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章 舉目憮然拾狼藉2
而叛入「黑血神盟」的慧文大師的屍身則被李天立派人送回了少林,李天立從慧文身上搜出了自己那日投入少林那封書信,可以確定是他隱瞞了消息以致少林那日毫無準備被「黑血神盟」偷襲而傷亡慘重,慧心大師也推斷出,那「毒掌雙峰」正是由慧文引入寺中,而用「鶴頂紅」毒害自己的人,也必是慧文無疑!
由於少林和飛龍劍派一樣慘遭橫禍,因此方丈慧心大師同樣在少林治喪,他人雖未到飛龍劍派,卻特意派了不少僧人趕來,這些僧人持幡搖鈴,敲魚念經,以佛門法度替這些死者超度亡靈。
一時之間廣場上法器大作,所有喪失親朋好友的武林人士披麻戴孝,沉浸在一片震天的哭聲中。
在喪禮間隙間,身著孝服的李天立、蕭文宗、蕭廷芳三人來到同是嵩山的法王寺一座古廟中,蕭文宗在打開廟門的那一剎心中便有了不安之感,果然入目之處是一片可怖之景,五具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廟中各處,一股腐敗的屍臭味瀰漫在三人鼻間。
房中光線不太好,透著股詭秘氣息。三人只見數個古銅所鑄的神龕與一個鍍金彌羅佛凌亂的倒在地上,房中的各種案椅破碎不堪,一些碎片連同大佛處的牆磚四散滿地,就連房殿正中的兩根房柱都有道道鋒利的划痕,其中一條划痕直將一根成人腰粗的房柱斷為兩截,斷開的房柱已然錯位,好在房柱兩邊的橫截面接觸面積比例較大仍有的支撐力沒讓整個房梁塌下來!
這條柱子是被鋒利的武器划斷的,這裡顯然進行過一場激烈的打鬥!
「他們都死了!」蕭文宗看到這片慘況,不由長嘆一口氣,彎下腰去翻看地上的幾具屍體,這死去的五人全是應自己之邀而趕來的朋友,他們是祁連山天狼寨曹明王、洛陽神拳羅宗候、鄱陽雲煙黃秋雲,崖州紫衣蓑渡常瞎子和晉中佛仙刀王一闖。
昨日飛龍劍派的麒麟煙訊號傳出之後他們不至便叫自己心中不安,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李天立的身旁安靜的躺著一個白臉長須的黑袍大漢,他頭髮凌亂,蜷曲的右手握著一把雪亮的大刀;幽風吹過,一道淡淡的光線透過鏤空的窗影正好罩在他的臉上,只見他一對布滿血絲的眼睛猶自圓睜,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佛仙刀王一闖!你安息吧!」李天立輕輕撫閉了他的眼帘,輕聲道。
「我認得這個人,我在嵩山下遇到過他!他是個好人!」蕭廷芳蒼白盈腮,美眸微顫,朦朧中回憶起昨日在天香樓中被黃安幾人所戲時王一闖義正辭嚴的樣子!
「他們是我的好朋友,假飛龍令一出江湖之後我便預感會有禍事發生,為防不測就傳書他們在此等候以便隨時馳援,沒想到他們都被殺了!」
蕭文宗臉色冰冷,額頭滲出的汗珠濕透了他一些額發,他緊緊地盯住王一闖的屍體,憤懣叫他身體輕微顫抖,他突然將拳頭捏的噼啪作響,重重吐出幾個字,「我一定要為他們報仇!」
「他是被劍殺的!而且還是飛龍劍法!」李天立狹長的眸子陡然一瞪,鋒利的光芒似能穿透一切事物,他整了整王一闖胸前的衣袍,忽然兩手一拔,但見那看似完整的衣袍出現了一條縫,衣袍縫隙內的胸肌赫然可見一道綻開了的傷口,又細又深。
蕭文宗蹲下身看了看傷口,朝李天立點點頭道:「是飛龍劍法的劍氣!」然後他又檢查了每一具屍體,又道:「只有我和飛龍四柱劍我們五人知道他們在此,一定是古驚鴻殺了他們,一定是他!」
李天立長嘆了口氣,毅然道:「我飛龍劍派對不起這些朋友,在古驚鴻真面目沒暴露之時,如果要對他們突施殺手他們一定不及防備,古驚鴻這個敗類,我們一定要清理門戶!」
蕭文宗將幾具屍體橫列在一處,虎目幾要垂淚,語氣沉重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他又回頭朝蕭廷芳吩咐:「芳兒,你立即向這寺中的和尚請香!」他又沉重嘆了口氣,「我要立即拜祭我這些朋友!」
蕭廷芳點了點頭,神情有些麻木的朝房外走去,當走到門邊時,漫不經心的一瞥,美眸不由豁然一亮,門閂處的銅鎖釺桿上軟軟地掛了一縷血布,像是一塊手絹般大小。
蕭廷芳心中一動,明白了怎麼回事:這鎖釺足有半尺長,靠門中心的這一頭還有些尖銳,而這碎布是一個人身上的衣袍碎布,它是被鎖釺刺下來的。
蕭廷芳將碎布輕輕取了過來,而後展開一看。
這是一塊青白色衣布,碎布的形狀頗似一張摺扇之狀,三分之二已被血跡浸透,入手質感柔軟,說不上華麗,蕭廷芳斷定自己從未見過這樣的衣袍。
她有些疑惑:這塊從衣袍掉下的布的顏色絕不是廟中的五名死者身上的衣袍,如此推斷那就該是殺手身上的,一定是古驚鴻殺了幾人後走的慌忙,以至袍布被鎖釺刺下一塊下來,可是自己從未見過古驚鴻穿過這樣顏色的袍子,不是古驚鴻又會是誰的?
蕭廷芳轉念一想:也許這是古驚鴻臨時換了件不一樣的袍子,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
不管怎樣,蕭廷芳多了份好奇之心將那縷碎布攥在手中,總之,這塊碎布十有八九是殺手身上之物,她打算洗凈了好好瞧個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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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洛陽城燈火星羅棋布,如同綴於大地上的恆古星辰,雲霧千重難掩它輝煌華麗的面容,一座島石林立的府邸一如遺落凡間的寶卷,碧翠古樹、繁花悠悠、溪水潺潺、宛如江南的風致。
一間奢華精緻的廂房內,一應器物無不盡染貴氣,燭火煌煌,無數仙音燭紙輪輻轉,物換景移,隨著時光一起流轉。
地上的香獸嘴中妖魅地吐出縷縷魅人心脾的紫煙,黑瑪瑙珠竄的風簾內一道頎長背影伏案而坐,安之若素,他緩緩開口,聲音優雅依舊:「阿九,我們的計劃是讓他們一個都活不了,可是,現在他們很多人都還活著!」他的話,顯然帶著責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