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快到山寨時,二人下馬。
“顧兄,”桑久璘有些退縮,“要不我在這兒……”桑久璘又改口,“還是跟你一塊兒去吧。”這裏危險不大,可以練練手,要不等到獨自一人遇到危險時,不敢出劍怎麽辦?
至於桑家,護著桑久璘讓他永遠不見血還差不多,哪會讓他殺人練手?
至於桑久琿桑久琰,大概也是殺過人的。
“你,真沒殺過人?”顧淺流遲疑。
“很奇怪嗎?”桑久璘逞強,“像我這樣的人,想殺人動嘴就行。”在荊瓊,要真有人真將桑久璘得罪狠了,恐怕沒他吩咐,桑家也會將那人處理掉。
顧淺流覺得很對:“你這是離家出走?”
桑久璘疑惑:這腦回路是怎麽轉到離家出走上的?
“沒有,我光明正大出來的。”
“你也是第一次獨自一人出遠門吧?”顧淺流又問。
“我好像沒隱瞞過這一點。”
顧淺流無語,總覺得桑久璘話裏話外在說自己笨:“等會兒進去,你跟好我,注意安全。”
“你放心,我很注意自己小命的。”桑久璘本想撿幾個石子兒,但天太黑,隻好從錢袋抓出一把銅錢,如無必要,還是不要靠太近比較好。
這山寨,隻是山中的一座木莊子,沒人守門,門口也沒燈籠,反正桑久璘隻看到黑漆漆一片,還是顧淺流打了個招呼,翻牆進去,解決了守門人,打開門,把桑久璘接進去的。
其實桑久璘挺想說:這兩三米的牆,我也能跳過去。
現在已是亥正,這山寨又窮又破,少有油蠟,大部分房間都是黑暗的,隻有內院隱有燭光。
桑久璘才走進來,打量了一下這莊子的簡陋木屋,顧淺流已經進出了兩三個房間,解決了裏麵習慣了早睡的土匪。
桑久璘覺得自己不止沒幫上忙,反而拖累了顧淺流……好吧,他就是來見識一下,雖然什麽都看不到。
也不知明明熱血的闖山寨怎麽變成了暗殺行動了——雖說,這樣更安全。
進了內院,顧淺流示意桑久璘停下,指了指,低聲對他說:“人都在這三間房間,你在這……”
桑久璘抓住顧淺流手臂,同樣低聲道:“我去這間。”桑久璘指著左邊那間,裏麵隱隱傳來女子嗚咽之聲。
“小心點。”
“嗯。”桑久璘點頭,向房間走去。
顧淺流並不放心,但也沒跟過去,隻看著。
桑久璘沒有直闖,先從半開的窗往內窺,隱隱隻能看到一女子坐在桌邊,正對著油燈,低著頭。
那女子雖看起來像受害者,但實際上誰知道呢?就算真是受害者,驚呼一聲驚動山寨的人怎麽辦?
桑久璘擲出銅錢,給女子點了個穴,這才大膽些往裏看。
顧淺流對桑久璘表現暗暗點頭,放心地去了右邊房間。
這次,桑久璘看到床鋪,似有一男子在床上熟睡。
桑久璘去門邊推了推,好像上栓了,又去窗邊,推開窗,跳入室內。
並無意外,一切寂靜無聲。
桑久璘撥劍,走到床邊,閉眼一捅,“叮”,這是金木交擊的聲音,桑久璘沒睜眼就向後退了幾步,這才睜眼看到,床上的男人半裸半跪於床,正盯著桑久璘。
桑久璘退疑一下,才揮劍直刺那人前心,此時敵人並無武器在手,疊雪又是一把利器,此時不攻更待何時?
這一劍,將那人的呼喊逼回口中,又是一躲,但床後是牆,空間狹小,倒給那人胸前留下一道血痕。
可那人也借此機會,從床尾躍出,直撞桌子,發出巨大聲響。
“你是什麽人?”黑林寨大當家終於問出。
“關你什麽事?”桑久璘不敢放鬆警惕,隻覺得麵前人不好對付。
大當家簡直被氣笑了:“你來殺我,還敢說與我無關?”抬手拿起牆邊案幾上的大刀,“你一個毛頭小子,膽子還真大得很。”
怎麽辦?桑久璘覺得自己打不過……
另一邊,顧淺流悄悄推了推右側的門,門未上栓,靜靜敞開。
從呼吸聲中,顧淺流確定床上的人不會武,快步走過去,一劍結果了他。
顧淺流再出來,桑久璘才從窗戶躍入左室,顧淺流沒再關心,往正中大堂去。
整座莊子,就正中大堂最亮,堂中擺了大桌,桌上殘羮冷炙,已有兩三人醉倒桌下,但還有七八人圍坐桌旁,喝酒劃拳,十分吵鬧。
顧淺流想了想,也摸出三枚銅錢,順著大敞著的門擲向燭火,頓時室內一黑,顧淺流便衝了進去,記憶,聲響還有黑暗中隱隱綽綽的身影,都為顧淺流的劍指引了方向。
等顧淺流給地上醉漢都補了一劍,才暗覺不好,他殺的人中,可沒一個會武的,忙出了大堂,去尋桑久璘。
再說回桑久璘這邊。
大當家摸摸胸口血跡,殘忍一笑:“來人啊!”
外麵並無動靜,大當家臉色一變:“沒想到你這小子還有點本事……”說著,大刀向桑久璘一劈,想要先下手為強。
桑久璘運劍一擋,“叮”,好沉,這人實力果然比自己強,難不成中頭獎了?
大當家並沒有一刀而止,而是連環猛攻,一刀比一刀重,讓桑久璘疲於應付,擋得手疼。
不過,大當家的猛攻沒能持續多久。
攻擊一停,桑久璘下意識一看,隻見大當家胸前透著半截劍尖,傷口處正有血冒出。
桑久璘鬆了口氣,退了一步,坐在了烏糟帶血的床上,開始檢討自己,果然,一遇到真正的險情,劍法什麽的都忘光了。
幸好此次有人兜底兒,否則真會死在這兒!
顧淺流也從桑久璘剛才的表現中看出,桑久璘確實是一個,初出茅廬,沒見過血的小孩子,隻可惜了那把劍,居然與刀對劈,簡直是暴殄天物。
桑久璘並不知顧淺流的惋惜腹誹,並不看大當家屍體,緩了口氣:“多謝你了。”收劍歸鞘。
這江湖雖是盛世,卻不怎麽太平。這次還是沒能殺人見血,還要多練才是。
“你沒事吧?”顧淺流問。
“沒受傷。”桑久璘看了一眼仍點著穴衣衫還算完好的女子,“交給你了,我先出去。”
桑久璘直跑到烏騅那,騎上烏騅,抱著烏騅馬脖子好一陣,才從心驚肉跳中緩過來。
沒能看清的屍體的衝擊,怎麽也沒有差點死掉的衝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