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日記本
我叫唐堇,這是我的故事。
我詭異的一生是從一本日記開始的。
那是一本……很古怪的日記。
至於怎麼古怪,我到現在還是沒有辦法把它描繪出來,因為我總是沒有辦法回憶起它全部的內容。但在我把它拋到了記憶深處很久很久之後,在某個時段或者一個短促的時間裡,還沒落滿塵埃的它又自己翻了出來。然後,讓我再次感受那恐懼到骨子裡的顫慄。
我還記得,得到那本日記的前一天天還沒有亮,太陽也沒有出來,只剩下一片烏藍的天,除了夜遊的東西,大概什麼都睡著了。
我忽然就坐了起來,感覺有些冷,擦燃一根火柴點燃了床頭邊的白色蠟燭,屋子裡便瀰漫著青白色的光,然後呆愣愣地坐著。
鄉下總是會停電,尤其是在雷雨交加的夜晚。今晚雖然沒有雷雨,但是電還是停了,我不喜歡停電的夜晚,沒有電,電扇就沒辦法工作,這麼熱的天氣讓我感到特別的煩躁。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太陽還沒出來,我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吹熄蠟燭然後把被子給疊好。我想,今天就是暑假的最後一天,或許該干點兒什麼有意義的事情再回學校去。
人就是奇怪,沒事的時候老想找事兒干,有事的時候又覺得麻煩,我覺得這大概就是就是作賤了。偏偏我現在就沒事想找點兒事來干,賤就賤了罷。
或許有些人彼此就是心有靈犀的,這種感應並不局限於男女朋友或者雙胞胎之間,玩的要好的朋友可能也會有這種感應。
有的人或許會說我瞎吹,那我也沒辦法反駁,瞎吹就瞎吹了。但是,我的電話是真的響起來了,我覺的電信還真是個神奇的通訊網路,在這種偏僻的鄉下居然也有信號。
「唐堇,在家不?我帶朋友們來你家玩了。」
打電話的是我的大學同學,叫做姚光,她說話的語氣總是很歡快,讓人鬱悶的心情也會跟著莫名地變好。我是個沉悶的人,朋友很少,大學快四年了也就兩三個朋友,也並不是很要好的。
我不知道姚光為什麼會跟我處得好,我跟她的區別非常的大。她人長得漂亮,家裡也很富有,就是常人說的白富美。
而我就屬於普通人,就是那種扎進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種,所以我不太喜歡喝她往來,大概這就是人們說的自卑心。
其實我覺得這實屬正常,交朋友是該交同一個層次的就好,交高了,你自卑人家還看不上;交低了,似乎又沒什麼共同的語言也玩不到一起,何必呢。
不過,不管我再怎麼想,電話里的人也不給我多少反映的時間,等我要說話的時候,她又繼續說了,「我們不在你家住,我爸在你們那兒買了一棟別墅,就在你們那兒的山頂,有些繞,到時候我們開車進去就行了,你也跟著一起去吧。
老是在鄉下悶著也不是回事,就這麼說定了啊,你趕緊收拾東西我們一會兒路過你家的時候就接你,掛了先。」
就這樣,電話掛斷了。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一句話,這個家裡就只有我一個人,手機也在我手裡,能接通的話就證明我是在家的了。
姚光說話從來都是這樣的,一旦決定就要死走到底,哪怕是錯的也一樣。所以,我就算想躲也躲不了,更何況我還真的想去看看所謂的別墅到底長什麼樣。
於是,我認命地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打算在二叔醒來之前偷偷溜走。
我父母早在十年前外出務工去了,到今天也沒有回來過。照顧我的一直都是我二叔,他還有個兒子,叫唐松,人長得壯實,性子跟二叔一樣憨厚。
我覺得唐松這個名字文縐縐的好聽得很,據說是早就死去的老爺子取的名,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寓意。
至於我的二嬸,我從來沒見過她。聽說是在唐松出生后才五個月就跟著煤老闆跑去享清福了,具體過的怎麼樣我也不是很清楚。
二叔和唐松挺恨她的,但我覺得很正常,畢竟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嚮往好的生活也是沒錯的,畢竟沒有哪個人會願意待在連飯都吃不飽的地方。
或許是兄弟情深,二叔因為我爸的原因,他從來沒有苛責過我,更沒有為了省糧食而不給我吃飯。
相反的,他寧願自己不吃都要留給我和唐松吃,不得不說,他對我真的是仁至義盡了。而我,也準備在往後的日子裡把打工的錢寄回來補貼家用。
等我收拾東西差不多的時候,院子外面突然就響起了一陣汽車鳴笛的聲音,我想,大概是姚光他們來了。
果然,我才剛剛拉上書包的拉鏈,就聽到院子外面傳來了姚光的聲音,「唐堇,好了沒有,上車走了。」
聽到這聲音我突然覺得有些無措,因為我不知道怎麼給我二叔說,跟姚光去她爸爸買的別墅,至少也要去小半個月才會回來,我二叔連我在外面過夜都不準,更別說去這麼久的時間。
本來我都不打算給二叔說然後偷偷溜走的,但現在不行了,這麼大的聲音還有車子的汽笛聲,想必二叔都聽見了。
果然,才打開門就看見二叔站在我門口,他內里穿著白色的中山裝,外面披著一件褂子,手裡拿著一個短煙斗,打量了我一會兒,問:「要去哪兒?」
「跟同學去她家玩玩。」我這樣說著,然後抬頭看了一眼院子外面的小巴車,突然間覺得自己腦抽了,這樣的車一看就知道是準備出遠門的,因為有太多的行李不得不用這種車來裝載,更讓人無法理解的是,車尾後面還掛著一輛山地摩托。
而姚光就站在車門邊上,笑眯眯地朝她揮著手,後面車門裡還有偷偷打量這邊的腦袋。但我一個都沒看清楚,因為我有點兒小近視,大概兩三百度的樣子。
我二叔轉頭看了那小巴車一眼,然後拿起煙斗抽了一口,又轉過頭來看著我,「是想出遠門?」
「嗯。」
「這樣啊,」二叔喃喃地開口,視線垂落在地面,似乎是在思考些什麼。
我想,如果我是他的話,要麼找出一句簡單又特彆強大的理由來拒絕,要麼就放我離開。
果然,二叔又抽了一口煙斗后,說:「讓你堂哥陪你去吧,有什麼事你都找他,別把自己弄丟了。」說著,抬頭朝另一個屋子大聲喊,「唐松,出來陪你妹妹出趟遠門。」
「哦,等會兒,馬上就好。」屋子裡傳來唐松悉悉索索的聲音,估計是在穿衣服。
我感覺有些無奈又有些溫暖,二叔是實實在在的把我當女兒來養。在根本性的原則上,我也沒辦法去拒絕什麼。
只是給二叔說了一聲之後就走出了院子跟姚光說我堂哥要去的事,問她答不答應。
「有什麼不答應的,多一個人也熱鬧些,讓他上車吧。」
姚光擺了擺手,有些不甚在意地說著,忽而眼睛一亮,將衣服口袋裡的一個筆記本拿出來拋給了我,說:「唐堇,你不是語言系的嗎,看看這上面的字你認識不,認識的話給我們說說寫的都是些什麼。」
我一偏頭,險險接住飛過來的本子,看了一眼封皮,上面用金色的文體書寫著——DIARY!
日記本?
我心裡突然間產生了一些疑惑,拿著它放到鼻尖下面聞了聞,腥甜腥甜的,感覺有些像鐵鏽的味道。
然後,我打開了它的第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