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一根木箭狠狠地擊中了空中亂飛的烏鴉。
羅熙飛速靠近,撿起這隻倒黴鳥後, 立刻踢飛了用作誘餌的腐肉, 對附近站崗的西羽說:“快走,別讓他們發現咱倆的小動作。”
西羽頷首, 邊邁步邊問:“做這個任務給的決賽鑰匙到底是什麽東西, 沒有其他提示嗎?”
羅熙聳了下肩:“半點都沒, 估計是決賽時能多些資源,不大不小的優勢那種。”
西羽抿住嘴角,半晌才道:“那接下來的半決賽也會有這種獎勵機會, 我們應該好好把握,畢竟最終的對手……沒有一個好對付。”
羅熙有片刻沒講話, 之後又道:“兵來將擋, 別想太多。”
西羽知道他內心依然是想逃出雲台,壓根不打算去參加什麽半決賽和決賽。
但人生無常、總有萬一。
總不能真的聽天由命。
思及此處,西羽又繃緊了神經,接過他手裏的烏鴉說:“隻要用這隻鳥的血就可以殺掉喜婆了嗎, 這麽簡單?”
羅熙率先回到寨子裏, 駐足失語:“恐怕,並不簡單。”
西羽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原本平靜甚至空蕩的街道上,竟然站滿了人。
不,那些不是人, 而是死去已久卻並不安寧的屍體們。
它們的肢體已經腐爛, 周身散著模糊的黑氣, 並且像被吸引般,死死地盯住兩個拿著烏鴉的主播。
這幕非常明顯的戰鬥預備場麵讓西羽略顯緊張,瞬間作出判斷:“上房,這些東西——應該攻不上去!”
羅熙已經率先爬上寨子難以站人的圍牆,附身去拽西羽:“英雄所見略同!”
*
就在其他主播們被烏鴉吸引過後的片刻,街上原本隱形的紙人竟然一個一個地出現,並且都朝著同樣的方向匯集。
應之行瞬間放棄去襲擊穆元和芝善,謹慎地靠近觀察。
然而平時總是追著人跑的紙人們並不在他,仍舊遲緩艱難地邁步。
應之行問道:“怎麽回事,你們在幹什麽?”
紙人不理不睬,像是失去靈魂。
環境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應之行產生了濃重的危機感,他忍不住伸手去按住了個紙人肩膀。
未料那紙人忽然一百八十度扭頭,原本漆黑的眼睛變得通紅,極度詭異地跟應之行凝固對視。
應之行立即鬆手後退,紙人又扭過頭,繼續朝前走去。
主播和主播之間本就沒有絕對的仇恨,穆元靠近哼笑:“遊戲階段變化了,再不完成任務,真的還能完成嗎?”
應之行眯起眼睛。
芝善滿嘴是血,哪還敢留在穆元身邊,趁機腳步虛浮地溜掉了。
穆元本就是打算敲詐勒索她,故而也不在意,反而掂了掂手裏黑色的牙齒:“她走了,現在多出一顆,你想要嗎?”
應之行反問:“你打算怎樣?”
“不打算怎樣,隻是希望做個好人幫幫你。”穆元知道應之行無論如何都會搞到牙齒,索性說:“我把多餘的給你,你和我一起對付西羽和羅熙。”
應之行冷眼看他:“你覺得我的許諾有價值?”
穆元挑眉:“我覺得有,你是個好麵子的人,不會輕易食言。”
“我的確好麵子。”應之行猛地朝穆元出拳:“所以我不會接受你的施舍!”
*
與此同時,開啟支線的西羽和羅熙正被屍化的紙人追得狼狽不堪。
逃到牆頭和屋簷上的兩人完全失算,那些屍體並非僵屍那般的屍體,反而更像是電子遊戲中的惡靈,竟能夠化成陣陣黑霧襲擊過來!
握著烏鴉的西羽站在狹窄的牆上,艱難躲過連續四次衝擊,就在身體扭成極限的同時,又兩個黑影衝過來,直接把他撞到地麵!
眼看西羽就要被恐怖的屍體淹沒,羅熙眼疾手快地跳到災難中間,用路上順手撈來的燈籠驅散他們,護住西羽說:“烏鴉給我!”
這些怪物根本就是在攻擊拿著烏鴉的玩家,西羽還算看得明白,自然不忍心把他推入火坑,反而咬牙爬起,不顧疼痛狼狽的身體說:“掩護我,我去找喜婆!”
說著他就推開羅熙朝前狂奔!
羅熙怔愣的刹那,西羽已經衝出了老遠,他忙拎著綠色的燈籠追在後麵喊道:“小心!”
*
突變的異相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孤獨的顏如玉很是害怕,左顧右盼地溜到了阿骨家附近,繞開那些“□□”般的紙人,進去詢問任務。
阿骨望著天生時不時飛過的烏鴉若有所思,聽到動靜才冷冰冰地問:“幹嗎?”
顏如玉注意到地上殘留的血跡,咽下口水說:“我要一顆你項鏈上的牙齒……猜得沒錯的話,是要用自己牙齒換嗎?”
阿骨從來不笑,依然冷得像塊冰:“用別人的也行啊。”
顏如玉還算智商正常,已經明白了遊戲條件,就是要用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來換取活下去的機會。
其實任務要的每一個身體部分,都不致命,致命的是主播之間因此而起的仇恨。
想到這裏,顏如玉便決心說:“我就用我自己的換。”
說著她就拿出一直當防身武器的剪刀,手有些發顫:“……沒找到合適的工具,你這裏有工具嗎?”
阿骨滿臉漠視。
主播有沒有體驗過疼痛的嗎?
當然沒有。
哪怕是顏如玉這般靠顏值吃飯的女人。
她暗想著“長痛不如短痛、忍一忍就過去了”之類的,鼓足勇氣抬起剪刀。
沒想到這時忽然從黑暗裏竄出個影子,一下把顏如玉打倒在地,竟是之前被羅熙襲擊過的周澤。
麵對著前兩天短暫結盟過的顏如玉,周澤毫不手軟,拿著石頭照著她的頭就猛砸了兩下,然後氣喘籲籲地看向阿骨,口齒不清地說:“她的牙,我都給你,給我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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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之行和穆元當真打了一架,兩人都因此掛了彩,但考慮到任務要緊,他搶到黑牙齒後也沒戀戰,找個犄角旮旯把繡花鞋草草完成,便急著交任務去了——這也是應之行這兩日的觀察,他發現其實任務物品形式大於內容,嫁妝究竟做得精細不精細,NPC未必在意。
果不其然,喜婆拿到鞋後雖然不滿,抱怨了幾句卻還是說:“算了,你去睡覺吧,反正你也熬不過明天,白長這麽漂亮,真是不爭氣。”
說著她又神色不定地落座。
正在此時,無數烏鴉飛過。
喜婆被嚇得抱住頭,就連膝蓋上的繡花鞋都掉在了地上。
應之行終於有閑心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麽?”
喜婆原本就皺巴巴烏黑的臉更加難看,顫抖的嘴唇什麽都沒說出來。
應之行抱起手,正想再瞧瞧天上的烏鴉。
正在此時,西羽竟然從樹上跳下來,伴隨著無數雪白的紙片,一下把喜婆踢到在地。
喜婆半點不再囂張,倉皇爬著後退。
西羽全身都是細細的傷痕,幾乎成了個血人。
他抬起手把緊握了一路的烏鴉扯斷,溫熱的血濺得到處都是。有幾滴迸到喜婆身上。
隻見那血似乎成了比硫酸還可怕的東西,竟然一下子腐蝕了喜婆的身體,讓她在慘叫扭動中化成了黑煙。
其實事情前後發生沒有幾秒的時間,應之行甚至以為自己是遊戲時長過久產生了幻覺,直到冷冰冰的係統聲響起,才把他的神誌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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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羅熙、西羽小隊擊殺喜婆】
【獲得決賽鑰匙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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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當一聲,鑰匙掉在了地上。
西羽立刻撿起來,回首對視應之行意味難測的臉,和應之行身後虎視眈眈的羅熙。
應之行並不畏懼:“決賽鑰匙是什麽?”
羅熙本以為隱藏任務就是隱藏任務,沒想到這回被係統架在火上靠,無語道:“我們怎麽知道,接到個支線任務就做了唄,你要好奇,自己也找任務去!”
應之行打量過他們,皺眉:“支線任務?你們殺了喜婆,這下子公布任務的NPC死了,別人怎麽辦?”
他當然不會關心別人,他關心的是自己的命運。
羅熙還來不及回答,大門忽然被推開。
是舉著燈籠的枯木族長站在外麵,他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緩步走進來,仿佛回答了應之行的問題:“之後,我來挑選候選者。”
應之行蹙眉:“喜婆沒了,你就沒什麽感覺?”
枯木族長走到桌前坐下,看了看喜婆化為灰燼的地麵,和滿地紙片,什麽都沒說,便就默默地做起了紙人。
三個人心思各異地移動腳步,誰也沒有多餘的行動。
正在此刻,穆元也走回了院子,擦了擦青腫的嘴角說:“我交任務。”
枯木族長停下手中的動作,接過他的繡花鞋檢查了一番,冷淡地說:“還湊活,去休息吧。明天還有新的任務。”
穆元似乎鬆了口氣。
畢竟NPC換掉、任務還可以繼續,對於他來說算是好事一件。
西羽和羅熙倒有些失望,看來這鬼遊戲還得繼續,要麽隻剩下六個人,要麽把NPC殺光……還有手裏這把鑰匙,不知招來了多少嫉妒猜疑,很可能直接把他們倆推向失敗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