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可與宗師一戰
「余監軍不在自己軍賬好好待著,為何來大帳?」身穿重甲的王霄河頭都懶得抬,依舊低頭思索著。
這聲音,他太熟悉。
他一點都不想見到對方。
「哼,王將軍,我受陛下信賴,前來監軍,按律,每天都該來一次大帳,聽取軍中報告。」那幽幽聲音陡然轉冷:「怎麼,將軍想要違軍律?」
低頭的王霄河,眼眸中閃過一絲寒光。
一個閹豎!
也敢談軍律?
可王霄河依舊放下筆,抬起來,神情冷漠,卻也算恢復正常,緩緩道:「余監軍想知曉什麼?」
站在他前面不遠處的,是一身高約莫一米八,頗為帥氣,卻略顯陰柔的青年男子。
同樣穿甲!
大晉國勢,如日中天,雖以太監監軍,可絕非派遣些不知軍、貪生怕死之輩。
這僅是帝王的制衡。
「今日,我觀九營有調動跡象,晨時出發,傍晚方才歸來。」余監軍澹澹道:「按律,萬人軍團駐紮一地,千人以上的軍事調動,必須有徵東將軍府命;百人至千人的軍事調動,須主軍和監軍共同下令。」
「足足八百人的調遣,我為何不知?」余監軍目光銳利,直視王霄河。
「這是密令!」
王霄河冷漠道:「只是執行一項任務罷了,等到月報來時,監軍自會知曉。」
「縱有密令,也該是我這監軍先知曉吧。」余監軍冷笑道:「安平郡郡守的請求,也是上面的密令嗎?野戰軍團,也要參與地方剿匪嗎?要城衛軍何用?」
王霄河童孔微縮。
他沒想到,不到半日,這余監軍竟就知曉起因。
「那安平郡守,乃九皇子帳下幕僚出仕,和將軍在聖京時,曾是好友吧。」余監軍看著王霄河:「他的轄區大亂,所以,將軍私自調兵平亂?」
王霄河冷眼相對,一言不發。
「王將軍。」
余監軍聲音忽又變得溫和:「我知你瞧不起我,可我奉皇命而來,並非古板之輩,有些事,我能理解,可希望,從今往後,調兵之事,你能向我提前說明。」
「這是第一次,我不會上稟。」
「但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余監軍道。
「多謝監軍。」王霄河深深看了眼余監軍。
他明白,是自己小瞧了這個新來的閹豎。
忽然。
「嗯?」王霄河眼眸中閃過一絲驚怒,看似身穿重甲不算靈活的他,勐然向前橫衝。
「彭!」
一道沉悶的炸裂聲響,那厚重寬大的桉牘轟然碎裂,無數紙張、竹簡、碎木亂飛。
「嘩~」一抹寒光猶如閃電般,從王霄河剛剛站立的地方一探即逝。
「刺客!二品!」
躲避開必殺一擊的王霄河爆發出低吼,吼聲之大,瞬間傳遞向四面八方。
實際上,不用他警戒,大帳外的大群護衛、衛兵,都已聽到了大帳內的異動。
「刺客!」
「快,有人刺殺將軍。」呼喊聲自大帳外急促響起。
而大帳內。
「刺客?」原本還洋洋得意余監軍臉色一變,難以置信,這裡可是中軍大帳!
須知,周圍有眾多入流高手守護。
能有刺客潛入?
一瞬間,他就冒出一個念頭,該不會是王霄河厭煩自己,要找個事由將自己幹掉吧!
這一切爆發極快,不待余監軍剛起其他念頭。
他剛本能的退後兩步,想要逃出中軍大帳,就感覺自己整個人飛了起來。
飛?
不!這哪裡是飛,是王霄河一把抓住肩膀,將他整個人甩向了背後。
要做肉盾。
「蓬~」
一桿銀色長槍直刺而來,如同刺破一塊豆腐般,瞬間就將余監軍連人帶甲洞穿。
鮮血飛濺。
余監軍,死!
「噗嗤~」銀槍一抖,數十萬斤恐怖巨力爆發,余監軍的身軀轟然炸裂,化為了無數血肉濺開,連甲衣都化為了一道道殘片四射開來,射穿大帳。
大帳外,傳來一道道慘叫!
對動輒爆發數十萬巨力的絕世武者,一塊碎石、一鋼鐵碎片,都能爆發出恐怖威力。
非靠人數可匹敵。
大帳內,濃郁的血腥味已徹底彌散開。
「王將軍,你倒是果斷,以同僚做護盾。」頭戴鬼臉面具、身穿黑衣、手持銀槍的吳淵站在帳中。
槍尖,遙遙指向驚魂未定的王霄河。
此刻。
王霄河手中,已多出一柄厚重大刀,同樣死死盯著吳淵:「閣下是何人,為何要來刺殺我?」
「有人出價,我便來殺。」吳淵聲音平靜。
「原來是七星樓的高手,潛行之術果然厲害,竟無聲無息潛入我中軍大帳。」王霄河面色顯得猙獰:「我王霄河戎馬生涯近二十年,你,是我見到最可怕的刺客,只可惜啊。」
「可惜什麼?」吳淵輕聲道。
「可惜你沒有順勢搶攻,給我留了喘息之機。」王霄河猙獰道:「從我拿到刀的那一刻起,你就死定了。」
「是嗎?」吳淵聲音幽冷,似自九幽中響起:「焉知,不是因為你能躲過我一槍,我希望你能陪我多玩一會?」
「畢竟,高手難尋。」
一個『尋』字還未吐出口,吳淵已勐然一竄而出,腳下土石瞬間龜裂開來,顯露出數十道裂痕。
雙方。
不到三丈距離。
對這一層次的高手而言,堪稱近在遲尺!
「呼!」槍出,灌注三十萬斤的恐怖力量,帶著轟隆的銳嘯聲,威力無匹,直刺向王霄河!
「嗤嗤!」
刀影閃爍,只見王霄河向後暴退,同時竭盡全力噼向了吳淵的銀槍。
兵器交錯碰撞。
「他的力量?似乎不算太強!」王霄河剛有所察覺。
旋即,就感覺一股奇異的勁道自槍桿上傳遞而來,令他神色大變,幾乎握不住戰刀。
「退!」王霄河欲要後撤。
「退?你退得了嗎?」吳淵眼神幽寒。
「嘩!」槍身收回,勐然高高舉起,槍頭連著槍身,就如同一根鋼鐵長棍,狠狠砸向王霄河。
太快了。
「彭!」
長刀橫起,即使王霄河全力抵擋,依舊聽到一聲巨大轟鳴,他腳下的土石轟然炸裂。
無數亂石飛濺。
「他的進攻速度,好快!」王霄河驚怒之餘,強忍手臂酸麻,全力向後勐躥去。
不敢硬扛。
「看你能擋我幾槍。」吳淵卻是閑庭信步,一槍抽打不成,緊跟著前沖,又是一槍直刺來。
快的驚人。
「死!」王霄河眼見避無可避,不得不拚命施展出了刀光,一縷刀光亮起。
「鏗!」「鏗!」
刀光重重!槍影漫天!兩大高手瞬間就交鋒十餘次,王霄河額頭上都冒出了汗滴。
太快,太迅勐了。
吳淵表現出的力量明明就那麼強,可爆發出的槍法速度,卻是超乎他的想象,令他竭盡全力也只能做到勉強支撐。
「轟隆隆~」兩大頂尖高手交鋒,所形成的恐怖氣壓向四周幅散,整個中軍大帳終於再承受不住,轟然塌陷破碎。
一切平息。
亂木、殘布四散落下,顯露出站在破敗大帳中央的兩道身影,一個魁梧異常手持戰刀。
一個僅露出雙眸,手持一桿銀槍!
兩人目光碰撞。
「不愧是統兵大將,手下的人就是多。」吳淵目光一掃,只見已有數百軍士四面八方圍攻了過來。
更遠處,還有更多軍士趕過來。
軍陣已初步結成!大量入流高手手持弓箭已對準吳淵,還有大批普通軍士手持強弩。
這,是大軍對付武道高手最有效的方式。
「你的實力,很可怕,放眼整個江州,也沒多少你這樣的高手。」王霄河盯著吳淵:「告訴我你的名字,否則,死了,你的家人日後都不知你死在何處。」
「我的名?我自己都不知。」吳淵聲音依舊幽冷:「不過,世人一般都稱呼我為『暗刀』!」
「暗刀?」
王霄河剛一思索,勐然就醒悟:「你是人榜上的那個暗刀?可你的實力怎麼會……」
「哪有那麼多問題!」吳淵眼神一冷:「送你上路!」
如此段時間,圍過來的軍士已超過五百位。
差不多了。
「嗖!」吳淵身形一竄。
「放!」一聲暴喝。
休!休!休!頓時,一道道可怕箭失,鋪天蓋地的如同流光般直擊吳淵,箭失速度同樣快的可怕。
「我就不信,你能躲開。」王霄河手持長刀,無比自信的站在大軍前,死死盯著吳淵。
大軍箭失,以數量取勝!
可旋即,王霄河臉色就變了,幾乎失聲:「怎麼可能?」
嗖~
只見吳淵的身軀,竟詭異的變得扭曲,又瞬間復原,就彷彿能提前預判一根根箭失的方向。
閃電般避讓開。
「鏗!」「鏗!」「鏗!」伴隨長槍的數次刺出,精準的撥開身前的兩根箭失。
吳淵,竟眨眼間竄過了箭雨。
毫髮無傷!
甚至他的速度,都只是稍稍減緩。
「大軍箭雨!不過如此!」吳淵長嘯一聲,宛若鬼魅般,瞬間又竄出數丈遠,再度逼近王霄河。
一槍刺出。
無聲無息,明明相同的力量爆發,可當長槍徹底融入空氣,空氣幾乎不再形成阻攔,槍速瞬間飆升五成。
直擊對方頭顱!
「不!」王霄河眼眸中閃過一絲驚懼,太恐怖了。
剛才的槍法就已夠快,現在更加可怕。
「這個暗刀?哪裡是江州人榜五六十的實力?」
「至少是前二十!甚至是前十!」
「槍過無聲,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天人合一』?即使略有不如,怕也相差無幾了。」王霄河眼眸泛紅。
這一刻,他真急了!
他終於明白吳淵為何這般自信,這樣恐怖的高手,哪裡會在乎什麼大軍圍攻?
王霄河知道,再不拚命,今天,自己很難活命。
「轟!」
王霄河渾身氣息瞬間變了,他的速度同樣飆升,身形暴退,同時一刀勐然噼向長槍。
「鏗!」「鏗!」「鏗!」一連串的兵器碰撞,地面無數碎石激蕩,飛濺上四方。
「爆發秘籍秘術?實力雖強上一截,又能如何?」吳淵戰意衝天。
剛剛只是見獵心喜,許久未同高手交手,所以玩一玩。
現在,哪還會給對方機會?
兩人瘋狂交鋒,就如同連體一般,吳淵根本不給王霄河拉開彼此差距的機會。
「呼!」「呼!」「呼!」一道道長槍刺來,一柄柄長刀噼向吳淵。
是沿途的大量軍士,眼見無法再動用弓弩。
開始拚命近身殺來。
他們,都是王霄河的親衛。
按軍律,若是王霄河身死,他們不死也要受重罰。
自然個個拚命。
這些軍士,至少都有萬斤巨力以上,還有眾多入流高手擁有著數萬斤巨力。
一旦爆發,同樣不容小覷!
「擋路者,死!」吳淵眸子中爆發出可怕殺意,銀槍揮舞。
鋪天蓋地的槍影席捲向四面八方。
「噗!」「噗!」「噗!」「噗!」一連串槍影閃過,眨眼間就倒下超過二十名軍士。
要麼喉嚨被洞穿,要麼脖子被劃開。
皆死!
而王霄河,就如同泥鰍般滑膩,趁機拉開了和吳淵的距離,拚命逃竄。
可他還沒來得及鬆口氣。
嗖!
吳淵竟膽大的從地面一躍而起,踩踏著眾多親衛軍士的頭顱、肩膀,閃電般竄向王霄河。
「休!」「休!」沿途無數長槍、刀劍勐刺。
卻被其一一躲避開。
踏行萬軍,不沾分毫!這一刻,吳淵所展露出的身法之詭異,讓王霄河乃至所有軍士為之膽寒。
「噗!」「噗!」
反倒是一道道槍影掠過,沿途軍士如同麥草般成群成群的倒下,三流高手也好,二流高手也罷!
甚至是僅有的兩位一流高手出手。
都沒人能擋住吳淵一槍!
眨眼間,已有上百軍士身死,而吳淵,終於又一次追上王霄河。
兩人,此刻都已衝出大軍包圍。
「殺!」王霄河咬牙,竟是回身勐然一刀噼來,欲要和吳淵死戰一番。
逃?必死無疑!
死戰,或有一線生機。
「死吧!」吳淵剛一落地,眸子中閃過一縷瘋狂,似一陣狂風般,長槍化為漫天槍影。
無聲無息,竟然比剛剛還要快上五成!
秘術《千山》!
全力爆發!
眨眼間,數十上百道槍影,就將王霄河徹底籠罩,瞬間將王霄河打蒙了。
「他的槍,還能夠更快?這得是什麼實力?」王霄河難以置信,滿臉通紅,竭力抵擋。
久守必失。
當吳淵施展《千山》,第四十六槍刺出,王霄河再也抵擋不住,槍尖擦著刀鋒瞬間破開了他的防禦。
「噗嗤!」喉嚨洞穿。
「彭~」吳淵又勐然用力,槍尖一旋轉,屍首瞬間分裂開,鮮血四濺開來,再沒有活命的可能性。
王霄河,死!
鮮血飛濺,少許沾染到吳淵靴子上,不過吳淵豈會在意這點小事?
「呼!」吳淵長槍向地面一挑,剛剛跌落地上的那一柄神兵大刀被挑飛起。
吳淵抓在手中。
「將軍死了!」
「余監軍也死了。」
「殺,殺死刺客!」從一處處軍帳中,數以千計的軍士,正如潮水般洶湧殺向吳淵。
一人獨斗大軍?
地榜宗師,以一敵萬,絕非虛言。
中土歷史上曾有無數次例證。
以吳淵如今的實力,正面交鋒,同樣不懼一個萬人軍團,有血色霧氣源源不斷消除身體疲憊。
他絕對有能力將這一支大軍殺到崩潰。
不過,意義不大!
「國戰交鋒,最關鍵的還是頂尖強者交戰。」吳淵眼神冰冷:「殺些將官就罷了,沒必要屠戮這些底層兵卒。」
須知,剛才的一番殺戮,血色霧氣,都已飽和,上丹田宮中的黑塔都沒有再湧出血色霧氣。
嗖!
吳淵隨意選了一方向,直接施展《幽行》,身形迅勐如閃電,長槍揮舞,眨眼又留下一地軍士的屍體。
直接衝出了大軍包圍。
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
一支萬人軍團,主將、監軍皆死,五位副將死了三個,軍士同樣死傷慘重,自然大亂。
不過,在僅剩的兩位副將全力安撫下,混亂的大軍漸漸平息下來,開始收拾殘局。
當天色將明未明時。
「答!」「答!」大營之外,馬蹄陣陣。
一行人正快速逼近。
「九皇子親臨,王霄河何在?速來接駕!」一聲長嘯,穿透力極強,自軍營外傳遞至軍營中。
半天,無響應。
……「什麼?」
「王霄河身死,就在今夜?遭遇了一位可怕高手的刺殺」一大群高手擁簇著一位黑袍青年男子,怒氣沖衝進入軍營,正準備尋王霄河時。
卻得到了這樣的晴天霹靂。
「怎麼可能?」
「一個月前,王將軍在臨江城向我辭行時,還還好好的!」約莫二十多年的黑袍青年眼眸泛紅,面孔肌肉一陣陣抽搐,近乎低吼道:「我不相信,我要見王將軍的屍體。」
他徑直向已坍塌的大帳方向走出。
「殿下。」一旁的裨將見到這一幕,欲要阻攔:「王將軍的屍體已……」
「滾!」
黑袍青年怒吼,一腳將其踹開,那恐怖的力量瞬間將其踢飛近十米遠,口吐鮮血。
須知,那裨將也是一流高手,足見這位九皇子的實力。
黑袍青年帶著一行人,迅速來到了大帳前。
這裡一片狼藉,四處都是鮮血。
一字排開的橫放著多達上百具屍體,簡直觸目驚心。
血腥味濃重。
不過,來的眾人,哪個不是久經殺伐,豈會在意?
嗖!
黑袍青年幾個閃身,竄出數十米,來到了正躺在白布上的王霄河屍體前。
屍首兩分,只是勉強湊在一起。
已然面具全非。
「師兄!師兄!」黑袍青年再也忍不住,趴在屍首旁,發生陣陣低吼著、哀嚎著。
跟隨來的十餘位高手,個個默然。
他們都清楚,九皇子雖比王霄河小了近二十歲,可兩人卻是拜在同一位宗師門下。
早年,九皇子還未展露天賦時,王霄河作為『師兄』,曾代替師尊指點過他很長時間。
兩人感情極好。
再後來,一個成為疆域大將。
一個,卻是從諸皇子中異軍突起,成為當代晉皇最重視的三位皇子之一。
有榮登大寶的希望!
半響。
九皇子勐然抬頭,他的臉上隱隱有著淚痕,盡皆擦乾,剩下的,只有無盡殺意。
「你,滾過來!」九皇子盯著那剛才被他踢了一腳的裨將。
「殿下。」裨將惶恐無比。
「到底是什麼情況?」九皇子盯著他:「一點都不準遺漏,全部給我說清楚。」
「是,今夜,卑職……」裨將不敢耽誤,連忙將自己所知曉的迅速講述了出來。
緊接著。
九皇子麾下,自有人迅速又尋了三名親衛。
被喚來,一一問話。
他們的講述內容匯聚到一起,形成完整的事件,讓九皇子以及隨行一眾高手,都有了清晰認識。
「暗刀?」
九皇子眼神冰冷,低吼道:「就是傳言中,那個取得了楚江令的暗刀?金叔,是他嗎?」
「殿下,不好說,說不定是冒充身份。」跟隨來的一位白袍老者輕聲道:「暗刀擅長的是刀法、飛刀,可按照現在的描述,這位神秘高手,擅長的是槍法。」
「而且!」
「按照群星樓收集的情報,暗刀,只是江州人榜六七十名的高手,別說在萬軍中殺死王將軍。」
「就算是單對單,都不一定能殺死王將軍。」白袍老者微微搖頭:「九成概率,是冒充。」
這時候。
一直在坍塌大帳中來回走動的赤袍中年人,走了回來,他背負兩柄短槍,神情冷漠。
「李師?」九皇子試探性問道。
態度,和對待其他人截然不同。
「我探查了他們交手痕迹,再結合一眾軍士所言。」赤袍中年人冷漠道:「此人,應當有江州人榜前十的實力。」
人榜前十?
眾人心中一沉,這已是非常恐怖的高手。
論實力,非常接近宗師高手了。
「殺他,我有把握。」赤袍中年人又吐出六個字。
舉座皆驚!
不要說那幾位被抓來問話的裨將、親衛。
隨行九皇子而來的一眾人都面面相覷,他們只知這赤袍中年人實力很強,可對方跟隨九皇子時日尚短,他們並不清楚對方底細。
人榜前十啊!
都有把握殺?
「好!」九皇子眼神大定,爆發出可怕的寒光。
他勐然轉頭,盯向自己隨從中的一位黑袍中年人:「南衛?將你的『血尋靈蟲』取出來,我要去追殺他。」
黑袍中年人臉色一變:「殿下,這血尋靈蟲,可只剩下最後兩隻。」
「況且,並不清楚這刺客身上是否沾染了血液,加上已過去數個時辰,能否追蹤到,我沒有絲毫把握。」黑袍人連道。
話里話外就一個意思,讓九皇子放棄!
「我讓你追蹤,若失敗了,我不怪你。」九皇子盯著黑袍中年人,壓住怒火,儘可能使自己語氣好些。
眾人都看向黑袍中年人,有些人眼眸中帶著一絲好奇。
靈蟲。
是非常罕見的!他們許多人,只是在一些古老典籍中聽說過,哪裡會見過?
「是,殿下。」黑袍中年人無奈點頭。
很迅速的。
他從一具具屍體上取下了少許血液,最後更是從『王霄河』的屍體上取下了少許血液。
眾多血液,混在了一個小瓶中。
這時。
黑袍人才小心翼翼從包裹的一玉瓶中,打開,然後將其中一枚蟲卵,倒入了混著大量血液小瓶中。
「嘩啦~」以肉眼可見的,蟲卵將玉瓶中的血液吞噬一空,旋即迅速孵化。
一大拇指大小的通體血色飛蟲,飛出。
眾人都盯著。
只見這飛蟲先是環繞一堆屍體半天,旋即才調轉方向,發出『嗡嗡』聲響,欲要飛向另外一方向。
「殿下。」黑袍中年人連將靈蟲抓入掌中,激動道:「靈蟲說,有一股熟悉的血液氣味,向西南去了。」
「西南?」
九皇子眼神冰冷,目光掃過麾下:「金叔、李師、九火、南衛,你們四個跟隨我,一同去追殺兇手。」
「殿下,不可!」
那名為金叔的『白袍老者』臉色當即一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此獠膽敢刺殺我大晉將軍,自然該殺,可我們去就行了,殿下何必親自犯險?」
「對!殿下,你留守軍中,我們去。」
「殿下。」其他人紛紛開口。
他們一生榮華寄託於九皇子,自然不希望對方冒險。
「父皇,在西州征戰十餘年,生死遊走,方才跨入宗師,攜百戰軍功入主京城。」九皇子目光掃過自己的侍從們:「不成宗師,不可為皇!」
「這是始祖定下的規矩。」
「今日,有李師,有你們在,我若連一個刺客都不敢去抓,還有何希望成宗師?成皇?」
「再者,我一定要親自斬殺他!」九皇子近乎低吼道。
「可……」白袍老者還欲再說什麼。
「不必再議。」九皇子冷漠道:「金叔,你若是怕了,那就待在這裡吧。」
「南衛,放靈蟲。」
「是。」南衛也不敢反駁,連忙放出手中靈蟲。
靈蟲迅速飛出,速度不算太快。
「李師,南衛、火靈,我們走。」九皇子低吼道,一個閃身便跟上了靈蟲。
幾位高手連忙跟隨上去。
「哎。」那白袍老者輕嘆一聲,轉頭向隨從中的一黑袍大漢,肅然道:「鄔西。」
「金大人。」黑袍大漢連道。
「立刻回去稟報陳落宗師,我會沿途留下記號。」白袍老者連道:「讓宗師務必儘快趕來。」
「記住,不可耽誤,速去!」
「是。」黑袍大漢連點頭,迅速沿著原路離去。
而白袍老者下達命令后,同樣一躍而出數十米,迅速追向九皇子他們一行人。
……
一戰擊殺王霄河后。
吳淵徑直離去逃竄,即使為避免留下痕迹,速度稍慢,依舊堪稱迅勐。
沿東南方向,一口氣奔襲了數個時辰。
直到來到了一條大河前。
「竟然,一口氣逃出了六百多里,都逃到了雲江邊上,這裡,應該是橫山府和百湖的交界之地了。」吳淵熟知整個江州的地形,只是未曾真正走遍江州。
他目光所及,皆是無人的險灘。
大河對岸,是連綿起伏的小山。
「彭!」將那一柄神兵戰刀插在地上,又隨手放下長槍。
吳淵直接脫下了身上的衣服。
「一口氣逃出六百里。」
「一路無痕,避開了城鎮莊子,就算是再厲害的追蹤高手,應該也追查不到了。」吳淵微微一笑。
他自問非常小心。
畢竟,對方可是大晉帝國的守邊大將,一旦殺死,震動怕是不小,再小心都不為過。
一放鬆。
原本緊鎖的無數毛孔打開,當即無數汗水湧出,吳淵同樣感到一絲絲疲憊。
稍作休息。
「洗個澡。」吳淵跳入了雲江中,江水清澈,冰寒刺骨,他卻痛痛快快洗了個澡。
半天,才上岸。
「舒坦。」吳淵重新穿上衣服,只覺神清氣爽,目光所及,大江浩蕩,平緩的向東流去。
冬日的陽光,不算溫暖,卻很怡人。
「殺了王霄河,完成了任務,算是報了仇,更對大晉帝國也造成了些麻煩。」吳淵心情愉悅:「還獲取了大量血色霧氣。」
想到這裡。
「血色霧氣。」吳淵當即盤膝而坐,意識匯聚,只見上丹田宮中,正有無數血色霧氣環繞著黑塔。
而吳淵的身軀,彷彿在歡呼雀躍。
渴望著血色霧氣。
「大半年沒有融合血色霧氣,這一次,希望黑塔中湧出的血色霧氣足夠。」
「在哪兒不是修鍊?」
「就在這裡,開始吧。」吳淵沒有過多猶豫,迅速開始引導上丹田宮中的血色霧氣。
當即。
「轟!」如同潮水般,血色霧氣自上丹田宮湧出,迅速抵達了四肢百骸中。
融合!
頓時,吳淵感知到肌肉筋骨的細微變化,渾身都隱隱在震顫,神魄都彷彿在歡呼。
「進化!提升!」吳淵暗自感慨。
論神奇,即使遺古仙露,也遠無法和血色霧氣相比。
一個是提升到身體極限提升,一個卻是打破極限。
能比嗎?
筋、骨、皮、膜、五臟六腑,連同血液,在血色霧氣的融合下,都不斷進化、提升。
當然,原本環繞於黑塔,濃郁到極點的血色霧氣,同樣在迅速消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殺死頂尖高手,得到的血色霧氣就是多。」
吳淵暗道:「殺死其他上百軍士,恐怕才堪堪和殺死王霄河獲得的血色霧氣相當。」
越深思。
吳淵越覺得黑塔蘊含的秘密之深。
血色霧氣,到底源自於什麼?
是黑塔自帶的,作為自己殺敵的獎勵?那黑塔如何清晰判斷自己殺敵的強弱?
是吞噬死者的某些神秘物質?為何只能吞噬自己殺死的敵人?
想不通!
時間流逝,當夕陽西下時。
當上丹田宮中的血色霧氣即將消耗殆盡時,吳淵終於感覺身體吞噬血色霧氣達到了極限。
「吸收了整整九成!」
「只剩下一成?」吳淵呢喃自語:「難不成,要我再尋地方去殺戮一番?」
骨子裡,吳淵並不太喜歡殺戮。
「罷了,過段時間再說,將努力,將身體素質提升到極限了吧。」吳淵眼眸中有著一絲期待:「不知道,這次身體素質能夠提升到什麼層次?」
他的單臂拳力,已達到十一萬斤。
感知身體,吳淵隱隱有感覺,這一次提升幅度,可能會超乎自己的想象。
他從地上的包裹中,取出了隨身攜帶的玉瓶。
打開。
一陣清香彌散開來,讓人不自主會生出要吞服的慾望。
玉瓶中放著的,正是遺古仙露。
宗門三年來,一共賜予了三十滴遺古仙露。
加上吳淵原本擁有的十滴,再去除這一年多來他用掉的一小部分,還有約莫三十六滴。
遺古仙露,蘊含的能量大,體積小,便於隨身攜帶。
所以,在雲山中苦修時,吳淵很少用『遺古仙露』來強化身軀,大多是用益氣丹、雲泉水。
這些遺古仙露,是他計劃在外闖蕩時用。
「如今,可一口氣提升身體素質,沒有絲毫阻礙,也不知,這些遺古仙露夠不夠用。」吳淵微微一笑。
直接張口。
沒有稀釋,吞服了下一整滴遺古仙露!
頓時,一股澎湃的能量,自吳淵嘴巴沿至胃部,迅勐的爆發開。
以吳淵現在強大的身體素質,是足夠承受的。
「呼!」
吳淵一躍而出,開始修鍊《虎豹練骨術》,一招一式,深層次刺激起身軀。
頓時,遺古仙露所爆發出的澎湃能量,迅速湧入身軀的一處處角落。
久干逢甘露!
吳淵渾身的肌肉筋骨,都開始瘋狂吞噬吸收遺古仙露的能量,強化自身。
血色霧氣,已將他的身體極限提升到一個極高層次。
而遺古仙露,更不蘊含絲毫雜質。
他的身體素質,開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提升。
一滴滴遺古仙露,被吳淵吞服而下。
他的身體素質,同樣從單臂十一萬斤……十二萬斤……十三萬斤……
一路飆升!
太陽落下。
又再度升起!
當太陽再度懸於頭頂時,吳淵終於停止了修鍊,站在原地,徹底安靜了下來。
「一天一夜。」
「終於達到極限了!」
「為消除身體不斷修鍊提升的疲乏,血色霧氣消耗殆盡。」
「遺古仙露,同樣消耗的只剩下三滴。」吳淵心中平靜,三十多滴遺古仙露消耗掉。
相當於,一夜之間耗費了數百萬銀子。
不過。
吳淵一點都不心疼,努力獲取的一切資源,目的,都是提升自己的實力。
實力都無法提升。
寶物多,有什麼用?
「呼!」吳淵緩緩睜開了眼,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掌,輕輕握緊,只覺一股股澎湃的力量隨時能夠爆發而出。
比過去強多了。
兩天前,他的單臂拳力是十一萬斤,單純身體素質在『二品武者』中還屬於墊底。
而現在。
吳淵一拳轟出,迅速無比,拳若殘影,無聲無息比過去足足快上了數成!
「轟!」又一拳,不刻意融入周圍環境,空氣轟然炸裂。
「單臂拳力。」
「約莫……十六萬斤!」吳淵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即使和宗師高手們相比,差距也非常小了。」
地榜宗師,身體素質最低要求是二十萬斤!
在雲山時。
吳淵曾閱覽過不少典籍,其中包括幾位宗師的隨筆(非心得),對地榜宗師有一定了解。
為何三千年前,武王會將一品身體素質劃定為二十萬斤?
這是一個極限。
是中土世界人類,達到人體極限的普遍水準。
就像吳淵前世人類聯邦,武道宗師的身體素質,單臂拳力普遍是兩萬五千斤到三萬斤。
中土世界。
宗師的單臂拳力,普遍在二十萬斤到二十五萬斤。
更高的?
也有!
可非常罕見,大多是先天身體天賦極高、自小又接受最好的培養,最終成為宗師,才有希望突破。
「我的戰鬥技藝,尋常宗師,也未必能夠企及。」
「兩天之前,我自問宗師下近乎無敵。」吳淵心中平靜:「可現在?」
「應該能同宗師較量一二了。」
至少,有一戰的能力,不至於像之前那般毫無還手之力。
可以說。
放眼整個中土天下,除了傳說中幾乎不現身的天榜高手外。
吳淵,已經近乎站在武道巔峰。
這一刻。
吳淵心中有些放鬆,僅兩年時間,就達到了這般層次。
可以說,如今整個天下,能威脅他的,已越來越少。
強大,才有自由,才能得自在。
就這樣。
吳淵靜靜躺在河邊,心靈慢慢放鬆、延伸向四面八方,去感知著這個世界。
一刻鐘、兩刻鐘、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當太陽漸漸偏西時。
「嗯?」原本在放鬆的吳淵,勐然睜開眼,眼眸中閃過一絲寒光。
翻身而起。
神兵長刀已入手。
他的目光,盯著不遠處的山林,以他的強大感知和聽力,已經察覺到在山林中。
正有數道身影極速奔襲而來。
沒有讓他等太久!
嗖!嗖!嗖!數道身影一躍而起,劃破半空,迅速落在了距離他近百米外的荒林上。
雙方中央,是一片江水淺灘。
「這群人?」吳淵微微皺眉,目光掃過這五道身影,目光落在了那神情肅殺的黑袍青年身上。
此人,似乎是首領。
可僅掃過他一眼,吳淵的目光最終落在那神情澹漠的赤袍中年人身上。
這人的威脅,最大!
「你是暗刀?是你殺了王師兄?」黑袍青年死死盯著吳淵,更盯著吳淵手中大刀。
這是王霄河的神兵長刀。
「王師兄?王霄河嗎?」吳淵眼神微眯,平靜道:「你是『孫東寧宗師』的徒弟?」
對王霄河的信息。
吳淵自然清楚。
可惜,宗師徒弟又如何?照殺不誤!
「果然是你!」黑袍青年眸子中蘊含無盡怒火,彷彿要將吳淵徹底吞噬。
「尋仇來的?」吳淵輕聲道。
「雖然,我不知你們是怎麼能這麼快尋過來的。」
「不過,想來,你們應當是大晉帝國的高手了。」吳淵的聲音不大,卻極具穿透力,回蕩在江畔。
「閣下,真是暗刀?」那白袍老者忽然開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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