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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 章

  桑久璘吃飽喝足,又睡了個午覺,醒來時天上下起了小雨,便沒往外跑,又找函洲小道士問了問觀裏的書樓在哪,去看道經。


  道經是無聊,但總比幹呆著好,就當提升自己的文學修養了。


  吃過清淡偏素的晚飯後,雨停了,桑久璘去看了看烏騅,添了點草料,便出了青玄觀,去山頭看月亮——幾乎沒月亮,還是看星星好了。


  空山新雨後,空氣顯得很是清新,月亮隻剩一點尖牙兒,星星卻顯得很是明亮,遍布天空。


  就算前世對天空沒什麽研究,桑久璘也能看出天空與前世不同,至少北極星,北鬥七星完全不存在,倒是還有與前世相似的二十八星宿,位置大概已經不一樣了吧。


  至於辨認方向,依靠的是青龍角宿及白虎參宿,分列東西,主星一藍一紅,漂亮不說,還明亮顯眼,是夜晚辨識方向的最好手段。


  桑久璘偶爾還是會看看星星的,別的不說,在這個時代的夜晚,星星自然明亮許多,還有肉眼可見的色彩,比一律昏黃漂亮多了。


  桑久璘看了一會兒,正在分類識色,又聽到了腳步聲靠近,這腳步聲很有特點,輕盈細微,但卻是刻意發出的聲音。


  桑久璘回身,看到緩緩走來的老道士,打招呼道:“啟譯道長,你也是來看星星的嗎?”


  “貧道是專程來找貴客你的。”啟譯老道長答。


  “是觀裏要關門了嗎?”桑久璘問,“其實讓函洲小道長來尋我即可,不必您親來。”


  老道士稽首道:“貧道有事與貴客相談。”


  桑久璘疑惑:“您請說。”


  “午間,我那弟子給貴客算了一卦,”啟譯老道士說道,“我那弟子學藝不精,所言之事貴客切勿放在心上。”


  桑久璘本來是沒放在心上的,但啟譯老道士這一提,桑久璘反而又在意起來:“那您老說,我到底會不會碰到麻煩?又會是大麻煩還是小麻煩?”


  “對尚林來說,是大麻煩,對桑久璘來說,不算麻煩。”


  桑久璘心中一驚,怪不得一直貴客貴客的叫,原來早知道我是誰?可又是通過何種渠道得知的呢?


  “貧道略通占卜之道,曾與令師討教過一二。”


  “……”桑久璘按耐住心神:“倒不知是師父故友,師父也沒和我提過,之前有失禮之處,還望道長海涵。”


  “貴客不必憂心,貧道並未將貴客身份告知他人。”啟譯老道士道。


  “道長早會算到我今日會來?”桑久璘問道。


  “貴客較他人而言,難算些許,”啟譯老道士說:“隻是近日心血來潮,似有貴客前來,但來與不來,卻在兩可之間,貧道也是看到貴客,才猜到貴客身份的。”


  猜?不是算?還有難算,因為穿越?

  “道長前來,就是為了與我說這些?”桑久璘詢問。


  “貧道聽聞貴客對占卜之道很感興趣。”啟譯老道士突然說道。


  “道長想教我嗎?”桑久璘有興趣了。


  啟譯老道士搖搖頭:“貴客有師,貧道不敢擅專。今日下午,貴客曾往道閣閱經,既是如此,貴客或可多讀《易》,或可自悟占卜之道。”


  “……”實話說,桑久璘其實不怎麽看得下去,隻能謝道,“多謝道長提點。”


  “貴客下次見到令師,還望幫貧道帶個好。”啟譯老道士稽首,“星空曠美,雨後夜寒,貧道就不打擾了,貴客還勿久留。”


  “多謝道長提醒。”桑久璘目送啟譯老道士下山,卻再無看星的心思,總覺得這個老道士話裏有話。


  湘和子沒阻止桑久璘看《易》,《梅花易數》,《河洛理數》之類的書,隻是告訴桑久璘,不懂根竅,看這些書隻會越看越糊塗。


  加上那些書言語晦澀,變化難懂,桑久璘大致翻過,卻一遍都沒有看完,便擱置一旁了。


  啟譯老道士卻讓桑久璘讀書自悟……看樣子啟譯老道士也懂卜算之道,為何不提桑久璘沒卜算天分?


  或者,桑久璘並不是沒天分,隻是湘和子不想教。


  桑久璘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瞬時被攪得一踏糊塗,再沒有看星星的心情。


  在山頭胡亂走了幾步,桑久璘幹脆回去睡覺,這些想不出答案,反而讓自己心情不好的問題,不如睡一覺統統放下。


  雖是如此,桑久璘還是翌日一大早吃了早飯,喂了烏騅就騎馬離開了。


  這青玄觀,桑久璘是不會再來了,至於那滿山桃子,桑久璘還要考慮一下。


  桑久璘沒直接回客棧,反而在諒京城外一圈圈地跑,直到烏騅累了,才回城,吃飯,喂馬,洗澡,直接睡覺——桑久璘是下定決心了,一定要擱下這件事,別影響自己心情。


  至於那什麽大麻煩小麻煩的,早被桑久璘拋到腦後了。


  一覺醒來,已至辰正。


  算算時辰,肖明刹應該已經走了。


  桑久璘沒想去送人,便慢悠悠地洗漱,易好容,喂了馬,然後檢查這幾日送來的東西,打算去野炊。


  不過早飯,桑久璘還是在店裏吃的。


  “聽說了嗎?盈月花台的花魁和肖家公子私奔了!”


  桑久璘猛然聽到這麽一句,差點將嘴裏的粥噴出來。


  是,我是讓你帶走趙惜情,可你怎麽搞到私奔的?

  那麽冷漠低情商的肖明刹真的被紅衣豔舞的趙惜情融化了?

  之前明明說不喜歡趙惜情,不喜歡那個類型的,我都提過那個趙惜情有問題,你們怎麽能私奔?

  內心咆哮一通的桑久璘立刻叫來小二,這事不弄清楚,他桑久璘不安心。


  好歹也算朋友,小事兒可以坑,這種事不行——不過,以肖家的家規,哪怕肖明刹真陷進去了,應該也沒事吧?


  桑久璘不確定了,肖明刹那種性子……


  “客官還有什麽吩咐?”小二過來詢問。


  “我剛才聽了一耳朵,那什麽花魁和肖家公子私奔是怎麽回事?”桑久璘光明正大的打聽。


  “這事吧,其實小的也不怎麽清楚。”小二推拖一句,見桑久璘拿出碎銀,才說出一些有用信息:“聽說啊,今日卯時左右,盈月花台的花魁丟了,那盈月花台是什麽地方您知道吧?那可是……”


  “停,”桑久璘把銀子拋給小二,“說重點。”


  “是是是。”小二喜滋滋地接過銀子:“當時盈月花台就派人去找,滿大街都尋遍了,然後就有人說,在肖家出城的馬車上,見到了那位惜情姑娘,當時那車隊早走遠了,人哪追得回來?就算能,誰還敢攔肖家車隊不成?”


  桑久璘若有所思:好像不是那種最糟糕的情況。便又問:“在今日之前,那花魁和肖家公子可有來往?”


  “這個……”小二遲疑,“小的可就不清楚了。”


  “行了,你退下吧。”桑久璘的原定計劃取消,他需要去桑家,把事情問清楚!

  慎重考慮了一下,桑久璘決定就以尚林的身份登門,前去拜訪二叔。


  尚林是尚家子弟,與桑家也算遠親,可以扯上關係,神神秘秘,鬼鬼祟祟反而惹人懷疑。


  又是例行得準備拜帖,蓋個章,往桑家一遞。


  桑戊德早知桑久璘到了涼京,見他要見自己,自是很快將人請了進來。


  “晚輩尚林,拜見桑二叔。”一進廳,桑久璘立刻行禮,以免桑戊德直接把他身份叫了出來。


  “尚林…”桑戊德接到提醒,“尚林賢侄可是好久不見了,怎麽想起來拜訪叔叔了?”


  “嗬嗬,桑二叔,”桑久璘也覺得不好意思,但也坦然,“我這不是有事嗎……”


  “有事才想起來拜訪二叔,你這侄兒不地道啊!”桑戊德自然是要好好說道說道自己這個小侄子的。


  “我這不是怕平時多有打擾嘛。”桑久璘狡辯一句。


  “你是怕打擾到我們,還是怕我們打擾你?”桑戊德笑著反問。


  “都一樣都一樣。”桑久璘趕忙應付過去,然後說:“二叔,我是有正事來找你的。”


  桑戊德搖頭歎氣:“就知道你才不會沒事想著來看看你二叔的,說吧,你有什麽事?”


  “那咱們是不是,該找書房單獨談談?”桑久璘可不想讓其他人聽到。


  “還真有正事?”桑戊德好奇了,“跟我來吧。”


  二人到了書房,門一閉,窗開著,四周不準站人,這才開始敘話。


  “這樣行了吧?久璘,你到底找二叔什麽事?”桑戊德問道。


  “二叔,”既然是在書房,桑久璘也就直接問了:“肖明刹和花魁趙惜情私奔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不清楚?”桑戊德奇了。


  “我怎麽會清楚?”桑久璘不解。


  “不是你帶肖家三子去的盈月花台嗎?”桑戊德提醒。


  “是我帶他去的沒錯,”桑久璘並不意外桑戊德知道這事,“可那天我們去又沒見到人,之後我又沒再去了,”桑久璘看向桑戊德:問道:“二叔,之後肖明刹又去過盈月花台?”


  桑戊良給於肯定:“每夜都去。”


  “……”#

  居然背著我……這話不對勁,應該是:你肖明刹口口聲聲說著不喜歡人家,還不是被趙惜情迷了眼?“那趙惜情不是該去見涼季炆或涼幸嗎?”


  “肖三公子硬要見,也沒幾個人能攔不是?”桑戊德不在意這個,反倒問:“小璘,你這是關心肖家三子,還是關心花魁趙惜情?”


  “我要對花魁感興趣,哪能不再去看她?”桑久璘心煩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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