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浩然樓
9.24 浩然樓
「浩然樓」？就連這名字都取得很容易讓人將這家飯館和黃浩然聯想到一起來！看來這「浩然樓」的東家根本就是存心希望別人產生誤會！然後從中漁利！在黃浩然的心目當中，無心之失和有意為之，這兩件情形的性質可是完全不同的！
不過這樣也好，既然肯定了「浩然樓」的東家並非善類，黃浩然在動手的時候也就少了很多顧忌，至少是沒有必要擔心自己可能誤傷良民了！
黃浩然帶著身穿便裝的衛兵們特意在距離「浩然樓」幾條街之外的地方就下了車開始步行，他之所以如此低調的「微服私訪」，就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在「浩然樓」裡面扯著他的大旗招搖撞騙！
漢口鎮大智路6號.……湖北省銀行對面？「浩然樓」坐在的位置倒是個好市道口！
大智路一帶是漢口有名的飯館聚集地，除了黃浩然今天要去的這家新開的「浩然樓」之外，著名大中華酒店也座落在這條街上！還有大智路3號門面的「通城飲食店」， 近幾年風靡武漢的「老通城三鮮豆皮」便是出自這飯家，如果不是因為打仗，大智路上的行人向來都是摩肩接踵！
擔任探路先鋒的幾名便衣衛兵站在大智路路口四處張望了一番，很快便找到了那座傳說中的「黃浩然私產」，然後跑回來向黃浩然報告。
黃浩然帶著徐子龍還有十幾名衛士走到「浩然樓」的大門前一看，來這裡吃飯的人還是真不少！簡直可以說是客似雲來！
站在門口的短短几分鐘之內，黃浩然就至少聽到了三四波客人在打著招呼相互轉告，說這家「浩然樓」的大老闆正是在淞滬、南京、徐州多次大破日軍的黃浩然黃將軍！時不時還會有剛用吃完飯的客人挺滾圓的肚皮從樓裡面走出來當眾宣稱，說他們來「浩然樓」花錢就是為了支持黃將軍、支持第25集團軍、支持中國的抗戰！
黃浩然現在總算是明白這家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浩然樓」生意為什麼會比「大中華酒樓」還有「通城飲食店」這樣的名店還要好了！在眼下這個抗戰的高潮時期，如果一樁生意被有心人上升到了抗日救國的高度，那可真是想不火爆都難！
被煽動起來的百姓是盲目的！他們只要認為自己是在做正確的事情就會將口袋裡面的鈔票全部掏出來！哪怕「浩然樓」裡面賣的是天底下最難吃的食物，老闆也一樣能賺到撐死！
此時黃浩然的臉色已經變的非常難看！在他看來，像這樣打著抗日救國的旗幟發國難財的商人全都該死！
「徐團長，你帶幾個人和我進去看看，剩下的人在外面留守，把這浩然樓前前後後都給我圍死了！必要的時候可以那我的片子去找警察和憲兵！老子今天要把這樓裡面的人一鍋燴！」
徐子龍見黃浩然是真的動了氣，趕緊拍著胸脯向黃浩然保證，他徐子龍今天一定扮好「保鏢兼打手」的角色，只要黃浩然給個眼色，他手下的衛士排三兩下就能將這「浩然樓」給砸個稀巴爛！
「記得把門頭上的招牌給我留下來！那是日後打官司的憑證！」
「知道了！司令！我就是把自己給砸了也不會砸了這招牌！」
徐子龍現在已經沉浸在了「打砸搶」的狂熱裡面，
黃浩然有些無奈的看了徐子龍一眼，然後抬腿走進了「浩然樓」。
「來了！發糕、生煎包子、伏汁酒！一共三十塊錢！」
「這是您的豆皮、鍋貼、蓮子湯！也是三十塊錢！」
大堂裡面，忙碌店小二四下忙碌的如穿花蝴蝶一般。
另外還有十幾個抱著大箱子的小姑娘在大堂裡面四處穿梭，挨著桌子沖著客人們做萬福討要抗日捐款。就沖著這些粉嫩的小臉，光顧的客人哪位會不肯掏錢出來？嘩啦啦的響動，那是銅子和大洋落在木頭箱子裡面的聲音，很多人都是掏空了錢袋才換回這些小丫頭的一句：「多謝先生（小姐）的愛國之心！」
黃浩然進了大廳之後假裝找位子，先是帶著徐子龍在一樓到處轉了一圈，然後才上了二樓，走在樓梯上的時候，徐子龍小聲的向黃浩然抱怨道：
「真他娘的好手段！司令，看這架勢，每天還不得有個萬八千的進賬？這東家，手真黑！」
黃浩然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低聲說道：「世人都說這眼是黑的、心是紅的，可人一旦要是鑽進了錢眼裡面，眼紅了，心可就黑了！」
徐子龍在心中反反覆復的思索著黃浩然說的這句話，他覺得他的司令簡直就是個神人！總是能說出幾句這種觸動人心而又朗朗上口的話來！簡直比學校裡面教書的先生還要強上一百倍！
黃浩然和徐子龍上到二樓之後，特意找了個能夠看清楚一樓大堂全局的位置落座，由於這「浩然樓」的生意實在是太好了，徐子龍不得不出動衛兵才「請」走了原先坐在桌邊的客人，為黃浩然拿到了位子。
黃浩然坐下之後發現桌上放著一張餐牌，上面玲琅滿目的寫著幾十種武漢風味小吃，後面的標價居然全部都是十元！
雖然如今武漢的物價已經比「七七事變」以前上漲了好幾倍，可這十塊法幣一份的小吃也還是十分昂貴的！如果只計算軍委會發給黃浩然的國難薪，黃浩然這位陸軍中將一個月的軍餉也只不過能買上十五份這樣的小吃！
如此的高價生意還能做到這樣客似雲來的程度？黃浩然現在覺得他都有些佩服這「浩然樓」的後台東家了!
「剛才你的兵沒有對人動粗吧？我怎麼看原先坐在這桌的客人走的時候似乎有些不大情願？」
一杯茶水下肚之後，黃浩然這才想起徐子龍派人搶桌子的行動很有可能會驚動了這裡的東家，在還沒有完全看明白這座「浩然樓」裡面玩的是什麼把戲之前，黃浩然還不想打草驚蛇。
徐子龍用手掌捂著臉湊到黃浩然的身邊小聲說道;
「放心吧，司令，我是讓我手下的人對原先坐在這桌的客人說我們也想要為抗戰捐些款，這才換來了這個位置。話說回來，過會那些抱著箱子的小姑娘要是真的跑過來管咱們要錢的話可該怎麼辦?我的身上沒有帶多少鈔票.……」
徐子龍在說話的時候，黃浩然的目光始終注視這一樓的收賬櫃檯，按理說他應該會在那裡看到這座「浩然樓」的東家，可是黃浩然將站在櫃檯裡面的三個人挨個看了一遍，卻沒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人
櫃檯裡面的兩個小姑娘和一個乾癟老頭，怎麼看也不像是擁有這麼大一間產業的東家！看來這大老闆，藏的很深啊！
「徐團長，你派幾個人去查查樓上的房間，好歹也得給我找個管事的人出來！」
徐子龍先是「唉」了一聲，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司令，剛才我說的那錢？」說到這裡，徐子龍突然長大了嘴巴不出聲了！
黃浩然朝著徐子龍的目光停留的方向看去，只見兩個長的像瓷娃娃一樣的小姑娘手拉著手抱著木頭捐款箱正踩著樓梯往二樓走呢！
得！要錢的來了！
「別怕！先用特別經費墊上……」
黃浩然前面說的這半句話讓徐子龍如釋重負，他的口袋裡面只有二三十塊錢，坐在這座一份點心都要十塊錢的「浩然樓」裡面，徐子龍還真不好意思掏出來！
可黃浩然隨後的半句話，卻讓徐子龍驚叫著跳了起來！
「要是找不出幕後的東家，今天的開銷回去從你的軍餉裡面慢慢扣！」
徐子龍現在覺得笑眯眯的黃浩然就像是一隻大老虎！他隨便計算了一下，今天他們這幾個人在「浩然樓」裡面的開銷怎麼也不會少於三四百塊！這可是徐子龍好幾個月的軍餉！
「是！我一定.……一定把人找到！這全都是為了……為了司令您的聲譽！」
實際上本來徐子龍是打算說為了他自己的錢包的，不過話剛到嘴邊，徐子龍趕緊又收了回來！
要是他現在再說錯話得罪了黃浩然，恐怕損失的就不止幾個月的軍餉了！
黃浩然不耐煩的沖著徐子龍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開始行動！然後黃浩然轉過身去彎下腰笑眯眯的沖著那兩個剛剛從樓梯口冒出頭來的小丫頭招手，口中還念念有詞。
「來來來！到叔叔這裡來！叔叔這裡有糖吃！」
正在給手下分派任務的徐子龍聽到了黃浩然說的話，突然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
邪惡！實在是太邪惡了!司令這語氣和做派，簡直就像那街上拐賣小孩的人販子！
果然，站在樓梯口的兩個小丫頭見到黃浩然這樣的架勢，先是十分猶豫的站在了原地，然後互相咬耳朵交流了起來，看來她們倆也拿不太准，這位口中喊著有糖的「怪叔叔」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站在二樓牆腳的幾名「夥計」察覺到了黃浩然這桌人的異常，領頭的人很隱蔽的使了個眼色，立即有人飛快的跑到了二樓拐角處的一間小屋子門口敲門。
「什麼事！」
一個很好聽的聲音！
「小姐，好象有麻煩上門了!看樣子點子扎手！」小夥計說話的語氣很恭敬，看來這小房間裡面的人便是黃浩然一直在苦苦尋覓的「東家」！
「黑道還是白道？」好聽的聲音繼續發問，似乎一點也不緊張。
小夥計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後據實以報:「說不上來！帶頭的倒是有些像道上的兄弟，可他身邊的人卻又像是官家，總之味道雜的很！」
小夥計說話的時候黃浩然狠狠的打了兩個很響亮的噴嚏，把本來就有些猶豫的兩個小丫頭嚇得更是連連後退！
「娘的！是哪個小王八蛋在背後說我的壞話？」
別說，黃浩然的第六感還真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