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八苦驚敵
「大師！」風無痕一聲「大師」方自喊出口，八苦和尚已經大踏步走了出去。
「大師若是也能被攔住，大師就不是大師了。」諸無計笑道。這是他到達此處之後第一次真正地笑。他的笑容之中，頗有些狡黠之意。
「下手的人，應該不在其中。」風無痕道。
「誰說大師的目的就一定是要揪出兇手？」諸無計復又笑道。他笑容之中的狡黠之意更濃了。
二人說話之間，八苦和尚已經出了院門。
寧飛舟等人正欲開口說話，八苦和尚大手一張，一掌劈向寧飛舟。八苦和尚所使的，正是少林寺的鎮寺掌法之一，大慈大悲掌。掌出之時，八苦和尚滿臉慈悲。掌襲之處，陣陣殺氣直奔寧飛舟。
人是慈悲人，掌是降魔掌。
倉促之下，寧飛舟不及拔劍，只得出掌相迎。寧飛舟一出掌，他的周身便泛起一片若隱若現的雲煙。雲煙之中，一片掌影迎向八苦和尚的手掌。剎那之間，寧飛舟已經將雲湮神功運至極致。
輕輕的「啵」的一聲之後，寧飛舟發出一聲低沉的悶哼，周身雲煙散盡，倒退一步，穩住身形，拔劍在手。寧飛舟的臉色，略略顯得有些蒼白。
未待寧飛舟發聲或者出劍，八苦和尚的身形已經出現在左冷鋒身前。這一次，八苦和尚出的是拳。
八苦和尚所使的，是少林五拳的第一式。
少林五拳，只有五式，每式一拳。招式雖然極簡，然而歷代少林寺武僧之中的高手，終其一生，能將這五式五拳真正練成的，從來都只是鳳毛麟角。
左冷鋒的反應很快。在八苦和尚向寧飛舟出掌的時候，左冷鋒已經開始拔劍。但是，他的速度還是不夠快。
左冷鋒的劍只拔出了一半兒，八苦和尚的第一拳已經襲至左冷鋒身前。這一拳，八苦和尚砸的是左冷鋒的前胸。
左冷鋒右手按劍，左手成拳，迎向八苦和尚的拳頭。
點蒼派不止有劍法，也有拳法。而且，點蒼派的七殺拳還極為犀利。左冷鋒左手所使，正是點蒼掌門才可修習的七殺拳。拳蘊七勁，每勁一殺。拳中對手，盡殺其肝、膽、心、肺、脾、胰、腎。
只是，左冷鋒的拳勁沒能發出去。七殺拳中蘊含的七道勁力，左冷鋒一道都沒能發出去。七殺拳雖然是點蒼掌門的絕技之一，但左冷鋒並非將之練至巔峰。他練得最強的，還是他手中的劍。
八苦和尚一拳封住了左冷鋒七殺拳之中的所有勁力。
拳勁被阻，左冷鋒只覺得說不出的難受。
八苦和尚的這一拳，不僅封住了左冷鋒的拳勁，還順勢擊中了左冷鋒的右手。左冷鋒才拔出一半兒的劍，又被八苦和尚擊回了鞘中。
然後，八苦和尚的身形轉到了邊展雲身前。
這一次，八苦和尚出的是指。
八苦和尚使出了觀音指。
邊展雲的闊劍已經在手。
邊展雲的劍太闊，不適合掛在腰間。他的劍，負在背上。
寧飛舟遇襲時，邊展雲已經伸手自背後握住了劍柄。左冷鋒遇襲時，邊展雲已經將闊劍自背後取下。反手自背後取劍在手，邊展雲的劍勢已成。
這一式，邊展雲用的是斬。他借著反手拔劍之勢，一劍對著身前的八苦和尚斬落。
這一式，既帶有劈風斬雲的速度，又仿若一座大山壓下對手。這是青城劍法之中的至高絕學，化整座青城為劍，以青山之勢，以風雲之疾，勢必碾壓、斬殺對手。
只是，這一斬遇上的是觀音指。
南海有大士，其號為觀音。一笑沐眾生，一指定乾坤。
只一指，八苦和尚便抵住了邊展雲手中的闊劍。
這一指，八苦和尚點在了邊展雲手中闊劍力道最弱的地方。
這一指，八苦和尚抵住了一把劍，撐住了一座山。
邊展雲一聲怒喝，手中闊劍一揚，雙手握住劍柄，正待再次下劈時，八苦和尚的攻勢已經轉向了黃昆。
這一次，八苦和尚出的是爪。他單手成爪，抓向黃昆。
八苦和尚使出了少林拈花擒拿手。
黃昆出劍。出劍之時，黃昆還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黃昆口中念著「阿彌陀佛」，出劍之時卻連半點阿彌陀佛的味道也沒有。他使的，是藍飛凌先前使過的荊軻刺秦。
藍飛凌先前使出這一式荊軻刺秦時，已經頗有一股慷慨悲歌的氣勢。但若是與黃昆此時使出的荊軻刺秦相比，藍飛凌先前所使的這一招，至多不過是連形都不似的東施效顰。
這一劍，黃昆使出了凜然殺氣。
四大劍門，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八苦和尚連襲寧飛舟、左冷鋒與邊展雲，讓四大劍門之中的三大掌門都吃了一些小虧，黃昆的心中，已經極為不服。更何況，先前被諸無計所憋，黃昆心中還有不快和不忿。
這一劍，黃昆將不服、不快和不忿盡皆化作殺意，融入荊軻刺秦這一式之中，要讓八苦和尚飲恨而退。
八苦和尚沒有退。
八苦和尚不僅沒有退，他還進了一步。少林拈花擒拿手雖然比江湖上許多的擒拿手要高明，但它始終還是擒拿手。擒拿手想要擒拿對手，必須要接觸到對手才行。所以，八苦和尚向前。
八苦和尚的手，先迎上了黃昆手中的劍。
八苦和尚立即使出了拈花擒拿手之中的拈字訣。
拈字訣之中，不僅有拈，還有粘和黏。
黃昆立即覺得手中的劍勢受阻。
荊軻刺秦，一往無前。劍勢一旦被阻，這一式便失了氣勢。失了氣勢，這一式的威力便大打折扣。
黃昆未及變招，八苦和尚的手已順著長劍的劍身而至，輕輕地觸中了黃昆持劍的右手。
這一觸，八苦和尚用的是拈花擒拿手中的拂字訣。
八苦和尚的手很輕，黃昆卻覺得整個右手手背微微一麻。
黃昆心中方自微微一驚，八苦和尚已撤招後退。
緊追八苦和尚而去的，是兩道劍光。
出劍的，是崆峒二老。
掌門師弟遇襲，崆峒二老沒有絲毫的猶豫。
崆峒二老一出手，便使出了崆峒派唯一的合擊之術。兩道劍光，如同兩道天外驚虹，卷向八苦和尚。
八苦和尚沒有接招。他閃身，順勢出掌，一掌摑在黃昆身後的藍飛凌臉上，將他摑得飛了出去。然後，八苦和尚側掠。又是一道劍光飛來。飛斬而來。
這一劍，出自離憂。
離憂的劍勢，不如邊展雲的劍勢威猛，卻更為迅疾。而且，這一劍，離憂使出的是拚命的招式。
掌門師兄落敗，一旁尚有四大劍門及崑崙派與萬象門高手觀戰，離憂要以命相拼，為青城、為邊展雲爭回一口氣。
這一劍，離憂定要劍落命離。要麼是八苦和尚的命離，要麼是他自己的命離。
八苦和尚依然沒有接招。他依然是先閃身。閃身之際，八苦和尚出掌，一掌搧在邊展雲身後的章忠淳臉上，將他也搧得跌落開去。
隨後，八苦和尚繼續側掠，再度掠向左冷鋒處。
左冷鋒出劍。文兵出劍。陳穩出劍。陳宇清疾退。
四大劍門之中的兩大俊彥被搧飛之後，場中的人都已知道了八苦和尚接下來要做什麼。這一次，點蒼絕對不能讓八苦和尚得手。
點蒼兩老一小三人出手，場中卻只能看見一個人影、兩道劍光和一道光幕。
人影和劍幕來自陳穩。
陳穩不求傷敵或退敵。在見過八苦和尚一輪出手的威勢之後，陳穩知道，自己傷不了八苦和尚，也退不了八苦和尚。他只希望能夠護住陳宇清，不讓八苦和尚的巴掌也搧到點蒼門人的臉上。
陳穩將手中的劍舞成了光幕。光幕不僅穩，而且密不透風。陳穩相信，即使以八苦和尚的身手，在眾強環伺之下，想要一舉突破自己手中的光幕，不可能那麼容易。只要自己能夠阻住八苦和尚一瞬，陳穩相信，八苦和尚絕對不可能再分出身來追擊陳宇清。
劍光來自左冷鋒和文兵。他們的人影已經看不到了。他們都是點蒼派至強的高手。他們都將自己練成了劍。
左冷鋒和文兵全力出手，化為兩把劍，耀出兩道冰冷的劍光，殺向八苦和尚。
八苦和尚還是閃身。
劍光雖快，卻追不上八苦和尚的身影。
一閃之下，八苦和尚便避開了左冷鋒與文兵化作的劍光，沖向陳穩和他身前的光幕。
八苦和尚出掌。
掌出，光幕破。疾退之中的陳宇清沒能躲開。
啪地一聲，陳宇清的臉上著了重重的一掌。他也飛了出去。或許是因為退得太快，這一飛，他比藍飛凌和章忠淳飛得都要遠。若是以誰中掌之後飛得更遠來給四大俊彥排名，陳宇清至少能坐上第二俊彥的位置。
八苦和尚繼續飛掠。
這一次，不出眾人的意料，八苦和尚掠向了俞不凡。
寧飛舟儒雅的面容已經凝成了冰。他出劍。他使出了華山劍法之中的雲山霧障。這一式，是守招。但若是對手一個不慎，雲山立即就會變成森森劍山，霧障便會化作奪命之障。
出劍之時，寧飛舟沉聲喝道：「不凡速退！」
屈卓遠鬚髮賁張。他也出劍。他使的，是華山劍法之中的旭日初升。他這一式，是殺招。旭日一旦升起，便會越來越熾，越來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