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章 世間親情多悄寂3
蕭廷芳先是有些慌亂的整了整衣衫,隨即精緻絕倫的俏臉閃過一絲冰寒,紅唇輕啟,輕聲斥道:「大膽,竟敢在本小姐背後偷聽!」言罷,妙目一轉,俏臉迅即攀上一層嫣紅,有著羞澀之狀來。
她自賞所吟詩句被周承飛聽了去,而周承飛吟出那句詩句原本是一片安慰之意,卻不知此詩原本是作者描述**相遇時男子對女子愛慕之情的表達,這樣的詩句對性子孤傲的蕭廷芳聽來實是有些不自在。
此時的周承飛卻是更不自在起來,原本性子**不羈隨時談笑自若的他卻因為那日蕭文宗對他說的話而感到與蕭廷芳之間有了某種牽絆不清的關係,憨然一笑,看著蕭廷芳吞吞吐吐道:「我……我是……被你的簫聲所吸引嘛,你吹的真是太好太動聽了!」似是對蕭廷芳的窘狀全無留心的鼓起掌來,目光越來越閃爍,到最後眼觀鼻,鼻觀心,心中卻在想:不知蕭師叔那日對我說的那些話你知道沒有?
蕭廷芳轉過身來,將那玲瓏精緻的洞簫掩在雪袖中,隨即冷哼一聲,道:「少在我面前裝蒜!」她攏了攏額間被風吹的凌亂的幾倃秀髮,又道:「說……你的傷好了多久了?虧你是李師叔的弟子,你這樣偷聽人家說話,難道不覺得……毫無禮數么?」她的話雖然仍帶斥責,不過語氣已經柔和下來,不見不悅之意,而她的目光中卻是有著一絲歡喜一閃而逝。
周承飛對她簡單的問候置之不理,卻故作心疼狀,長吁短嘆道:「還不是怪你自己!」
「怪我?」蕭廷芳黛眉微蹙。
周承飛朝她走進兩步,一邊侃侃而言:「大半夜的我本睡的好香,忽然聽到一陣清婉悅耳柔腸百轉的簫聲,只可惜簫聲雖好,可是我卻聽得出來吹簫之人的心情好像並不太好,我就在想,是哪位傷心斷腸的人在借著洞簫一述衷腸?我越聽越心疼,這才忍不住忍著腰酸腿疼也要從床上爬起來一探究竟,卻沒想到,居然是我的蕭師姐!」說到這裡想起那日論劍大會之時蕭廷芳非要爭做自己師姐稱呼的情景,心中不由莞爾。
「好你個伶牙俐齒的周師弟!」蕭廷芳冷哼道,周承飛本來快人快語出言無忌,只不過他的這番話在蕭廷芳聽來卻怎麼也帶暗諷之意,其中更說透了自己心事,心中不由煩亂,轉過頭去,面朝幽靜深邃的懸崖,語氣冷漠道,「我很討厭能說會到油腔滑調之徒!」
周承飛淡淡道:「我沒說要故意討你喜歡,你甚至可以討厭我!」
「你……」蕭廷芳斜眼怒視,卻一時無法反駁。
周承飛不依不饒,喃喃道:「你叫我師弟叫的一點也沒不好意思,明明年紀比我小,當起我的師姐卻是一點也不客氣!」
蕭廷芳冷冷反諷道:「你也不見得是什麼客氣的人,才跟你沒說幾句話你就會找幾種借口,我知道,一個愛找借口來辯論的人心中總是沒有容讓之心!」
「哎喲」敢情這蕭大小姐也生有一張利嘴,周承飛收起小覷之心,故作感嘆道:「是啊,我就是愛找借口,我只是找借口想感謝一個人,我記得,那一日我昏迷之時,有個姑娘對我伸出了溫柔的手,對那時的我來說,可是莫大的力量,如果當時我沒握住她的手,我真擔心我這一回挺不過來了……」周承飛一邊說一邊回憶起那一日自己雙目不能識物亂呼阿蘭婭的時候,有隻年輕柔滑的手伸在了自己的手中,他能猜出那可能是蕭廷芳,因此故有此言。
「我……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蕭廷芳臉色大變,急忙再次轉頭面臨深崖,語氣冷漠的道。
「不管你承不承認,我都要對你說聲……多謝。」周承飛一面說一面也朝崖端走去,一直走到與蕭廷芳身側與她並肩而立,鼻尖猛然嗅到從蕭廷芳身上傳來的一股淡淡幽香,心中不由一盪,忍不住大著膽子朝她注視而去,清輝之下,只見她一身白紗衣裙如同流水在風中隨風娓娓流蕩,高挑的身影如同一株隱世幽蘭,恆定的山崖彷彿都變得靈動起來……
周承飛朝她的臉望去,她的髮絲柔軟如瀑,隨意的用一根紅色錦帶挽住,不飾任何花釵,卻別有一般風情;可惜此時她的俏臉完全被她散亂的鬢髮給掩蓋住了,如此更增一絲朦朧之美,清秀不可方物,他只能從她秀髮的縫隙間看見她晶瑩閃亮的眸子,而此時她的眸子連連顫抖,顯然有著緊張羞澀之狀。
「別自作多情了……我……我絕對不會對你做過什麼你需要對我道謝的事,就算有,我也是還你……一個人情。」蕭廷芳有些支支吾吾道,語聲越來越小,到最後柔若絲縷,「你那日在論劍大會上……救了……救了我們飛龍劍派,你深受重傷,我飛龍劍派所有人自然該照顧……照顧好你。」
蕭廷芳此言說的懵懵懂懂,周承飛聽來卻是她變向承認了自己所詢之言,他知道這蕭大小姐麵皮極薄,也不再追問,只苦笑道:「還我人情,你這麼說就好了,證明咱們扯平了,還以為天香樓的事你會記恨我,會找我報仇,害的我這幾日整天想起這事都擔心的睡不著覺!」周承飛感到腿上隱然疼痛,一面說時,一面攬衣而坐。
他與蕭廷芳兩人一站一坐相距不過半丈,霜月懸在兩人頭頂,清冽而濕潤的水氣撲面而來,雲光月影下,看不清遠山的輪廓與山崖的深淺,山間林葉影影綽綽,山崖前的雲霞在兩人身前徜徉,這等天時地利人和配合出的畫面,彷彿是那些名家所作而出的驚世畫作,飲露臨崖的兩人已然不似塵世中人。
蕭廷芳忽然也轉過頭來,目光有些羞澀的朝著周承飛掃來,看到他一臉渡過一場劫難似的表情,忽然忍不住「噗哧」一笑,忍不住道:「我有這麼凶嗎?」
周承飛沒回答她的話,卻搖了搖手,嘆道:「笑一笑,人不老,你看看你,笑一笑就多美啊,比你那整天板著臉的樣子好看多了。」言罷目光朝蕭廷芳臉上看去,只見她臉上笑意未消,她的笑極為含蓄,紅唇微抿,笑意由唇邊漾起,如同湖水漣漪,優雅動人。
聽了周承飛的讚美之言,蕭廷芳的笑容反而很快消逝,她仰頭望著天空的那輪霜月,幽幽一嘆,輕聲道:「你不但救了飛龍劍派,那日……更救了……救了我一命,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記恨你的。」說道這裡她話鋒忽然一轉,同時也一改矜持之狀,半轉頭來俯視著周承飛,眼中目光冷冽起來,「至於今後,你若再敢像在天香樓時那般戲弄本姑娘,我一定對你不客氣!」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周承飛嘆了口氣道,「還以為你一笑就會變溫柔了,沒想到你始終是那個蕭大小姐。」
「你在嘀嘀咕咕說些什麼,你說的那個又是什麼意思?」蕭廷芳眼中寒氣更盛。
「那個……那個,嘿嘿,就是爭強好勝的意思。」周承飛故作害怕狀,隨即對蕭廷芳拱手作揖道,他現在不得不小心點,現在的蕭廷芳若要修理他一番,他可是沒有絲毫力氣抵禦,怎能不小心?
蕭廷芳收回了逼人的目光,緩緩道:「不錯,本小姐的確會爭強好勝,但這是我飛龍劍派的一貫作派,飛龍劍派能夠傲立武林劍中第一家之名,靠的就是爭強好勝之心!」
「嗯!你說得對,說的真好,太精彩了,繼續……」周承飛煞有其事的鼓了鼓掌,故作讚歎道。
蕭廷芳看到周承飛一臉狡黠,不由眉頭一皺,似微有不悅,不過一提起飛龍劍派,她好像有說不完的話似的,看的出來飛龍劍派給她的信念已深入骨髓,她繼續道:「飛龍劍派能有今天的名聲,是那些先輩們以縱死無憾之心百折不撓之行拼下來的,現在到了我們這一輩年輕一代更應該秉承他們的作風,將飛龍劍派發揚光大。」說道這裡她忽然柔柔一嘆,整張臉都變得無奈起來,幽幽道,「現在武林中已出現了危機,『黑血神盟』的猖獗近乎目空一切,就連江湖中頂尖的高手南馨與杜狂涌等人都甘為驅馳,就連我飛龍劍派的高手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