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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四大劍門

  俞不凡、陳宇清、藍飛凌和章忠淳四人只分別了不到三日時間,便又重新聚在了一起。


  因為他們都收到了門中最高級別的緊急傳訊。傳訊的內容都只有四個字:「速去京師!」


  俞不凡收到傳訊的時候,他已離開京師,正在意興索然地朝華山趕。


  風無痕的那兩劍,已經破去了他心中曾經的豪氣。風無痕說出的那些事,更是喝醒了他心中曾經的貪念。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心中若是貪念太盛,又怎能修成絕世之劍?


  他要回華山向恩師請罪。然後,他要閉關苦修。劍法不成,誓不下山。


  但是,劍法怎麼樣才能算成?達到風無痕的那種境界便算成了么?達到恩師那樣的境界便算成了么?能夠上武當論劍便算成了么?

  俞不凡不知道。


  但他知道,現在的他,離劍法大成還差得太遠。他得回去練。苦練。放下心中所有的念,一直苦練。


  然而,就在他已經趕了一半兒路的時候,他收到了師門的傳訊。他知道,師門此次傳訊的目的是什麼。因為,此刻的他,已經聽到了被傳得沸沸揚揚的韓中嶽、大誠禪師和松鶴道長被荊無命擊殺之前所說的話,也聽到了孔雀翎再現江湖的消息。


  他在心裡萬般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世事就是這樣了。你想去做某一件事的時候,千尋萬覓也未必能得其路。你剛剛決定了碰都不要再去碰它的時候,路卻直接伸到了你的腳前。


  師命不可違。


  於是,俞不凡又返回了京師。


  一回到京師,他便找到了自己的恩師和門人。他也和陳宇清、藍飛凌、章忠淳再次聚了首。


  俞不凡算是來得最晚的了。他的興緻不是那麼高,所以他一路上有些消極,走得也不是那麼快。這次的事,他真地完全沒有心思再摻和了。


  他以前就知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江湖之中不明白這一點兒的人,要麼已經倒在江湖了,要麼就是乾脆連江湖的門檻都未邁過去。但三天之前的他,敢仗手中劍,敢做人上人,敢登天上天。


  然而,現在的他已經明白,那些人上之人,遠遠不是他能夠挑戰的。那些天外之天,更非他想仰望就能仰望得到的。


  造化弄人。他與陳宇清、藍飛凌和章忠淳四人在太白酒樓遭遇風無痕,被其輕鬆大敗。如今,他們又重新在太白酒樓聚首了。他們的師門選的包廂,就在他們四人曾經選的那間包房的隔壁。風無痕坐過的那間包房。他們被擊敗的那間包房。


  俞不凡立在他的恩師身後,似乎還能感覺到風無痕留下的透體劍意。


  俞不凡的身前,坐著一位相貌極為儒雅的中年男子。他就是俞不凡的恩師,當今的華山掌門,寧飛舟。寧飛舟身後站著的,除了俞不凡,還有另外兩人,分別叫做屈卓遠和宋天祤。


  這兩人,一位是俞不凡的師伯,一位是俞不凡的師兄,都是華山派的劍法高手。屈卓遠的劍法,在華山弟子看來,已經不在掌門之下。宋天祤的劍法雖然不如俞不凡的劍法那樣犀利,但卻勝在中規中矩。而且,他的內力也比俞不凡更為悠長。同門較技,在不下殺手的情況下,俞不凡的耐力不及他。


  寧飛舟對面坐著的,是點蒼掌門左冷鋒。他的人也和他的名字一樣,給人一種冰冰冷冷、鋒芒畢露的感覺。鋒芒畢露,不是因為他的劍法修為還不夠,而是因為,點蒼劍法本來就是這個特點。點蒼劍法練至極處,整個人都會被練成一把冰冷的劍。


  左冷鋒的身後,除了陳宇清之外,也站著兩個人。俞不凡都認得。四大劍門的高手,除了那些隱世不出的老傢伙們,沒有他不認識的。


  那位年紀大一些的老者,是左冷鋒的師兄,名喚文兵。他站在那裡,就像是一把兵器,身上的鋒芒甚至比左冷鋒還要強。


  那位和宋天祤年紀差不多的,也姓陳,是陳宇清的師兄,左冷鋒的大弟子,名喚陳穩。他和陳宇清兩人,是左冷鋒最得意的兩名弟子。陳穩的劍法,和他的名字一樣,又沉又穩。


  寧飛舟左邊坐著的,乃是崆峒掌門黃昆。不知道他身份的人,第一眼看到他,會以為他只是個老農。但他的劍下,曾經擊敗過無數位比高手長得還要像高手的高手。


  黃昆的身後,除了藍飛凌,站著的是兩名老者。這兩名老者,人稱崆峒二老,都是黃昆的師兄。這二人據說是同一天拜入崆峒,同一天開始學藝,學的乃是崆峒唯一的一種合擊劍法。這兩人合擊,便是黃昆也要甘拜下風。


  寧飛舟右邊坐著的,則是青城掌門邊展雲。他的背上,時刻都背著一柄比章忠淳的劍要寬上數分的闊劍。見識過其劍法的人,都說他的名字應該改作邊斬雲。闊劍一出,劈風斬雲。


  邊展雲的身後,除了章忠淳,也有兩人。


  年紀大的,是邊展雲的師弟,名喚離憂。劍落人離,劍出敵憂。年紀輕一些的,是章忠淳的師兄,名喚張小花,一個女子般秀氣的名字,一個女子般靦腆的男子。他的劍法,不如章忠淳威猛。因為他用的劍,是一柄極細的劍。他的劍不適合較技。他的劍只適合殺人。


  場中的這十六人,都是四大劍門之中的佼佼者。他們的劍術成就,已經代表了武當之外的當今江湖劍法正宗的最高成就。至少江湖中人是這麼認為的。


  江湖中人明白,其他的使劍高手,不是沒有。比方說,曾經的飛劍客,曾經的嵩陽鐵劍,曾經的無命殺手。他們這些人的劍法,與四大劍門的傳世劍法相比,絕對是只強不弱。


  但江湖中人認為,這些人的劍法,並不能算作真正的劍法正宗。因為,他們的劍法,無跡可尋,無法可依。除了他們自己,沒有其他的人能夠練得成。無法傳承的劍法,怎麼能夠算得上劍法正宗呢?


  武當也是不能算在劍門之內的。武當早已成宗。武當的劍法,也早已是宗師之境的劍法。自從五十年前的十大劍法高手聯袂至武當論劍落敗之後,江湖上便沒有什麼使劍的人再去敲武當的山門了。


  但武當越來越低調。想要加入武當,也越來越困難。所以,江湖上想要學劍的人,大多都轉而投向了這四大劍門。因此,四大劍門在江湖之中的地位也越來越高。四大劍門的名頭,也是這樣叫響的。


  俞不凡以前也是這麼認為的。他一直都以自己華山弟子的身份自傲。他甚至曾經認為,以他的劍術造詣,即使是武當之中的同輩高手,也未必能夠與之匹敵。


  只是他從來沒有上過武當。四大劍門有嚴令,若非師門允許,門中的任何弟子,不得上武當挑釁。俞不凡在華山練了十幾年的劍,從來沒有聽說過師門允許誰上武當的。


  現在他知道了,四大劍門這麼做,是要保住門中弟子的勇猛精進之心。年輕人被挫挫銳氣是好事,但若是被挫得太多了,銳氣可能就會被挫沒了。


  能坐上華山、點蒼、崆峒或青城掌門之位的,不僅是人中之傑,更是人中之精。他們一定知道,以四大劍門目前的劍術傳承,還不能與武當一較高下。


  這不是因為四大劍門之中沒有天才,更不是因為四大劍門之中的弟子不夠勤奮。這是沉澱。相比於四大劍門,武當已經沉澱了太多年。武當的劍法,已經經過了太多輩人的打磨。


  但四大劍門還沒有。四大劍門雖然也天才輩出,但他們的劍法,底蘊還不夠。


  所以,俞不凡知道,他的恩師和其他三大劍門的掌門齊聚於此是為了什麼。


  他們都是為了自己的宗門。


  韓中嶽等人傳出的信息,是一個機會。是一個江湖中任何人只要能把握住便可一飛衝天的大好機會。


  俞不凡自己並不相信韓中嶽等人的話。


  他是個聰明人。他一眼就能看明白,這是一個局。他相信,他的恩師和其他三位掌門也同樣能夠看明白這一點。


  但也正因為如此,他也明白,江湖中人,誰也擺脫不了這個局。尤其是像他恩師這樣的門派掌舵之人。


  他們不敢冒險。不敢冒險對此事不聞不問。萬一,哪怕只是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此事是真的呢?


  那些人雖然早已是人外之人,天外之人,但他們畢竟曾經真實地存在過。他們的傳人,也曾稱霸江湖。


  這些人留下的東西,誰不動心?

  哪怕是火中取栗,哪怕只是萬中無一的機會,江湖中的人也會如同飛蛾撲火一般,奮不顧身地撲上去,就像四大劍門的這四位大飛蛾。


  這是他們的悲哀。四大劍門已經爬到了如今的地位。若是他們不行險一搏,萬一跌落下來,四大劍門的局面,會比從來都不曾到達現在的位置更慘。


  俞不凡站在他的恩師身後,心情無比沉重。他知道,這件事,他阻止不了。誰都阻止不了。


  他的心情太沉重了,以至於他忽略了陳宇清等三人的目光。他們三人的目光之中,既有興奮,也有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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