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盡頭，逼諫

  南詔。


  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最重要的是，是有一個能渾身散發著希望的君王，才能帶領著這個國家走向未來和強大，而對於一個君王來說，更加重要的，是要有一個貼心的賢內助。


  這個賢內助，被稱為皇后，或者叫國母。


  而南詔，此時已經失去了他們的國母，抑或是說，有些人認為，他們已經不再需要這個國母了，甚至，是覺得非常之恥辱。


  所以，儘管是大年夜，可是南詔的各處卻也並沒有一絲想要過年的感覺，甚至，就連莫測，也只是一直將自己關在殿中。


  「陛下，現在群臣都集結在大殿之外，跪求陛下將皇后交出來，以儆效尤。」


  張凱立苦著一張臉，面容糾結又小心翼翼的看著靜默不語的莫測，只覺得大殿中的氣溫又再一次的降低了下來。


  東夏已經馬上就要攻破京都了，南詔現如今已經完全的陷入了苟延殘喘的地步，若不是城衛軍還在死死地頑抗著，莫測只怕就連發獃的地兒也都沒有了。


  自從楚榮泄了消息之後，各位大臣就再也坐不住，整日整日的跪在大殿前，說莫測是被皇后迷惑了，只要是將皇后交出來，並保證『洗心革面』什麼的，那麼，大家就都還是好朋友嘛。


  當然了，楚榮純粹就是想要為自家女兒出口氣，投奔東夏之前，也不忘最後狠狠地陰南詔一把，於是，群臣便炸了鍋一樣的不消停了。


  身為京都府尹的他，本就因為經常直面莫測而不太受其他大臣的待見，這一次卻又被推出來做眾矢之的，這種被架在火堆上的感覺，實在是不咋地。


  再者說了，皇后現在就只剩下一團黑乎乎的不可描述了，這群不近人情的傢伙，竟然還要逼著陛下交出來，到底要交什麼嘛。


  莫測仍舊獃獃地不語，只是緊緊的摟著懷中的一團黑炭，終於在張凱立身上的冷汗，都快要將衣衫浸透的時候，莫測才終於機械一般的抬起頭來，一雙眼睛冰涼的快要將張凱立盯的渾身都涼個透。


  「陛下，您……」


  「讓他們都進來。」


  莫測大概是想通了什麼，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一聲，隨即，像往常一樣，習慣性的將目光投向了大殿的一角，那是李興城經常會站著的地方。


  只是此時，李興城卻並不在這裡。


  也就在莫測還在發愣的當口，得了莫測傳喚的一群大臣們也都陸陸續續的進了大殿之中，一個個神情嚴肅，就好像是即將要制裁罪惡的聖教人員一般。


  若是再手拿火把鐮刀什麼的，估計著，莫測就能夠成為有史以來，有實例記載的第一個被大臣送去地獄的皇帝了。


  「陛下可是已經想通了，願意將皇后交出來？」


  為首的是兵部尚書趙雄，其實他是楚榮的死黨，此時這麼做，心中也是有些怪莫測不知輕重，竟然為了一個皇后，將楚榮逼的造了反。


  於是，他們便明裡暗裡的開始威脅莫測了，要是不將皇后交出來的話，那麼，他們就不配合了，南詔願意亡就亡了吧。


  而且，這件事情還要讓百姓們都知道，就說莫測獨寵皇后，甚至還想要為此殺了嫻貴妃，為了保證女兒的安全，楚榮無奈之下才逃離的。


  如此一來，事情才變得更加熱鬧起來，自古君以民為天，現如今，在民心的散亂沸騰之下，若是莫測就此失去了民心的話，那麼，南詔就真的完了。


  「你們想要皇後身上的哪一部分呢，朕看看，還能不能夠分得出來。」


  莫測一雙寒涼如冰的眸子，將殿內的群臣都掃了一個遍，就好像是一個將死之人一般，明明人高馬大的，卻並無幾分生氣，說著，還將手中抱著的那一團拎了起來給群臣看。


  那是一團黑乎乎的焦炭狀物質，從視覺上來猜測的話，大概是肩胛骨那一塊，還連著周圍的一點點，說起來，總共也就莫測兩個手掌平鋪的大小。


  這……這塊黑乎乎的玩意……這是皇后？


  看著群臣目瞪口呆的樣子，莫測的神色變得更加嘲諷，似乎是在說，就剩這點玩意了，說吧，你們到底要啥。


  「咳……陛下，既然如此的話，那不如便將此物呈現給百姓們看一看，說不定……」


  「趙雄，你和楚榮的關係很不錯是吧？」


  不等趙雄的話說完，莫測便冷冷的目光撇過去，似乎能夠將趙雄凍住，而此時，趙雄便也被嚇得頓時就噤了聲。


  「朕知道你們想要做什麼，可只要朕不死，你們終究還是臣！」


  莫測的話鋒陡然凌厲起來，好像是暴風雨中暗藏著的利劍一般，狠狠地刺向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是啊，只要莫測還有一口氣在，這南詔，就永遠都是他說了算。


  不論他是否還有人擁護，不論他是否還是萬民敬仰，他始終都還是南詔的皇帝，說一不二，九鼎一言。


  慕容雨身死這件事情，莫測並沒有聲張，所以，大臣們是都不知道的，因此，大臣們看到那塊遺骨，也才會這麼多驚訝，但是，不知道卻不代表可以任意的攻擊。


  此時的莫測，一雙眼睛斂漠如冰，面色也陰沉的可怕，身上的龍袍也還帶著之前在灰堆里出來時，到處刮蹭著的灰跡，慕容雨都沒了，就算是他穿的再乾淨又怎麼樣。


  「朕告訴你們，這南詔，你們若是想要守，那就該做什麼做什麼去，若是想要逃命，也沒有人攔著，只是一點，不要再來打擾朕和皇后說話。」


  莫測的語氣輕輕的，彷彿是漂浮的半空中的羽毛一樣，然而即便這樣，這句話的分量卻著實不輕，這其中的寒意，也更是讓眾臣們都又齊齊的打了一個寒顫。


  事已至此，莫測的話都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於是，大臣們都各自心照不宣的交換了個眼神，或是留下鎮守，或是舉家逃難，都在這一瞬間有了定論。


  很多人都決定要離開這個爛攤子了，畢竟，莫測自己都要撒手不管了，他們又都何必呢？


  不過，莫測卻並不管這些人，只是又重新將手中的遺骨抱回懷中，神色溫柔的輕輕撫摸著，口中還小聲呢喃著什麼，似乎是有無數的情話要說一樣。


  而第一次隱在暗處沒有露面的李興城，見到此景不由得無奈的搖搖頭，早知如此，當初何必呢？


  雖然，現在的狀況他挺滿意的，可是，心中還是難免有些小失落，也不知道自己死後是不會下地獄，但是，那也是死之後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