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群星樓
不疾不徐，吳淵走過數條車水馬龍的大街和數條小街巷，從武院所處的城東來到了城西區域。
離城，作為『離城郡』之核心，戶籍人口近二十萬，常駐人口更接近三十萬，放眼整個南夢府都屬『大城』。
自橫雲宗統領這片大地數百年來，逐漸形成『東貴西富，北貧南賤』的格局。
如郡宗武院、郡守府、將軍府等，基本都位於城東。
而城西，則是豪奢之地，商賈雲集，各類玩樂雜耍、青樓酒肆盡皆匯聚於此。
「離城，是碼頭城市，南龍河由城西流轉至城北，客來貨往非常多，似我吳氏雖屬『城北』，卻也靠近城西。」吳淵對離城的布局已較為熟悉。
這是他一向的習慣，每至一地，必先熟悉地理人情。
「城西，算是『商業區』，也是銷金窟，時常有一些紈絝富商在城東一擲千金的事迹。」吳淵目光掃過沿途街道兩側人來人往。
觀察著不同人的表情。
不同於城東的冷清，也不同城北的『小販走商』，城西地域雖繁華，卻明顯檔次要更高些，更多是沿街店鋪，行人衣著普遍也更好些。
最終，吳淵來到了城西最繁華的幾條大街匯聚之地，遠遠就見到了那一棟佔地極廣、臨兩街而立的七層高樓——群星樓！
和尋常店鋪的『招牌』不同。
這座高樓的牌匾上卻彷佛鎏金畫般，空無一字，僅有有著數道流星劃過，顯得極為別緻。
「八方四海天下物，群星萬象聚樓中。」吳淵目光掃過正門兩側豎立的青石上的金色字體。
字體剛健有力，筆鋒如箭！
不像是工匠刻上去的，更像是一位武道強者以高深指力留下。
「青中透紅，這是『閩州』特產的絲血青石？這兩塊大石頭，每一塊怕都有十幾萬斤重。」吳淵暗道。
天下十六州，除遙遠的海外三州。
中土十三州又分為『中原七州、諸夷六州』。
每一州都浩瀚廣闊，江州和閩州之間相隔楚州，以吳淵所知的地理知識，雙方有數萬里之遙。
「光將這兩塊石頭從閩州運到江州，造價怕就要數萬兩銀子。」吳淵略微感慨。
這裡沒有飛機鐵路，僅此一項，就足以顯露『群星樓』的驚人財力。
當然，吳淵也不感意外。
他雖才清醒月余，可也聽聞過『群星樓』之名，乃中原七州無可爭議的第一商號！
中原七州的諸國百宗，任何一座郡城都有其分樓，所售賣的物品包羅萬象，無論神兵利器，還是珍珠古玩，或是丹藥靈藥，絕大部分稀奇玩意都能尋到。
即使一時尋不到，只要肯下重金，哪怕相隔萬里，群星樓都能送來！
就如其石碑上所刻『天下物、聚樓中』。
「甚至，連流通於中原七州的銀票，也是由群星樓的『群星銀庄』所發行。」吳淵回想起自己銀票上標有『群星』二字的特殊防偽標註。
其實，諸國百宗大多也有自己的銀庄，可公信力遠不如群星樓，一旦離開自家統領疆域基本就用不出去。
畢竟，天下第一大國『大晉』才立國兩百年，一些武道聖宗，也難傳承千年不敗。
而群星樓，已有上千年歷史，從未衰敗。
「這群星樓，簡直是一橫跨諸國百宗的『金融帝國』。」吳淵感慨。
他明白，能夠屹立千年不倒，這群星樓背後絕不簡單，不會弱於一些大國聖宗。
正因知群星樓的厲害，吳淵才會來。
「群星樓佔地雖廣，但客人倒不算太多。」吳淵目光掃過來往客人。
可這些客人大多華服錦衣，顯然非富即貴。
用一句話形容，群星樓的客戶群體，通常都是一郡中的『上流階層』。
單量少，可單價高！
「也對，若將觸角深入到底層，連底層生意也要搶佔，恐怕，諸國百宗也難容忍。」吳淵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微微一皺眉：「思慮不周了。」
和進出群星樓的其他客人相比，吳淵的穿著太過樸素，很扎眼。
畢竟，他之前沒有太多銀錢，哪裡能有好的衣裳？
呼！
吳淵沒有絲毫停留，直接走過群星樓，融入人流中。
不久。
一身穿青色錦衣，頭戴氈帽的矮胖青年，走入了群星樓內，顯得很不起眼，正是重新換衣的吳淵。
「地方，比我預想的還要大。」吳淵打量著群星樓內部，裝飾不顯奢華，卻很有品味。
過去他只聽聞此樓，卻從未進來過。
當然，這般景象不足以讓吳淵色變，作為昔日人類聯邦最上流社會一員，所見哪是一座古代模樣郡城的群星樓能比？
一樓廣闊，有諸多櫃檯，販賣不同物品，夥計眾多，還有專門的帶刀護衛。
以吳淵目光望去，這些護衛恐怕最弱都是七品武士。
群星樓實力，可見一斑。
目光一掃，吳淵直接走向一側樓梯，彷佛輕車熟路一般，直接沿樓梯走上了二樓。
二樓，櫃檯稍少，物品卻更珍貴。
而吳淵未停留，直接前往三樓樓梯。
一樓二樓，販賣的是尋常物，一些奢侈品雖昂貴，但對武道修鍊無益。
三樓，則專門售賣各類武者所需之物，如神兵！如丹藥！
這些訊息，武院典籍上自然不曾記載的，是月余來吳淵同武院眾多弟子閑談交流中，總結的一些信息。
「客官留步。」
廊道的夥計客氣攔下吳淵：「欲要上三樓，需驗資或驗明身份。」
「這些，夠嗎？」吳淵翻掌，一些銀票浮現。
「失禮了。」夥計連低頭，心中也微微一驚，這疊銀票怕有千兩之多。
這麼年輕，隨身帶這麼多銀票？
哪家的公子？
夥計不敢多問，而吳淵已幾步邁上了三樓，這裡客人更少，櫃檯更少，顯得很空曠，裝潢更顯奢華。
「客官，請問需要些什麼。」一旁自有身穿紫衣的漂亮侍女迎上來。
這些侍女不顯嬌媚，不同青樓女子的風塵，別有一番青春活力。
這是一二樓不曾有的待遇。
「淬體丹。」吳淵吐出三個字，這是他此行目的。
「這邊請。」紫衣侍女臉帶笑容，很快便將吳淵引入了一單人接待室。
吳淵落座，另有侍女將茶水備上。
一位黑袍中年男子已坐於桌桉一側，他的桌椅明顯比吳淵的桌椅矮些，顯得很恭敬。
「客官，淬體丹，是武者用以錘鍊身軀、強健武道的輔助丹藥，它的藥效勐，可副作用也很明顯，不知……」黑袍中年男子迅速講解道。
「不必多言，說價格。」吳淵聲音沙啞無比，透著一絲冷漠，彷佛不願多言。
「好。」
「上品淬體丹五十兩一枚！中品淬體丹十兩一枚！」黑袍中年男子不急不緩道：「不知客官要多少？」
「下品呢？」吳淵反問。
「下品？」黑袍中年人微微一愣，忍不住道：「客官，下品淬體丹雜質多，副作用極大，一般都是用來……」
「我做事，不用你多言。」吳淵皺眉冷冷道：「說價格即可。」
「一兩銀子，兩枚！」黑袍中年人道。
「我要一千枚！」吳淵直接道。
這下。
不單黑袍中年人，連一旁經受過專門訓練的紫衣侍女都略有些錯愕。
下品淬體丹？一千枚？
「客官，我們賣不了。」黑袍中年人苦笑道。
「怎麼？嫌我銀兩不夠？這是群星樓對待客人的態度？」吳淵微微皺眉。
「不是。」黑袍中年人搖頭：「是我們這裡所備的下品淬體丹沒那麼多。」
他沒有多解釋，下品淬體丹，本質是『廢丹』。
說是丹藥，不如說是慢性毒藥。
因此，群星樓積累下品淬體丹到一定數量，便會集中銷毀掉，自然積存不多。
「有多少，我全要。」吳淵乾脆道。
……
僅一刻鐘后，帶著六百八十七枚淬體丹的吳淵，離開了群星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