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飯桌上,午餐後,顧淺流向桑家人請辭。
“今天不早了,不如下午我帶你四處逛逛,領略一下荊瓊繁華,明日一早再走?”桑久璘提議。
“便如璘兄所言。”顧淺流考慮一下,答應了。
“那咱們現在就走。”桑久璘向桑尚夫妻行禮,“爹娘,我出去玩了。”
“你小心……”許多人不知桑久璘出了趟遠門,更多人不知桑久璘受傷,尚靜月隻能這樣叮囑一句。
“娘放心,荊瓊城可是我的地盤。”桑久璘滿是自信,一點都不擔心。
“桑伯父桑伯母,兩位世兄世嫂,淺流告退。”顧淺流下意識跟著桑久璘排輩,完全忽略了自己比桑久琰大。
飯後,桑久琰一改往日作風,十分主動地前往書房理帳。
“爹,那個顧淺流真的是綏靖第一的那個?”桑久琰還有疑慮,他就是為了問清情況,才一改常態,主動來書房的。
“這還能有假不成?”桑戊良理著事,隨口答。
“不是……”桑久琰疑惑不解,“璘弟是怎麽與顧淺流相識的?”明明是兩個八杆子打不著的人。
“你問你弟去。”桑戊良拒絕回答。
“爹,”桑久琰幹脆放下筆,“你又不是不知道,璘弟興致來了,能給你說上七八個不同版本的故事來,讓你根本分不清哪句真哪句假……”
“我這兒也有七八個版本,”桑戊良瞟桑久琰一眼,“要不你給我辨辨?”
“不是,爹,就是我覺得那個顧淺流怪怪的,怕久璘上當受騙。”桑久琰解釋。
“要不你和他切磋下,不就能辨出真假了嗎?”
“別,我就是好奇,隨便問問。”
“我看璘兒說得沒錯,你是該再多練練,連切磋都不敢!”桑戊良恨鐵不成鋼,“還不算你的帳!”
桑久琰滿臉沮喪,低頭算帳,難掩內頭苦悶:我哪得罪你了,居然讓爹加練?
桑戊良又寫了兩筆,忽停了手,問道:“你覺得,把久璘嫁給顧淺流怎麽樣?”
桑久琰朝桑戊良那瞄了一眼,考慮一下:“那顧淺流倒是配得上久璘,可我怕他看不上久璘……”
“他敢?”
“塵緣劍宮家大業大,顧淺流又是綏靖第一,”桑久琰根據實際情況考慮,“哪會拖上□□年,娶一個假小子?”
在桑久琰心裏,娶了龐玉蓉已經夠恐怖了,要換成他“弟弟”桑久璘那樣的,絕對比娶龐玉蓉還恐怖十倍百倍——隻一點,要是讓桑久璘另找到一個喜歡的人,自己肯定會多頂綠帽子。
桑戊良不想讓兒子知道顧淺流識破了桑久璘的女兒身,隻說:“你別考慮那些,單顧淺流這個人,你覺得怎麽樣?”
“這爹你得去問久璘,”桑久琰根本不敢亂出主意,“他要是樂意,你們敢攔著不讓他嫁,還是他不樂意,你們敢逼他嫁?”
桑戊良看了一眼自己的親兒子:“待會兒算完帳,跟我去勇誌庭。”
“爹我錯了……”
可惜,已經晚了,為桑久琰默哀三秒。
這邊桑久琰被他爹拉去武場教訓不提,桑久璘這邊兒,已經把顧淺流拉到了月謠軒門口。
“璘兄,”顧淺流並不想進去,“天晚了,回去吧。”
“這怎麽行?”桑久璘繼續向裏走,“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桑久璘招待不周呢。”
“可你……”
“顧兄慎言。”桑久璘回眸警告了顧淺流一眼,“我之前說過要請你聽紫蘇唱曲兒,不想食言,快跟上!”
月謠軒鴇母看到了桑久璘:“久公子,這可是好久未見了,”熱情地迎過來,“今兒還帶了客人來?”
“嗯,”桑久璘沒介紹身份,“紫蘇有空沒?”
“有有有,當然有。”鴇母將人往裏請,“別說紫蘇那丫頭隻有久公子你一人喜歡,就算在待客,也得給您請過來呀。您請,還是老位子。”
顧淺流無奈跟上。
月霄閣。
“撿兩樣點心,今兒我不想喝酒,”桑久璘坐在桌旁點單,“我記得晴蘭茶泡得不錯,把她給我叫來,再給我這位朋友請一位人長得美,歌喉也不錯的做陪。”
“我就不用了……”顧淺流試圖拒絕。
“那怎麽行?”桑久璘看著顧淺流笑,又轉向鴇母,“霽月,羞雲,哪個沒陪客,就把哪個給我請來。”
“是是是,”鴇母連聲應和,“馬上來。”出門叫人。
“璘兄,”見室內沒人了,顧淺流才開口勸說,“你還傷著,怎麽能來這種地方胡鬧?”
“小傷,沒什麽大礙,不喝酒就行。”桑久璘解釋了一句,“這兒我早來慣了,顧兄,等會兒你若看中了,我讓人給你安排房間。”
“林久桑!”顧淺流怒氣徒生。
“怎麽了?”桑久璘淺笑著看顧淺流。
顧淺流怒氣頓消,歎息,“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也沒必要做到如此地步……”
“我又沒逼你留下,”桑久璘目光真誠,“多見見,你才能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樣兒的,好歹相識一場,我總得幫幫你。”省得你打我主意。
“多謝璘兄。”顧淺流冷靜下來,“淺流一心向武,辜負璘兄美意了。”
“這樣也不錯。”見顧淺流的態度恢複到之前的模樣,桑久璘不再逼迫,“那就好好聽曲兒吧。”
二人沒有久留,喝了兩杯茶,聽了幾支曲兒,便回了桑家。
尚靜月聽聞桑久璘居然帶顧淺流去青樓,雖知他另有目的,仍心中大惱,又不好發做,幹脆借傷禁桑久璘的足,當下調來徐遲,盯死桑久璘。
第二天,桑久璘未起時,顧淺流便告辭離去了。
桑久璘清早起來,才知道被禁足的噩耗。
桑久璘隻是皮肉傷,處理得不錯,藥又好,還有武功底子,傷好得挺快,不過幾天就不怎麽疼了,可那痂遲遲不消。
當初都騎馬回來了,雖說是烏騅跑得又慢又穩,也證明了他日常行動沒問題,否則怕疼的桑久璘哪會亂跑出去玩?
桑久璘一直養傷,閑得無聊,本想給桑戊良演練《玄風劍錄》,方便記錄(他自己是畫不出劍譜的)。
桑戊良拒絕了。
桑戊良根本不在乎玄風劍法,連問都沒問過,一套劍法,桑久璘還不至於練得拐手崴腳。
但桑久璘要上交,桑戊良也不會拒絕,這次拒絕純粹擔心桑久璘演練時扯到傷口。
八月十三,桑久璘才想起那個月餅方子,讓人送去廚房,被徐遲盯著,繼續窩著了。
八月十四上午,林九尚來桑家找桑久璘。
“你這幾天怎麽老不出門?約你好幾次了。”坐在桑久璘對麵的林九尚滿是無語:“不是已經放出來了嗎?”
被說得好像坐牢似的桑久璘白了林九尚一眼,“看到門口沒有?”桑久璘指著門外徐遲,“你跟他說去。”
“你這是又犯什麽錯了?”林九尚也是無言,“今兒晚上你還能出來聚聚嗎?”
八月十五要一家團聚,因此每年八月十四,桑久璘都會和幾個朋友聚聚,去樓裏慶祝一下。
“你們要是願意來我這兒喝茶,倒是能聚。”要是沒傷,桑久璘愛去哪玩父母不管,可傷沒好,老實呆著吧。
“算了算了。”林九尚願意來,那一幫子狐朋狗友可不願意,“馬上九月,你又要跟師父練一個月功,還是十月再聚。”又問,“要我叫他們來看你嗎?”
“得了吧,還擾了我清靜。”桑久璘拒絕了,然後說,“十月份,你叫他們準備好東西,咱們上山住幾天。”
林九尚詫異,“伯父伯母許你晚上出城?”
“我這都成親了。”都一個人跑出去兩個月,“出去玩幾天怎麽了?”
“那行。”林九尚又問:“就咱們幾個?”
“每個人帶兩個人伺候著。”離家近,又都是熟人,沒必要什麽都自己弄,“帳篷準備好,住山裏。”
“行。”林九尚鬆了口氣,“差點以為你不跟我們玩了。”
“那倒不會,隻是時間少點。”勤加練武,為出門而努力,“你就當我成親收心吧。”
“你收心了,我怎麽辦?”林九尚一臉挫敗。
“你該怎麽樣怎麽樣。”
“那不行,”林九尚目光幽怨,“你都收心了,我要還敢在外麵晃,我爹不僅會把我打個半死,更是一滴酒都別想沾了。”
“你不也娶妻了嗎?”桑久璘出主意,“抓緊時間生個孩子,你爹就不會揪著你不放了。”
“有用嗎?”林九尚遲疑。
“當然有用。”桑久璘點頭以示肯定,“大的養廢了,糾不過來,還不如重新養個小的。”
林九尚無語:“你這是什麽鬼主意?”
“你就這兩條路,”桑久璘對這個朋友還是有幾分真心的,“要不你把自己糾過來,要麽讓伯父徹底放棄你。”目帶憐憫,“希望你二三十年後不會給你兒子添麻煩。”
“我是那種人嘛!”林九尚立刻坐直了。
“你看看我二哥,多久沒出去玩了?”
“我妻還好,管得不那麽嚴。”林九尚又放鬆些。
“不,他其實是被我坑到我爹那兒去了。”桑久璘目光真誠地看著林九尚,“老九,還要我幫你嗎?”
“不用了!”林九尚反應極大,立刻拒絕。
“身為你的朋友,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變廢人……”
“我明白了,你不用再說了,”林九尚站起身,“中秋一過我就收心,我抽幾分心思和我爹學,可以了吧?”
“嗯。”桑久璘輕輕點頭。
“我先走了,告辭!”見桑久璘點頭,林九尚立刻逃離這個恐怖的地方(人)。
桑久璘看著林九尚離去的身影,輕歎:“我都要勤學苦練了,你們憑什麽閑著?”正好無聊,可以想想怎麽讓自己的“好友”,走上正途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