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下定決心
見袁樊如此吃驚,李霽不禁鄙夷地扯了一下嘴角,以為夏官府的人都是一群蠢貨。
他不妨提醒一句,「金蟬脫殼。」
「原來如此!」袁樊豁然,而後便急著要走,「我得回去通知那邊一聲。」
「怕什麼?不是說,該處理乾淨的早就處理乾淨了?」李霽不以為意。
「話雖如此,但有個準備,總有必要。」袁樊道。
李霽沒有理會,任由他去了。
袁樊走後不久,赤風和赤羽走了進來。
李霽一見他二人,開口便問:「事情辦得如何?」
「都辦妥了。」赤風答,「朗將軍答應了您的條件。」
李霽聽言,高興而笑。對這樣的結果,卻並不感到意外。
天子最信任的羽林衛頭領朗炎平,到底是個明白人。
赤風心中卻是疑惑重重,終於上前一步,問:「屬下實在不能明白,世子這回,如何要幫陳國公一把?天子若是知道了……」
李霽突然冷下臉來,「幫他?你以為我真的是要幫他?荒唐!」
赤風低了頭,有些後悔自己的多嘴一問。
「我不是在幫他,而是在幫我自己。」李霽的情緒,突然又和緩了下來,說罷吩咐道:「你們兩個,親去南洲城一趟。」
「是。」赤風赤羽聽吩,當即屈身拱手告退。
已是夏日炎炎的七月,南洲城雖靠著南邊,好山好水好風光,不會像北邊那樣熱得人不能待,卻也是熱極了的。
因著這樣的天氣和心底的煩悶,沈連城看起來要比陳襄焦慮些。
朱宥一行也都抵達南洲城了,二人也搬到了知州府下榻。在知州府住了幾天,大家分頭行事,卻仍是一點有用的都沒尋到。
大量流民湧進南洲城,給南洲城帶來了不小的壓力。某些官員,背地裡就開始怨聲載道,批判天子派來的欽差大臣不僅不作為,反而給地方添困擾。
這些話傳到沈連城耳里,不忿的同時,她也為陳襄感到著急。
「那些流民,你打算如何安置?」
「讓流民折回南州城那天起,我已向天子上了奏則,請求撥款重建流民家園和南洲長堤。想必朝廷,已在議論此事,很快會有結果。」即便如此,但陳襄的神色,也並不輕鬆。
「只怕天子不會答應。」沈連城一聽這話更加擔憂起來,「這些流民,可是不能等的。我帶的銀票,總有不夠用的那一天。」
「會答應的。」陳襄眸光深沉,對此卻是話語肯定。
「你如何這樣肯定?」沈連城不解,「為了陷害榮親王,天子也不會管顧這些無辜百姓。原本他們想把這事鬧大,事到如今又豈會幫著你把事情安撫下去?」
「有個人,他會。」陳襄這才露出一點笑意。
沈連城微愣了愣。
「李霽。」陳襄不再賣關子,直言告訴她,「榮親王是天子最忌諱的心腹之患。試想一下,若此次榮親王折了,天子還有何畏懼?」
「你是說……」沈連城沉思了片刻,漸漸有些思路了。
「天子是什麼人,你還能不知道?」陳襄提醒道,「天子眼裡,沒有永遠的良臣,只有永遠的佞臣。」
「昨日是我祖父,今日是榮親王,明日便是你,自然,也有可能是李霽。」沈連城豁然開朗,接了陳襄的話。
陳襄輕點下頷,表示她講到點子上了。可沈連城卻覺得不可置信。
她不禁心疑道:「他會做這樣的考慮?依我對他的了解,他更喜歡一家獨大。能藉此機會剷除榮親王在朝的勢力,無疑也是損了你,他何樂而不為?」
「有人推波助瀾,自然不怕他想不通。」陳襄淺淺地笑了笑。
「這個人是誰?」沈連城問著生了一個猜測,「霸天嗎?」
陳襄點頭,「除了他,沒有人做得到。他會讓李霽知道,榮親王,不可倒。」
說罷這話,他的神色又重歸了凝重。
沈連城本以為他在為流民的事操心,如此看來,倒不是流民的事。那讓他如此心事重重的,就是想為榮親王洗清冤屈,卻一直未有找到有力證據一事了。
「阿蠻……」
「不如……」
一陣沉默之後,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
「你先說。」
「你先說。」
又是如此。兩人皆覺默契地笑了笑。
沈連城先開口了,「不如先答應白芷的條件……」
「阿蠻!」陳襄一聽這話,毫不遲疑地打斷了她,「你豈能有這樣的想法?那樣的條件,是能答應的?」
「你先別急。」沈連城忙上前,噙笑道,「無論如何,先把那封密函弄到手再說。」
「不行。」陳襄想也不想,並嚴厲道:「你斷了這念頭,再也別提了。」
他篤定地認為,白芷那個女人,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相信我。」沈連城則是堅持,「我有辦法的,讓你毫髮不損……就是,你別怪我心思歹毒就好。」
陳襄不解地看她,「你要做什麼?」
沈連城卻不告訴他,只道:「交給我吧!」
陳襄緊抿雙唇,緊看著她,只見她一臉的從容。這樣的從容,好似有魔力一般,讓他覺得自己不該多問,只要相信就好。
這天,沈連城瞞著陳襄,扮成了當日那個沈公子的樣子,在洪祁和李鋌的陪同下,來到了醉紅樓,特意點了白芷唱曲兒。
屋裡沒有旁人,白芷抱著琴,一改溫婉賢淑之態,露出了滿臉的傲慢與得意,「國公夫人莫不是想通了?」
沈連城沒有回話,只不羈的坐下,高高在上道:「給我彈一曲……《越人歌》。」
白芷有些意外,沒想到她還沉得住氣聽曲子。她退到簾後端正做好,撥弄起琴弦。卻不料,這一彈,竟彈到了夜幕降臨。
沈連城要聽的曲子,豈止是《越人歌》這一曲而已。半天過去,她硬是讓白芷連彈了十幾二十幾支曲子。沒有半句多餘的話,也不讓她有半刻休息的空隙。
白芷彈得纖纖玉指都發疼發酸了,終於忍不住,停了彈琴的動作。
悅耳動聽的曲音,戛然而止,只從簾後傳來她一句不耐煩地問詢:「國公夫人究竟意欲何為?」
「這就受不了了?」沈連城哧聲而笑,順手拿起桌邊的茶,漫不經心地呷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