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提出辭官
沈連城不知陳襄心裡原來是這樣想的,不禁發笑,道:「我只當他是個孩子啊。」
「真的只是個孩子嗎?」陳襄仍是盯著她,一雙眼眸,彷彿要看進她內心最深處一般。
這樣的眼神,使得沈連城心虛地偏過了頭去。
的確,李攖寧和李霽,長得實在太像了。很多時候看到他,她都覺得像是看到了李霽一般。他便是性格偏執些,她也願意去容忍。他做錯了事,她也更容易選擇原諒。他要死了,她得救他……這些,都是因為死去的李霽。
「阿蠻,你不欠他的。」陳襄反握住她的手,勸道,「他的死,也不是因為你而枉死!是他自己選擇那樣做的。」
「我只是常常想,」沈連城卻道,「那個時候我若沒有與他和離,他就不會變成後來的樣子。」
「是他做了錯事在先,你才要跟他和離的。」追究起前塵往事,陳襄從不覺得沈連城的做法有什麼對不住李霽的。
那才是他認識的沈連城。他認識的沈連城,必然容不得李霽那樣一個會枉顧三千將士的性命而以公報私的人。
「善惡只在一念之間。」這麼些年過去,沈連城早已試著去體諒過李霽那時的心境,這才覺得自己用和離來報復,有些過了。
「那你是後悔跟我在一起嗎?」陳襄忍不住來了脾氣,「你覺得愧對於他,那你和我,這十幾年,算什麼?」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沈連城驚訝地看他。但她很快直到,他只是生自己的氣了,他說的話,並非他本意。她掰了他的身體正對了自己,話語更是變得溫和道:「襄郎,前塵往事,是是非非我們都不計較了行不行?我只求你最後一次,對他的孩子手下留情,就當,讓我心裡好過些好不好?」
陳襄撇著臉不看她,默然不語。
「你答應了是不是?」沈連城的手卻是摸在他的臉上,捏了捏他因為年歲漸長而不再細膩,但卻依然白凈的皮膚。她笑著,肯定道:「你答應我了,我知道了。」
說著她擁住他,跟他道了謝。
她慣會對他用這一招。陳襄掙開她,捏了她的鼻子,無奈道:「你啊!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可不是上輩子欠了我的?」沈連城幾乎忘記了上一世的事,「上輩子,你可是把我害得好慘。」
「你也欠我的,你還把我殺了。」陳襄懟了回去,眼底不失笑意。
「是啊,上輩子我們互相傷害,那這輩子,算是扯平了。」沈連城更是笑靨如花。
翌日,陳襄便草擬了逆犯的治罪文書。其中,榮親王的子嗣被貶為庶民,並逐出了京都,李攖寧被流放瓊州,武成侯薛濤等為首作亂之人,處以極邢,且有封爵者皆被奪了爵位,另外一些跟風者,也都落了個流放的下場。
陳襄當著群臣宣讀後,天子宇文碩當場恩准,並說即日便會頒下詔書。
在一陣「陛下聖明「呼聲之後,宇文碩就要散朝了。這時,陳襄卻又站了出來,道:「陛下,微臣還有本奏上。」
「准奏。」宇文碩不得不把屁股重又坐回到龍椅上。
看過趙寺人從陳襄手中接過的奏則,他當即將其拍在了案上,怒道:「此事,不可再提!」
說罷他起身,就要離去。
「陛下……」陳襄眉頭深鎖,倒沒有想到天子會是這樣的反應。
群臣皆不知陳襄向天子奏了什麼事,有關係要好的圍在了陳襄身邊,忍不住問一句,「陳國公奏報了何事,竟惹得天子如此生氣?」
「如今天下大定,天子也能獨當一面,我想辭官歸隱了。」陳襄也不瞞諸位同袍。
眾人聽了皆是震驚。
「國公大人乃是朝廷肱骨之臣,沒有您可如何使得?」
「難怪天子要生國公大人的氣了。」
「國公大人三思啊!」
陳襄既然不向眾人隱瞞此事,便不怕眾人的勸阻之言。應付人自然是麻煩一些,但這事傳出去,至少會生出一些輿論來。想必天子聽了這些話,也會認真對待他的請辭的。
回到家,他告訴沈連城天子拒絕了他辭官的請求,沈連城聽了,也很詫異。
「天子竟然不同意?」她本以為,天子會十分樂意的。
榮親王沒了,陳襄在朝,可就是一家獨大。天子難道就不擔心他成為一代權臣,威脅他的君威嗎?
「你這就進宮一趟,試探試探天子的想法吧。」陳襄也實在看不懂,天子宇文碩是如何想的。
「嗯。」沈連城點頭,當即喚了奴子侍奉,準備入宮。
見了天子,天子宇文碩先一步迎了她,道:「姨母,孤王正想召你進宮。姨父要辭官,可是姨母的意思?」
「……」事情被對方搶了白,沈連城一時倒有些無措。半晌她才沉靜下來,答了宇文碩的提及,話道:「是我與你姨父兩個人早就有的心思。先前一直不曾提及,只因朝臣不能一心,不敢提及罷了。現在天下歸心,陛下就放任我們去吧?」
「不行!孤王不同意。」宇文碩道,「你們是孤王在這世上至親的人,豈能說歸隱就歸隱?你們難道……難道就能這樣輕易地拋下孤王嗎?」
他話語里不無激動。沈連城抬眸時,幾乎看到了他眼底氤氳了淚光。
他還道:「孤王的生身之母不要孤王,姨母您,也不要孤王了?」
沈連城一驚,「陛下怎說您的生身之母不要您?」
宇文碩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索性道:「孤王知道,孤王的母親為了自己愛的男人,拋下了孤王。」他諷刺地笑了一下,「現在還不知跟那個男人,在哪裡逍遙快活呢!」
沈連城的臉色也變得蒼白了許多,「陛下這是從哪裡聽來的胡話?!」
「哼,拋下孤王,又要偷偷回來看孤王……」宇文碩話說到這裡,便沒有再說下去。
沈連城立時猜到了什麼,心中一片慌亂,低了眸,半天也不知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