沉吟,回道:“一切但憑相國做主……。”宇文護一聽得意的大笑著離開皇宮……
相國府第後院一處別院之中,一位身穿素袍的女子站在窗前,脖頸上的繃帶顯示出此人的身份——先帝的永妃娘娘韓南宋!看著房間周圍守著這麽多士兵,南宋心中不明,但是也知道老狐狸又在想壞主意了。
正冥想著,就聽見門外有人畢恭畢敬的說道:“相國,您回來了!”“嗯”。宇文護答應一聲隻身進屋,對著南宋笑道:“娘娘真是奇女子啊!不隻能套住先帝與皇上的心,還攻陷了那聽說世間少有的美男子蘭陵王的心……哈哈哈。”
南宋隻感覺全身冰冷,如墜地獄,驚恐的回望著猖狂大笑的宇文護,他……他知道了?他還知道什麽?他究竟想做什麽?
眼見著這名女子驚恐萬分,宇文護竟有一絲快意,假意咳了一聲,“娘娘不必驚慌,老臣並無加害之意……,老臣隻是想幫幫娘娘,”……。
聽他這麽說到,南宋更覺害怕,走上前顫著聲音問道:“相國此話何意?”
宇文護滿意的看著女子害怕的表現,“娘娘,想必娘娘現在也是左右為難,不知到底該選哪名男子為夫吧,那老夫就幫幫娘娘,隻要皇上滅了北齊,娘娘就可順應天意投入皇上懷抱了……”。
南宋一聽,大喊一聲撲向宇文護,“不要,你要做什麽?你要做什麽?”宇文護眼見著女子撲向自己緊抓著自己的衣領,一時生氣,一腳踹開女子,見女子跌坐在地上,滿臉不屑的說道:“你就認命的老實呆著吧,記住,你的命在我手中,我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哼!”
望著囂張離開的宇文護,南宋握緊雙拳,想起他剛剛所說的話,怕是他要用自己來威脅長恭,可是該怎麽辦?心中好亂,腦海中什麽主意也沒有,不可以這樣。想到這兒,南宋抬起左手,用牙齒狠狠的咬住手背,現在的自己必須冷靜下來,否則誰都救不了!
夜晚,宇文護聽說南宋不吃飯,就氣急敗壞的踹門進屋,一把掐住南宋的脖子,“女人,別想用什麽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來左右我,告訴你,隻要我現在一用力,你馬上就能見閻王了。”
南宋並沒有掙紮,隻是冷眼望著這個禽獸不如的畜生。……宇文護卻突然一驚,這女子,她,不再像以前一樣害怕自己了,到底是為什麽?還是說她以前就沒怕過自己?!一想到這兒,連史上第一屠龍之人也打了個寒戰,如果這女人從一開始就全是裝的,那她……就真的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鬆開手,看著這名女子。南宋重新呼吸到空氣,大口大口貪婪的吸著氣,然後感覺自己脖子一痛,伸手輕觸,感到濕意,看來是傷口又裂開了,不過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捂著傷口,抬頭與宇文護對望,“你為什麽不自己做皇帝?既然你這麽想要控製北周,為什麽不自己當皇帝?”
宇文護一聽,先是一愣而後笑著顫著身子大吼道:“我本來就應該是北周天子,沒有人可以比我更適合……沒有人!”笑著陰森森的看著南宋。南宋感到一絲寒意,悄悄後退了幾步,不去看他的臉,繼續問道:“既然如此為什麽還有幫宇文覺、宇文毓、宇文邕登上皇位?”
宇文護聽後一拍桌麵,“好個聰明的丫頭,嗬嗬……我告訴你,要不是宇文泰那老家夥在臨死時逼我發下毒誓永不為帝,你當真以為我想讓別人騎在我頭上嗎?更何況是幾個毛頭小子……,”說完一怒之下劈碎了桌子。
南宋一聽,卻輕蔑的一笑,古人就是如此迷信,想那北齊文襄皇帝因為看見隕石落地就草草把皇位傳給昏君高緯;而這位史上第一屠龍的宇文護更是可笑,因為一句不會成真的話,當真連皇上也不敢做了,但是又放不下,所以才會冊立了一個又一個傀儡皇帝,可是這幾個皇帝卻是一個比一個英明,一個比一個厲害,想他最後的淒慘下場,真真是可笑又可悲的一生!
宇文護看著眼前的女子竟然敢恥笑與自己,狠狠捏在南宋肩胛骨上,隻聽見嘎巴一聲,南宋冷汗直出,胳膊再也抬不起來,但是即使如此,自己也沒有喊一句,隻是狠狠咬住下唇,不允許自己在他麵前服軟,宇文護隱晦不明的眼神看著女子,放下手離開了!
走出別院,想起那女子的眼神,從今而後自己要多加小心了,否則自己有可能會敗在這名女子手上……。南宋頹廢的坐在椅子上,不理會手臂的傷,想起剛剛宇文護的眼神,看來宇文護已經開始忌憚自己了,那麽接下來就是要靜觀其變,阻止長恭與宇文邕的戰爭。
北齊皇宮中,蘭陵王身著戰袍,頭戴鬼麵站在大殿上,驚得四下紛紛落目,誰也不敢去看那張讓人心驚的麵具,後主高緯更是哆哆嗦嗦的望著蘭陵王,不知他到這裏來幹嘛,不是說他失心瘋了嗎?現在這又是哪出戲?莫不是他瘋病犯了,想要殺了自己吧!
“王弟,您這是為何而來?”說著雙手緊抓著龍椅直抖,牙齒在打顫,好想從龍椅上爬起來逃跑……。卻聽見蘭陵王說道:“皇上,臣請命去幫助安德王剿滅北周叛亂……。”
高緯一聽,更是害怕,他要做什麽?現在渭河之上的安德王並沒有落敗的跡象,……可是看到他這副駭人的身形,最後倒是一個不字也不敢說,隻是不停點頭,口中說道:“多謝王弟替朕分勞了,你快去吧,祝你與五王弟早日凱旋……。”說完不顧殿上的一班朝臣,夾著尾巴逃回後宮安神去了。
蘭陵王一聽,轉身直接走出皇宮,望著盛夏的晴空,南宋,我馬上就帶你回來!隻要我滅了北周,你就不會再有任何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