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思緒一轉,桑久璘又想到了青樓裏:“也不怪自己愛去,這時代就兩大消遣娛樂之所,戲園子自己不怎麽愛去,就樓裏好,大多是青春水嫩的姑娘,怎麽都比花臉譜好看。聽個小曲兒賞個歌舞,各種棋類陪玩,還可以聽語音話本,累了乏了還可以揉揉肩按按腿,渴了餓了喂酒送食,真是神仙般的逍遙日子……”


  “可惜雖逍遙卻不自在,總要提防著…也就能在家好好休息……”


  “要是能娶妻生子就好了,現在能試著玩的隻有這個了,若是成了,我就能以男兒的身份活上一世,再讓二哥幫我生個兒子,桑家三子也就有了後,那就沒必要恢複女兒身了,對二哥有好處,還能打擊龐玉蓉…可惜爹娘不同意。”


  “雖知道跟爹娘提出來有些扯,可還是忍不住試了試,果然行不通啊……”


  “我桑久璘琴棋書畫,文章武功,雖然稀鬆平常,但也是樣樣都會,乃武林四大世家嫡係,還有個江湖第一神算的師父,雜七雜八的學了不少東西,也算是年少多才,為什麽不能娶個妻子玩呢?這裏真無聊!”


  桑久璘忍不住抱怨起來,:“我出現在這裏是為了什麽?扮二十四年男人,然後嫁人?開什麽玩笑!現代二十四結婚正常,可在這古代,還有合適對象麽?可不嫁人,又能一直瞞下去嗎?一旦掲穿,數不清的風言風語會衝著桑家來…爹娘兄長對我那麽好,能受得了嗎?”


  “我怎麽這麽倒黴!”


  “這二十四年,又是為什麽?”桑久璘深深疑惑著,隻是一個男裝女裝,為什麽能影響自己的性命?


  這件事桑久璘思考了十多年,也為此他想方設法拜湘和子為師,學卜算之法,想知道那所謂的命運……可湘和子不教!

  “命運待自己不薄,有那麽寵溺自己的父母,兩位兄長對我也是真心關愛,扮男人辛苦點有什麽關係?更何況男兒更自由。爹娘以驕縱女兒的姿態驕縱我,又以放縱兒子的尺度放縱著我,不論發生什麽,都護著我偏著我,該有的教育也從不缺失。要真是嬰兒,恐怕我也聽不進去那些教導,隻怕我早被寵壞了吧?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呢?真是搞不明白。”


  ”算了,能玩一天是一天,為這些擔心有什麽用處?能在這古代肆意玩鬧一回,也算值了。”桑久璘歎息一聲,閉目小憩。


  “嗒嗒…嗒嗒…”


  桑久璘聽到烏騅小跑的馬蹄聲,睜開眼,撐起了身,向樹下看去。


  一般而言,烏騅不會自己回來,除非天黑,或者有情況。


  此時正值午後,隻能是第二種情況。


  沒等桑久璘觀察到什麽,便聽到有人叫喊:“小久,我知道你在這兒,快出來。”


  “老九,”桑久璘從樹上跳下,拍了拍衣袍,“你怎麽在這?”


  “這不是陪堂弟堂妹出門踏青嘛,正好看到你的烏騅,就叫它帶我找你。”老九說道。


  “找我幹什麽?我才不想陪你弟弟妹妹玩。”桑久璘看了看樹上,考慮是不是再上去睡會?


  “我也不想陪他們啊!”


  “你不把他們平安送回去,小心你爹打斷你的腿。”桑久璘往樹上一跳,“別打擾我了,老九。”


  “送是肯定要送的,”老九歎了口氣,又提起精神,抬頭看已躺在樹枝上的桑久璘,“晚上月謠軒,去不去?”


  “不去。”


  “你轉性了?”


  “憐心過幾日出閣,我這幾天要去蝶居看舞。”


  “出閣又不是贖身,至於嗎?”


  “我就是喜新厭舊,沒事趕緊走,別打撓我睡覺。”當然至於了,沒賣身的自比賣了身的珍惜身子,萬一被出了閣的往不該摸的地方摸上幾下,桑久璘又該怎麽收場?


  “好好好!蝶居就蝶居,晚上我請客。”


  桑久璘奇了,撐身坐起看向樹下,問道:“你有事求我?”


  “也沒什麽大事…”


  “不說算了。”桑久璘又躺回去。


  “……”老九隻好坦白,“和祥樓的梅花酒釀好了,帶幾壇去蝶居可好?”


  “和祥樓不是你家的嗎?”


  “所以我才買不到啊…”老九低語哀求,“隻有你能帶酒了。”


  “那這幾日蝶居都你請了。”


  “一言為定。”商量完,老九就走了。


  老九名叫林九尚,也算世家子弟。林家隻能影響荊瓊及周邊。


  算一算林九尚的年紀,才也十七,卻極度好酒,不止好酒,還酗酒。


  這種行為自然惹來了林家主的管製,自家酒樓不準喝,林九尚的狐朋狗友,荊瓊各大酒坊,甚至花樓都被打了招呼,不許賣酒給林九尚。


  各家不是惹不起林家,隻是沒必要為這個壞了交情。


  林九尚口又刁,不是什麽酒都能入口的,反倒落入無酒可喝的境地。


  給林九尚帶酒,倒不是林家對桑久璘有什麽優待,隻是林家也知不可能這樣給林九尚戒了酒,因此好友相聚,隻要有度,倒許林九尚喝上些。


  梅花酒是林家夏季招牌,冬日采花,待釀好也就陽春時節。


  因產量有限,加之酒略寒涼,因此一般夏日時節,去和祥樓裏,才能點上一壇。


  這時節,能買到梅花酒又帶出樓的,隻有寥寥數人。


  往年林九尚在家都能喝,現在是徹底沒了。


  林九尚是桑久璘頭號狐朋狗友,尚桑音近,桑久璘母親又姓尚,而將林九尚倒過來,就與尚久璘同音了。


  加之林九尚為人不錯,才與桑久璘格外交好——雖說,桑久璘第一次去青樓,就是林九尚帶的,當初被桑久琰知道時,林九尚差點沒被打斷腿。


  要不是桑久璘說是自己想去的,林九尚早瘸了。


  又躺了會兒,覺得時間不早了,桑久璘吹了馬哨,待烏騅跑回來,下樹,騎馬回城。


  回城桑久璘直奔和祥樓,要了紙筆,寫了和祥樓三字,裝馬鞍袋裏,拍拍烏騅,讓它自己回家。如果隻是吃飯,桑久璘吃完自己會騎烏騅回去,現在隻有烏騅回去,自然不止吃飯。


  桑久璘上樓,點了四菜一湯,倒不是桑久璘浪費,一是習武,所以飯量大些,再者,不點這麽多他也不好意思到包廂裏來。


  這些菜也不會浪費,這時代永遠不缺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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