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黃浦江上（二）
4.40黃浦江上（二）
「不是這麼兒戲吧？文白？」說話的是海軍部長陳紹寬。
「當然不會是兒戲！我信黃師長，他也擔保說有五成的把握！」張將軍說話的表情卻不像是只有五分把握，簡直就像是有十分的成算！
「五成！那還不是兒戲？國家花在海軍上的可是真金白銀啊！文白，我不能冒險！」
「打仗的事情，有人能保你十成的嗎？」
張將軍的反問讓陳部長覺得自己的言語有些失態，的確，追求穩妥是他內心的要求，誰不想光拿功勞不要風險?可是這種潛台詞說出來就不太好了！
陳紹寬的臉色變幻的很快，黃浩然在對面憋住笑，腦海裡面想起了一些關於陳紹寬的趣事。
這個陳部長可是提出中國建造航母的第一人啊！
早在1928年，時任中國海軍第二艦隊司令的陳紹寬就曾經上書，要求花2000萬銀元建造中國第一艘航母。
以當時中國的國力和工業基礎，這樣的要求未免有些不切實際，最高當局為了照顧陳紹寬的情緒，施展開了拖字訣，按照南京批准的「計劃」，1943年，海軍可以開造第一艘航母，可是現在才剛剛37年，小鬼子就動了手，看來海軍的1943造艦計劃不用說又要無限期延後了！
就憑著陳紹寬要造航空母艦，黃浩然就敢斷定這個快50歲的海軍上將是有雄心的，實際上黃浩然也猜對了！
陳紹寬這個海軍部長可不是沽名釣譽之輩，否則張將軍也不會在黃浩然的慫恿下來到江陰。
陳部長絕對是當時中國少有的海軍科班人材，他的眼光甚至可以說有些超前！
福建省閩縣出生的陳紹寬，光緒二十九年考入福州格致書院。光緒三十一年赴上海，經薩鎮冰介紹，在「江南水師學堂」學習，民國18年3月蔣桂戰爭爆發，陳紹寬親自以「應瑞」旗艦護送最高當局第二次西征，同年6月，南京政府恢復海軍部，陳紹寬為海軍部政務次長兼第二艦隊司令，不久部長楊樹庄兼福建省長，部務由陳紹寬代理，接著被正式任命為代理部長兼江南造船所所長。民國21年，升海軍部上將部長並為南京政府國防委員會委員、執政黨的中央執行委員。
陳紹寬是個把一輩子的精力都花在海軍上的軍人！他知道中國海軍在若干年裡面最主要的對手就是日本，於是創辦「海軍大學」，聘請日本海軍專家分別講授「高等軍事學」和「國際海法」，希望可以做到「知己知彼」。結果這一原本十分有利於中國海軍軍事素養提高的舉動引起以「應瑞」艦長林元銓等23位艦長的不滿，他們聯名控告陳紹寬「親日」。陳紹寬被「查處」，因此憤而辭職.……
1937年，陳紹寬為國民政府代表團副團長，赴英國參加英國國王喬治六世的加冕覲禮，事後轉德國考察海軍。7月7日，中國抗戰爆發時正在英國訪問的陳紹寬被緊急召回。蔣介石任命他為中國海軍司令，主持長江防務。封閉長江下游水道，保衛中國的大後方。
日本現在已經擁有了世界第三位的強大海軍，而中國海軍弱小落後，主力艦的噸位，甚至還不如幾十年前的北洋水師。怎麼打呢？南京國防部認為：如果不能阻止日艦溯流而上，就徹底切斷長江，誰也別想從這兒過！
領命之後，陳紹寬緊急徵用了幾十艘商船，連同海軍的8艘舊艦一起沉入江底，幾乎在一夜之間建成堅固的「江陰封鎖線」。他用這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在江陰水域阻斷航線，築成了一道堅固的水上要塞。
陳紹寬在將舊艦沉入江底的時候還在做他的海軍強國夢:從遼東到南海中越邊界，劃分四大戰區，建造20艘航母，每艘航母造價約18億元。堅持的反面，就是頑固。在陳紹寬看來，他是在實踐自己的海軍強國夢；在別人看來這就是固執己見，痴人說夢。
這樣的愛國將領，黃浩然是尊重的，他見陳紹寬對自己的計劃有些猶豫，知道自己還要再在海軍的屁股上推上一把，他看見陳紹寬的辦公桌上放著最近幾日的報紙，於是起身拿了過來，放在陳紹寬面前的茶几上。
「陳部長，你自己看看報紙上都是怎麼說你的海軍吧！然後再做決定不遲.……」
陳紹寬有些疑惑的看著面前這個年輕的少將，這些日子沒少在報紙上見到99師的報道，這個黃師長都有些被神化了，似乎是戰無不勝的戰神，要不是有這樣一個人物在海軍面前扯大旗，自己的部下也不會這麼躁動不安。
「報紙我早就看過，上面哪裡有什麼我們海軍的消息，浩然老弟不要看我上了歲數，就來誑我吆……「
黃浩然笑了笑，盯著陳紹寬說：「陳部長說的不錯，報紙上的確是沒有半個字提到海軍，可是陳部長覺得這正常嗎？國家的空軍在奮戰，國家的陸軍在流血，可是國家的海軍呢？難道我們中國沒有海軍嗎？」
請將不如激將！黃浩然下了狠手！
陳部長聽完黃浩然的話，臉上掛不住了，是啊，陸軍有99師殲敵數千，攻克了日本陸戰隊的司令部，連大川內傳七都給打死了！成軍最晚的空軍雖然和日軍交戰處於下風，可是也有杭州上空的6：0和駕機撞沉敵艦的壯舉，只有海軍，這個原本應該在海面上發揮威力的軍種沒有什麼建樹，突襲「出雲」號的魚雷艇還是屬於江防艦隊的，海軍的主力艦一直在江陰沒有動彈過！
陳紹寬要建設的海軍不是這樣的！
他這個骨子裡面的大海軍的擁護者現在覺得有些氣悶！
「我的99師只要海軍能夠配合一下，需要你們拿出來的也不過兩艇兩彈，即使最後不能成功，此次行動也能振奮國人精神！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作上一百遍也不嫌多，陳部長你還猶豫什麼呢？」
陳紹寬被黃浩然說動了，他靠在椅背上，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仰天長嘆：
「1919年，我作為海軍代表出席巴黎和會。在那裡，我親眼目睹了西方列強是如何打著「議和」的旗號瓜分利益，欺凌弱小。我們中國雖是戰勝國，卻如同案板的上的一塊肉，任人宰割、任人玩弄，切膚之痛啊！強權即公理、弱國無外交。要想在豺狼虎豹林立的國際舞台上屹立不倒，唯有自強！所以我陳某人暗下決心，要用強大的艦隊來捍衛國家尊嚴！我一生為海軍謀划，沒想到羽翼未豐，日寇便已殺到！航母計劃已成泡影！罷..罷..罷！索性倚老賣老，在最高當局面前為你們擋上一迴風雨吧！大不了從甲板上一躍而下，葬身波濤之中。我陳紹寬無兒無女，孤零零一個人，死也死的沒有牽挂！」
黃浩然和張將軍見目的已經達到，相視一笑，黃浩然朗聲說到：
「陳部長，我黃浩然保你不用跳海就是了，若是真的要跳，也該讓我來跳，事由我起，自然由我來擔！」
陳紹寬心中既定，精神也開朗了起來，指著黃浩然對張將軍說：「文白！你替我做個證人，事情要是不能成功，你替我踢這個小子入海！」
張將軍答道：「一定一定，我一定踹的十分的用力！」
緊接著三人一起大笑，痛快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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