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最大的希望（一更）

  若說吳淵原本有很大信心，堅信自己在十萬年內能夠突破阻礙離開，那經過和巍峨黑甲巨人交手，他就已冷靜許多。


  不說第二、第三位守護者。


  單單第一位守護者，實力就強的恐怖，幾乎粉碎吳淵一切希望。


  四大戰體聯手，在巍峨黑甲巨人面前，都僅能支撐片刻。


  不過，這反倒讓吳淵徹底冷靜下來，不再執著於十萬年內離開。


  「神秘的白帝。」


  「夢宇河、古夢山，還有這裡的三大守護者，無聲無息就將我兩大本尊都弄到了這裡……」吳淵默默思索著：「這般神通，稱得上不可思議。」


  要知道，吳淵鍊氣本尊可是在聖界核心之地啊。


  竟會被無聲無息挪移走？


  在聖界核心之地，太源真聖之威能，是絲毫不亞於至聖的。


  一切，都說明了古夢河的威能。


  「我兩大本尊失蹤，後土祖巫，恐怕很快就能察覺到……」吳淵思索著：「只是，能迅速尋到這裡嗎？」


  不好說。


  在白帝講述中，古夢山乃是女媧娘娘留下來的。


  吳淵雖相信後土祖巫，後土祖巫亦是域海至高無上的神話。


  但是，吳淵不敢說後土祖巫一定比女媧娘娘強。


  畢竟，那是女媧娘娘。


  「不能將希望寄託於外力。」吳淵內心愈發寧靜：「白帝知曉我的實力和潛力，依舊覺得我可能被困億萬年……和第一位守護者交手，亦證明白帝所言非虛。」


  「若沒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絕心，我恐怕走不出夢宇河。」吳淵已想清楚一切。


  無法藉助外力。


  只能依靠自身。


  該怎麼辦？

  「我的各方面實力，幾乎都已達到極限。」吳淵思索著：「煉體本尊，在物質之路上已走到一個巔峰，再往上便是功成物質永恆，到時身軀便能鑄就永恆神體。」


  永恆強者們，身軀分為永恆法體、永恆聖體、永恆神體、玄黃之體。


  永恆神體，在真聖中都不算普遍，一旦鑄就，純粹的身體力量便媲美辟道境了。


  「如此雄渾力量，自然能贏下第一位守護者。」吳淵皺眉：「只是，何其難也。」


  這些年來，吳淵也在不斷琢磨《原初之法》，但正因參悟修鍊，才能感受到這一步的艱難。


  後土祖巫所言非虛。


  物質永恆，比之長河生命辟道，難度低不了多少。


  「煉體本尊開闢己道？」吳淵暗自搖頭：「難度更高了，短時間幾乎不可能做到。」


  說到底，是吳淵底蘊還不夠。


  像歷史上的天帝、岩陀大帝等，哪個不是人傑，不是擁有諸多機緣際遇？但他們照樣修鍊漫長歲月，方才成功辟道。


  「反倒是鍊氣本尊。」


  「如今，連永恆絕學都還未創出。」吳淵思索著：「或許，能成。」


  「尤其是施展的《夢之界》，最開始時都成功影響到了黑甲巨人，讓他的攻擊落空……」吳淵眼眸中忽閃過一絲光芒：「不對！」


  「《夢之界》。」


  「這裡是夢宇河，這裡是女媧娘娘留下的造物……最初進入的夢道，是我創出了類似的神魄秘術，方才抵禦成功，方才來到了光明道。」吳淵想到了很多很多：「和第一位守護者交手時，我的其他招數盡皆無用，唯有夢之界。」


  「僅主宰極限絕學的夢之界，效果，卻比其他永恆絕學還要大。」


  「而且，第一位守護者的元神，似乎很特殊，無比混亂，彷彿深淵的無數生靈匯聚。」吳淵隱隱意識到了什麼。


  大量的線索湧上心頭。


  讓吳淵漸漸理清思路。


  「我通過夢道，是借鑒了夢道本身的危險『霧夢』，才短短數千年創出了《夢之界》。」吳淵喃喃自語。


  他想起了白帝臨走時所言。


  劫、緣，永遠相隨。


  「難道說。」


  吳淵目光落在遠處光明道中的幾位守護者：「我被三位守護者阻礙，但突破光明道的希望，也在這三位守護者身上？」


  想到這裡。


  吳淵再也坐不住了，只見法身一飛衝天，迅速向著光明道飛去。


  ……


  「小子，你又來了。」


  「這次你若敢進來，我一定會砸碎你的腦袋。」巍峨黑甲巨人站在光明道的邊緣，揮舞巨大拳頭，怒吼咆哮著。


  而這一次。


  吳淵法身沒有再踏入光明道，僅站在邊緣地帶，平靜看著對方。


  「哼。」


  「不敢進來？膽小的傢伙。」巍峨黑甲巨人冷哼，巨大的氣流從他的鼻孔中噴涌而出，說明他是何等憤怒。


  「夢之界。」


  吳淵心念一動，法身施展出了這一絕學，無形朦朧的力量，瞬間滲透至了巍峨黑甲巨人身軀中，感受著他的元神力量。


  「滾！」


  「滾出去。」巍峨黑甲巨人身軀微顫，緊跟著怒吼著起來，無比驚人的元神波動席捲而來。


  暴虐！殺戮！邪惡！瘋狂！

  一股股狂暴的心靈，從巍峨黑甲巨人的元神中不斷彌散出來，沿著吳淵所釋放的神魄波動，反向侵蝕到了吳淵元神內。


  「憤怒的味道。」


  而這一次，吳淵並沒有著急切斷彼此聯繫，反而是運轉神魄類先天靈寶，一方面抵擋著這一股股波動侵蝕，一方面感受著巍峨黑甲巨人的心靈波動。


  這一次，耐下心來。


  吳淵終於感應清楚了。


  在巍峨黑甲男子的心靈世界，的確充滿無數怨靈惡魔般的哀嚎，這些哀嚎並非是虛幻，而是真實。


  「滾！」


  「滾！給我滾開！」巍峨黑甲男子神情扭曲，怒吼著咆哮，巨大眸子盯著吳淵，彷彿要將吳淵給生吞活剝了一樣。


  他一次次舉起拳頭，但又一次次咬牙切齒放下了。


  因為，吳淵站在光明道外面的。


  巍峨黑甲男子夠不著。


  「夢之界。」吳淵一次次施展夢之界，雖對巍峨黑甲男子不起什麼作用，卻也是一種苦惱，他越憤怒，心靈世界便越是動蕩。


  對吳淵的侵蝕影響也越大。


  「真是神奇。」


  「這第一位守護者，從他的心靈世界來看，他的確是無數生靈的集合體，卻是透過一種玄妙力量，將這無數生靈的憤怒、邪惡、怨懟、仇恨等等情緒，盡皆完美結合為一。」吳淵心中為之震撼。


  這是何等逆天的手段。


  像吳淵，在神魄方面成就極高，但自問遠遠做不到。


  「我的判斷沒錯。」


  「若光憑蠻力，憑藉物質攻擊，我若想要擊敗這第一位守護者，幾乎不可能，除非能讓煉體本尊開闢己道。」吳淵心有所悟：「唯有靠幻術！靠更強的神魄類絕學。」


  「夢之道不夠，是因為我構架的夢境太簡陋，根本無法針對這第一位守護者所擁有各種怨靈惡魔意念。」


  《夢之界》很不凡，乃是一門極強的主宰極限絕學，尋常主宰不小心中招，都得沉淪半息。


  半息時間。


  在生死交手中，足以決定生死。


  但第一位守護者不同，他的心靈世界所蘊含的意念太多，且每一道念頭都強橫無比，難以強壓。


  夢之界僅能覆蓋一小部分，卻迷惑不了他的絕大部分意念。


  如此一來。


  夢之界能起到的作用自然極小。


  「我若想徹底以幻術迷惑這位守護者，那麼，便要構建更強的夢界，包容更多。」吳淵若有所思：「理解他的每一道意念所怨所恨，讓每一位意念都願沉淪於我的夢境。」


  「若能做到那一步。」


  「那麼，我一念間，這位守護者恐怕便會沉淪。」吳淵暗道。


  他自問，終於要尋找希望了。


  只是，單單初步感受巍峨黑甲男子心靈世界的無數意念，吳淵便清楚想做到這一步何等難度，遠遠超越了『夢之界』。


  要知道，夢之界已經是主宰極限絕學了。


  再要有質變？

  「永恆絕學嗎？」吳淵呢喃自語：「若我能做到那一步，應該就是創出神魄類的『永恆絕學』了。」


  很難。


  但相對而言，要比吳淵煉體本尊開闢己道會容易一些。


  嗖！

  吳淵鍊氣本尊飛了過來，和法身坐在了一起，同時施展起了『夢之界』。


  「該死！」


  「啊啊啊！你這該死的雜碎。」巍峨黑甲巨人憤怒咆哮，卻無可奈何。


  「這一道念頭。」吳淵嘗試放棄抵擋巍峨黑甲巨人心靈世界的侵蝕。


  反而主動去感受。


  「欲以夢疑惑對方，必先知曉對方所求。」吳淵人知道了這一點。


  ……呼！吳淵只覺自身意識轟隆作響。


  他已置身於一片祥和的世界，安詳的大地，吳淵已化身為村中的一名普通青年，每日耕作，有年邁的父母，有嫁入鄰村的姐姐，有妻子、有一對年幼的兒女。


  「這就是其中一道意念曾經的經歷么？」吳淵若有所思。


  他逐漸沉融入這一身份。


  生活雖苦，卻很幸福，怡然自樂，但很快，戰火降臨。


  異族大軍攻破國都，一支支異族小隊襲殺各處，其中一處小隊便來到了這片山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青年進山打獵，僥倖躲過了一劫。


  但是，等他傍晚回到家，迎接他的，是滿是火光的村莊，他似瘋了一樣沖入了自家，父母已倒在血泊中，妻子衣衫凌亂，半身鮮血，冰冷躺在了床上……院子角落桶里，是早已無聲息的兒女……他徹底瘋了。


  不久之後。


  在跟隨『武天王』的殺異軍中，多了名作戰無比勇敢的男子，每戰必先鋒。


  勇猛殺敵中，他逐漸得到了天王賞識，最終被封為將軍。


  領軍作戰後，他依舊兇猛，他的大軍從不留異族活口，也不接受任何投降，令他的凶名愈大，令無數異族惶恐。


  「為將，不必身先士卒，統領大軍進退有度，方是正途。」有其他將軍曾勸過：「其次，殺戮太過，恐為朝中大臣非議。」


  「非議？」


  「哼！我若不盡心殺戮，我怕死後，我的父母妻兒怪我。」已是壯年的將軍低沉道，眸子滿是凶光：「我這一生，僅有一念，殺光異族！」


  「管你軍隊婦孺，老人稚童，凡異族者，盡皆殺光。」


  ……「恨意！」


  「怨念！」


  「衝天的殺意。」吳淵迅速清醒過來，心中滿是沉默：「僅僅一道意念，便是如此不可撼動。」


  這道意念，僅是萬千道意念中的非常普通的一道，卻依舊震撼人心。


  「繼續吧！」


  吳淵繼續感受著下一道意念，體悟著另一番別樣的人生。


  ……


  一道又一道意念，巍峨黑甲男子的心靈世界，蘊含著無數意念，每道意念都充斥著怨恨和怒火，才會那般邪異和瘋狂……這些意念的渴求都是那般令人心顫。


  被異族殺光全家的青年。


  被紈絝奪走妻子的小吏。


  被毒殺了父母的稚童。


  當父母病重，卻被家財萬貫的地主欠了工錢的長工。


  ……


  一樁樁一件件，當這無數意念匯聚，方才形成了巍峨黑甲男子的心靈世界。


  這是被封印的心靈世界。


  若是完全放開？其中的怒火和恨意，足以令天地為之色變。


  越是感受，吳淵的心靈越是沉重，他去感受著每一道意念，這些意念所蘊含的情緒也彷彿在感染著他。


  「將無數怨恨匯聚。」


  「這是何等手段？而我，卻要針對每一道意念，最終創出獨屬自身的永恆絕學，要囊括所有的意念？」吳淵感受到了難度。


  時間流逝。


  十年、千年、萬年……在巍峨黑甲巨人的怒吼聲中，吳淵一次次施展夢之界，他已經從威風凜凜的守護者，變成了吳淵研究夢境幻術的對象。


  吳淵不斷感知，他心中的想法也越來越多，開始做出各種推演、構架。


  這是一種積累。


  厚積，才能薄發。


  「這，亦是對我的道心磨礪，去感知這些意念，就彷彿體驗千百世的人生。」吳淵內心如淵，亦如深海：「唯有感同身受，去見過世間最殘酷的惡，方能創出永恆絕學來。」


  「這無數憤怒、怨恨的意念。」


  「若我的絕學，能夠讓他們超脫，讓他們沉淪，或許，對他們而言，也是一種解脫吧。」吳淵不斷思考，他心中動力也越來越強。


  當上萬年過去。


  吳淵堅信，自己走上了一條正確的路。


  不止為自身脫困，更為巍峨黑甲巨人心靈世界的那無數意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