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我這副官是家中的子侄，跟在我後頭就沒怎麼見過世面，萬一要是辦壞了總座您的差事.……那我可就成了罪人了！唉！若是有徐處長這樣幹練的人物，我又何必……還是去交代幾句吧……」
徐興華和李品仙的副官離開後過了一會，李品仙終於憋出個還算說的過去的理由暫時離開了屋子。這一次黃浩然沒有再行阻攔，因為黃浩然知道，李品仙這趟離開對自己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只有李品仙一個人知道自己要陞官的消息那怎麼夠？得給這位李司令時間和空間去把這個「好消息」傳揚出去，這樣才能讓這個「美麗的誤會」持續發酵，效益最大化！如果傳播的速度夠快，等到何部長出現的時候，思想上已經先入為主的認定了黃浩然要陞官的第4兵團將領們必然會爭先恐後的上演「投誠」的戲碼，到時候黃浩然只需要坐那穩坐釣魚台的姜太公便可以了。
果然不出黃浩然的所料，李品仙離開屋子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讓人找來了他的心腹：第84軍軍長覃連芳。
按照原先防備黃浩然隨時發難的打算，李品仙手下第11集團軍的這些軍師長都已經從他們的軍部和師部趕到了青石鎮，眼下就聚在兵團司令部的後院，所以第84軍軍長覃連芳出現的速度很快。
「司令！是不是現在就動手？」
一聽覃連芳這話，李品仙便知道剛才他的副官並沒能有機會將屋子裡面的新變化傳遞給這些軍師長們，這些人還都在按照原先設想的糟糕局面做準備。按照覃連芳的口氣，似乎這些渾人已經達成了共識，做好了隨時拿下黃浩然的打算。
為什麼李品仙能斷定覃連芳說的是「動手」是指拿下呢，那是因為覃連芳此刻閃爍不定的眼神實際上已經出賣了他的內心，按眼下黃浩然的地位和目前的形勢，覃連芳能夠下定決心出手「拿下」黃浩然，就已經很對得起李品仙多年來的栽培了！至於那些更雷厲風行的做法，覃連芳可沒那膽量做出來。
至於別的那些軍師長，或許連「拿下」黃浩然的勇氣都沒有！
「好！好個忠勇的覃連芳！有你這樣的手下，我很欣慰！」
誇獎和獎賞自然是不要命的給，李品仙沒有放過進一步拉攏覃連芳的機會，這樣的危急關頭，還肯為他李品仙賣命的人才是真正的心腹，絕不能虧待！
覃連芳擠出了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此刻他心頭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即便是得了頂頭上司的誇獎，也還是高興不起來。
「不過眼下情況有變，原先準備的那套都用不上了，你去告訴其他的軍師長們，咱們這回跟著他黃浩然干，有好處！」
覃連芳顯然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在突然之間起了180度的變化，他的表情顯得非常錯愕，說起話來也有些不大連貫：
「怎，怎麼會這樣……原來不是說.……」
「老話說的好：這計劃永遠都趕不上變化！你知道嗎？很快人家就會成為新的戰區司令！咱們第4兵團的頂頭上司！武漢的何敬之何部長此刻就在來咱們青石鎮的路上，恐怕為的便是這件事情……」李品仙的表情裡面帶著七分得意，另外還有三分急切：「此時若是再不轉身，等王瓚緒和劉汝明得了消息，只怕這好處就沒咱們的份啰！」
能在軍閥混戰的年月裡面熬到軍長的位置，覃連芳當然也不是簡單人物，現在經過李品仙這麼一點撥，覃連芳的心裡頓時通透了起來！
司令英明啊！這官場上的規矩向來是寧得罪遠的也不得罪近的，如果他們要是和即將上任的頂頭上司過不去，那不就等於是在為難自己嗎？
看來，這回不但不用和黃浩然這位大紅人豎著脖子搞對抗，還的好好的奉承人家一番！
再想到自己現在也不用去得罪委座的未來乾女婿，覃連芳頓時感到身上一陣輕鬆，這笑容也鬆弛了不少，舌頭也變得靈動了起來。
「既然如此，我立刻去通知其他人！按照司令您新的意思辦！」
「好！」李品仙笑著點了點頭，接著覃連芳轉身就要去辦事，卻被李品仙叫住，又叮囑了幾句：「對了，你再帶上些人，到路上去堵王瓚緒和劉汝明，務必要讓他們配合咱們，當然，你得擺出一副替黃浩然辦事的模樣，咱們就用他們這二位來做咱們的投名狀！記住！治住了王瓚緒和劉汝明，你便是大功一件！」
李品仙這話一說，覃連芳的精神頓時顯得更加的抖擻，比起要他和黃浩然翻臉，現在擠兌西北軍和川軍這件差事，那可真的容易多了！
送上門的功勞，再多覃連芳都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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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感湖邊的東觀頭山腰上，99師535團尖刀連的官兵正在灌木林中緩慢的穿行著，他們的團長徐亮則趴在山腳的觀察線上舉著望遠鏡觀察著。
到目前為止，可以說一切的發展都相當的順利，第27師團的鬼子們做夢也沒有想到99師居然會從大山中穿出來，上萬的精銳人馬現在就埋在他們的鼻子底下。第27師團駐守在湖邊的部隊可以說是沒有半點和黃浩然的部隊作戰的思想準備。你瞧，那重機槍上面還蓋著油布呢！
這些駐守在山頂上的日軍甚至連防禦線前方的射界都沒有整理乾淨，陣地前三四十米的地方留有很多的灌木叢，這使得尖刀連的官兵在往山頂上摸的時候隨時都可以找到隱蔽物，到現在都沒有暴露。
「團座！看來最多一輪衝鋒，就能拿下這座山頭，接下來只要居高臨下那麼一衝.……這一仗的首功咱們團拿定了！」
趴在邊上的副團長王海說起話來是牛氣衝天，彷彿那山頂上的不是鬼子，而是小泥人。
「到現在為止，咱們不過運氣好罷了……山頂上的鬼子明顯都不是戰鬥兵，咱們這回是捏了軟柿子，贏了也沒什麼.…… 王副團長，命令2營提前移動，讓他們緊跟在尖刀連後面上去，動作給我利落些！十分鐘！不，五分鐘之必須給我拿下…！」
比起副團長王海，徐亮的態度要顯得謹慎了不少。他的535團在這能不能開個好頭，對於99師此次穿插奇襲的效果可是有著相當程度的影響，所以即便目前形勢完全佔優，即便對手是第27師團中的三流部隊，徐亮還是決定擺出蒼鷹搏兔的架勢，但求萬無一失。
535團可是99師的主力團之一，從營到排都是四四編製，一個營就有800多號人馬，再加上原本兵力足有200多的尖刀連，徐亮給自己上的可是雙保險！
漸漸的，尖刀連已經摸到了日軍陣地前二十來米的位置，這樣的距離，衝進日軍的戰壕也就是幾秒鐘的事情。
駐守這座山頭的鬼子是輜重兵第27聯隊的一個中隊。和用於一線作戰的野戰步兵聯隊相比，輜重兵聯隊的人數要少得多，說是一個中隊，其實也就100來人，實際戰鬥力還不如野戰聯隊的一個小隊。
要知道99師如今即便是在日本方面軍司令官的眼中，也是按照日軍甲種師團中拔尖的戰鬥力來看待和計算的，徐亮用1000多99師的精銳打100多三等鬼子兵，你說這不純粹是在欺負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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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連芳是在距離兵團司令部兩百來步的地方攔住王瓚緒和劉汝明的，這位第84軍軍長身後還帶著他的警衛連以及部分李品仙的衛隊。當覃連芳帶著兵剛出現的時候，王瓚緒和劉汝明都被嚇了一跳！他們身後的衛隊和警衛部隊官兵也立刻緊張了起來，迅速打開了隨身槍械的保險。
本來覃連芳是沒打算一見面就搞的這麼僵的，但現在為了避免自己所在這方吃虧，覃連芳也只得任由他的部下做出了同樣的動作。結果這樣一來雙方就形成了對峙的局面，街面上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凝固。
「別誤會！別誤會！兩位司令，我是傳話來的，為咱們司令帶句話！」
稍等了片刻，在確定暫時不會爆發火併之後，覃連芳揮舞著雙手從他的衛兵身後走了出來，開口大聲說道。不過對於覃連芳這番話，王瓚緒和劉汝明都有些將信將疑。
「去！去！都把槍放下！放下！免得走火傷了和氣！」
見到王瓚緒和劉汝明的遲疑，覃連芳明白他這時候必須做出讓步和表現些誠意出來，於是他大聲呼喝著讓手下的人都把槍放下。對於他自身的安全，覃連芳並不太擔心。眼下青石鎮可是第4兵團的兵團部所在，鎮子周圍可都是桂系第11集團軍的直屬部隊。只要不是剛才那種沒頭沒腦的遭遇戰，王瓚緒和劉汝明但凡只要有點腦子，就絕不敢在青石鎮放槍！
更何況，兵團部裡面不是還有一座大靠山呢嗎？黃浩然可是眼看著就要成為戰區司令了，王瓚緒和劉汝明兩個集團軍司令還敢翻了天不成？
「鶴齡兄既然有話，怎麼不親自前來，或者是叫他的副官來送？卻找了你這武夫？覃軍長.……你莫不是在誑我們吧？」
人的戒心一旦提了起來，想放下可就不太容易，覃連芳這放下了槍，卻沒有收到什麼效果。
怎麼辦？王瓚緒和劉汝明手下的兵可是半點沒有收槍的意思！難道還得把放下的槍再舉起來？好嘛！那樣非演變成一場亂戰不可！
覃連芳現在只能頂著一腦門的冷汗，咬著牙往上頂！
這樣的立功機會，要是放棄了可就沒了！誰曉得下一回是什麼時候？
再說不是還有李品仙和黃浩然這兩尊大神在後面給他覃連芳撐腰嗎？只要不把王瓚緒和劉汝明給逼急了，事情終歸還是可以解決的。
「王司令！劉司令！你們真的是誤會了！咱們司令絕不是不想來迎接二位，實在是因為黃浩然黃總座已經到了，不能不陪…這不，讓我趕來了……」
黃浩然來的好快啊！
聽了覃連芳的這番解釋，王瓚緒和劉汝明都是吃了一驚，不過他們對覃連芳話裡面透露出來的訊息明顯更加的感興趣！
作為李品仙的左膀右臂之一，覃連芳居然當著王瓚緒和劉汝明的面稱呼黃浩然為「總座」，而且口氣和態度都十分的恭敬，這可和他們以前商量好的應對黃浩然的態度大不一樣！
看來這事情，是起了變化了……
「覃軍長，你還是別讓彎子，有什麼就直說吧！俗話說買賣不成仁義在，可別為了中央軍，傷了咱們的和氣！」
得知黃浩然已經進了李品仙的兵團司令部，劉汝明有些沉不住氣了，他們和李品仙之間的聯盟畢竟是臨時建立的，萬一要是被黃浩然給分化了，或者是李品仙主動「投了誠」，那他劉汝明和王瓚緒不就成了人家的墊腳石了嗎？
得趕緊搞清楚情況！劉汝明現在迫切的想要知道黃浩然和李品仙之間到底達成了什麼樣的協議。
「王司令，劉司令，我看咱們還是靠近點說話吧…怎麼樣？」
覃連芳現在總算是心定了，他原本最擔心的就是劉汝明和王瓚緒不願意和他談，現在劉汝明已經開了口，王瓚緒也完全沒有反對的意思，覃連芳相信憑著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定能讓劉汝明和王瓚緒明白眼下的利害所在。
「好！我們借一步說話！」
劉汝明朝著背後的西北軍官兵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暫時將槍放下來。覃連芳沖著劉汝明點了點頭，然後笑著說道：「謝劉司令體恤！」接著覃連芳扭頭沖王瓚緒說道：「王司令…現在可就看您的了…….」
王瓚緒冷哼了一聲，然後也沖著他的部下做了個手勢，那些端著武器的川軍官兵隨後也收起了武器，不過臉上依舊掛著戒備的神情。
接著覃連芳、劉汝明、王瓚緒三人從各自的衛隊中走了出來，面對面站到了一起，開始談話。
「兩位司令，如今的情況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們李司令認為，眼下咱們已經失去了和黃浩然搞對抗的條件，只能和小鬼子拚命了…….」
「搞啥子哦！以前說不打的人是你們李司令！現在說要打的人又是你們李司令！到底有沒得准主意？」
王瓚緒的嗓門雖然很高，但覃連芳的注意力卻大多都集中在了劉汝明的身上，按照第4兵團內部的實力劃分，桂系和西北軍兩家加在一起佔了五成的力量還多。只要能說服劉汝明，再排除掉親黃浩然的黔軍，川軍的態度還重要嗎？
「覃軍長，既然大家是兄弟，講話也就不饒彎子了。我可記得你們李司令說過，咱們第4兵團到黃浩然手下是來打短工的，而且宿松和黃梅之間本就是第5戰區的地盤，他黃浩然這個總司令隨時都可能被調走，白健生白長官才是咱們真正的頂頭上司！怎麼？難道李司令已經和武漢談好了條件，準備反出桂系，去中央尋個前程了……？「
劉汝明這番話的水平比起剛才王瓚緒說的那些可就高多了，雖然還是那個意思，依舊是在質疑李品仙的態度為什麼會發生如此大的改變，但這種說理由擺事實的方法顯然比高聲叫喊更容易取得效果。
這不，覃連芳沒有搭理王瓚緒，但卻回答了劉汝明的問題：「劉司令，我們司令也沒有想到情況會變化的這麼快！就像您說的，之前咱們之所以敢和黃浩然不對付，那都是因為咱們知道這在黃浩然手下呆的日子並不會長久，5戰區和白長官才是咱們真正的上峰！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咱們和黃浩然之間，很快就要成為真正的上下級關係！我們第4兵團即將從第5戰區劃出去，成為黃浩然麾下的部隊…….」
王瓚緒和劉汝明自然也是聽到了最近的流言的，不過信不信卻又是另外一回事！這不，王瓚緒立刻便大聲的叫喊了起來
「胡說！這樣大的事情，豈是憑空說幾句就能當真的！？覃軍長！別是你們李司令讓黃浩然給騙了吧！？」
不過劉汝明卻是陷入了沉思，的確，王瓚緒的話糙理不糙，第5戰區怎麼肯讓第4兵團去黃浩然的江防軍？再說以黃浩然現在掌管的武漢衛戍司令部的級別和規模，也不應該配備兵團級別的下級單位。
劉汝明還需要更多讓他信服的理由。
覃連芳知道他時候該亮底牌了，李品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如果在汪兆銘到達之前還不能搞定劉汝明和王瓚緒，那他的這份大功可就飛了！
「武漢的打算是，從第5戰區和第9戰區各抽調一部兵力和劃出一部分防區，再加上武漢衛戍司令部原有的防區和兵力成立一個新的戰區…兩位司令可千萬別懷疑我這是在說謊，馬上汪兆銘汪副主席就會趕到青石鎮這裡來，軍委會發給我們李司令的電報裡面說的很清楚，汪副主席這回可是帶著軍委會的『命令』來的……」
覃連芳特意將「命令」兩個字咬的很重，他的話讓劉汝明驚出了一身冷汗，劉汝明立刻想到如果覃連芳說的全部屬實：黃浩然真成了新晉戰區司令，他們的頂頭上司，那麼第4兵團敢和黃浩然搞對抗的所有前提條件都將不復存在。
雖然「友軍有難，不動如山」這八個字，正是中國軍隊各派系間離心離德的產物，也向來都是雜牌軍將領們用來「安身保命」的「鐵律」，但這八個字只適用於友軍將領的地位和自己地位差不多的情況。
而黃浩然，卻是武漢政府正是任命的陸軍二級上將！比他級別高的雜牌軍將領，還真沒有幾個！
若是戰場上發生了「上司有難，下屬不動如山」的事情，那麼武漢的最高當局絕對會無比震怒，多半還會借題發揮，乘機收拾了第4兵團這些雜牌軍將領。由於他們這樣做是犯了官場大忌，只怕到了大難臨頭時候，連個敢站出來求情的人都沒有！
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肯定不能再按照原來的計劃行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