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陰橋寨內一如昨日那般死寂, 但主播們的心情隨著局勢而起伏,“生活”在此處的紙人也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他們眼前。


  甚至就連勇氣十足的羅熙羅老大,走著走著,竟也能忽然見到個白色的影子從眼前閃過。


  更別提向來膽怯的蘇子彥,一路上簡直緊張到目不斜視。


  羅熙忍不住嫌棄:“明知道都是假的,你到底怕什麽?”


  蘇子彥振振有詞:“怕未知唄。”


  西羽無奈道:“你明明更該怕某個主播從暗處衝出來襲擊才對吧?這場規則隻是強調不能害死對方,其實互相傷害的餘地很寬泛。”


  這話沒錯,有前車之鑒在先,可見刺傷、綁架、致昏迷, 好像都是能夠使用的手段。


  聞言蘇子彥的表情更加不安, 仿佛冷到起了雞皮疙瘩似的,立刻抱起胳膊,誰知他剛邁兩步, 就被前麵攔路的酒客紙人嚇了一跳。


  明明不過是紙做的怪物, 那東西卻醉醺醺的, 還撲麵帶來股嗆人的味道。


  蘇子彥沒出息地躲到芝善後麵,結巴:“幹、幹嗎?!”


  紙人的存在被這個膽小鬼激活,進入大家的眼簾,它口齒不清地說:“小姑娘,來,陪我喝、喝、喝一杯啊!”


  蘇子彥頓時忘記恐懼, 對紙人陰森的畫臉呸道:“明明是幾張紙, 也敢調戲老子?”


  而西羽則皺眉直接抓住這東西:“住手, 我問你, 寨子裏有沒有能打首飾的地方?”


  酒鬼紙人瞧見他的臉,頓時興致更高,笨拙地試圖拉他說:“誒……哪裏來的大美人……”


  很可惜,這東西的話音剛落,就被羅熙無情地一腳橫踹出去。


  蘇子彥趕緊手忙腳亂地摘下個燈籠威脅道:“喂!問你什麽你就說什麽,不然小心我就把你燒了!”


  紙人都怕火,哪怕是喝醉了。


  這不講究的東西頓時醒了八成,躲去牆邊說:“什麽、什麽年代,誰還會打首飾啊?”


  蘇子彥嘴快:“肯定有,不然新娘的首飾都是哪裏來的?”


  紙人慌張搖頭:“我、我怎麽知道……”


  蘇子彥立刻把火伸到它麵前。


  紙人沒頭沒腦地緩慢逃竄,聲音恐慌:“我、我真不知道……你們去金鋪問問銀老板——欺負我幹什麽呀?!”


  蘇子彥這才罷手,放棄追趕。


  西羽並不氣紙人出言不遜,反而笑了下:“你有進步了。”


  羅熙哼說:“總算幹了點有用的事,走,果然還得去金鋪。”


  西羽剛要點頭,卻見夜空下有升白煙,不由搖頭:“如果金鋪在那個位置,我們恐怕晚了一步。”


  “嗬,終於都撕破臉了。”羅熙十分淡定,目光也狠厲起來:“那就誰也別給誰留活路。”


  *

  西羽的確已對競爭者們有了正確的認識,著火的地方正是寨子中的小金鋪。


  灼熱的烈火微熄,屋內已是一片狼藉。


  最值錢的金銀首飾並沒有消失,本該在這裏的那位紙人老板卻完全不見蹤影,而抽屜被粗魯破壞開,裏麵的東西少了很多。


  羅熙克服著自己對火災環境的不適,捂住鼻息說:“絕對是拿走了加工金銀的道具,興許做耳環有用。”


  西羽在旁邊冷靜調查了一番,帶來個令人驚奇的消息:“有血。”


  紙人是不會流血的,難道是主播受傷了?


  羅熙挑眉。


  西羽指了指外麵,示意大家先出去,然後才在門口分析說:“這樣暴力破壞場景的確是玩遊戲的方法,但倘若有喪心病狂的人把整個寨子毀了,大家也就進行不下去了,所以我猜動手燒房的人受到了懲罰。”


  “在不確定的情況下趕盡殺絕,不像是應之行會做的事。”羅熙頷首琢磨:“而且穆元也不會願意承擔風險,一般都會指使別人動手。”


  西羽眨眼:“你是說,王樓或者趙竹笙倒了黴?”


  羅熙挑眉回答:“不管是誰,這場我都不會讓他們平安離開了,否則後患無窮。”


  西羽想起喜婆頒布的今晚勝者特權,難免有些擔心。


  現在最被敵視的應當就是羅熙了,也許穆元會打擊報複自己,但應之行那個穩重的人肯定會選擇除去羅熙……


  不行,不能讓任何人捷足先登!

  西羽冷下表情:“算了,再去別處瞧瞧。”


  *

  耳環雖不是個日常用品,但想要在曲裏拐彎的寨子裏找到它的蛛絲馬跡,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在各個主播都忐忑晃悠的時候,喜婆蒼老的聲音終於在廣播中響起。


  *

  【愚蠢的候選者們,今晚的表現仍舊差勁】


  【不妨告訴你們,新娘首飾的設計來自一副古畫】


  【那畫的名字叫《十裏紅妝》,正掛在寨子裏的古廟中】


  *

  聽到這消息,沒有人不被吸引,羅熙這行人也不例外。


  蘇子彥最先反應過來:“廟?不就是昨天摘夕顏花的地方嗎,可我沒看到什麽畫啊。”


  “很可能是今晚才出現的特殊道具。”羅熙辨認了下方向:“總而言之,現在就過去把畫破壞掉。”


  西羽雖不舍得羅熙冒著被懲罰的代價,但知道此刻言語囉嗦沒用,隻得說:“先去再說,快點。”


  話畢,他便第一個奔跑了起來。


  雖然大家都變成了女人,但體力差異仍舊巨大。


  蘇子彥跟隨的磕磕絆絆,那芝善更是吃力,她拚命維持著不掉隊的速度:“等等我,等我一下。”


  “你晚些過去也無所謂。”西羽直接這般回答。


  芝善才不放心,但也不敢質疑,隻能咬緊牙關,拚命搗騰起雙腿。


  *

  與此同時,應之行、周澤和顏如玉三人也朝著舊廟靠近。


  現在菲靈已死,顏如玉在這個隊伍的身份略顯雞肋,偏她自己沒察覺到不妥,還在喋喋抱怨:“這場遊戲的策劃簡直是廢物,完全是溜著我們玩,這幾天不會要我們把嫁妝一樣一樣做出來吧?這到底是逼著我們自殘而死,還是把別人害到體完膚?”


  應之行不理睬,冷著臉在前麵帶路。


  周澤看起來相對和善理智,笑笑說:“哪怕是鬥地主那麽簡單粗暴的遊戲規則也無所謂,重要的是贏,不是嗎?”


  “可我們走了半天,耳環的線索一點沒有。”顏如玉恢複了嬌滴滴的語氣,拉住他說:“周哥,不如你們兩個動手,把菜一點的主播綁起來,到時候他們完不成任務,不就占了出局名額嗎?”


  應之行忽然回頭,精致的臉陰陰沉沉:“這話倒提醒我了,如果我把你綁起來,也算是少了幾分負擔。”


  顏如玉尷尬:“應哥,這話什麽意思,我對你很忠心的。”


  “真會自我感動。”應之行這般說完,不客氣地噓了聲,把他們帶到路邊的陰影處。


  很快,穆元三人便相伴路過。


  應之行等著他們消失在視野裏,才輕輕露麵:“那王樓一瘸一拐,好像受了傷,等下讓他們跟羅熙去起衝突,我們坐山觀虎鬥。”


  周澤笑:“據說穆元和西羽的積怨很深,有意思。”


  “如果今晚能贏,我倒想讓西羽出局。”應之行說起了出人意料的話:“講不清為什麽,他身上有種特別的意誌,我所見過的主播裏……從來沒有人那麽想贏。”


  看來雖然《詭念人間》已經過去很久了,西羽冒著被太陽曬爛血肉的危險拚命抗爭的樣子,仍舊刻在了應之行的記憶中。


  周澤眯起眼睛:“這樣講我倒有點好奇了,他看起來很佛係。”


  應之行邁開步子:“隻是看起來罷了,你少招惹為妙。”


  *

  一路狂奔的西羽率先抵達了破廟,果然,原本不滿灰塵的佛堂中,掛起了張血紅的古畫。


  而盤腿坐在古畫下的,則是抱著大鋼刀的NPC小骨。


  這下子,肆意破壞道具的想法不試自滅。


  西羽努力調整了下呼吸,確認道:“這就是喜婆說的《十裏紅妝》嗎?”


  “沒錯,為了避免你們動手腳,今晚我都會在這裏。”小骨語氣冷淡:“好好看清楚了就滾開。”


  西羽不理他態度惡劣,馬上將目光落在畫上。


  羅熙和隨後到達的蘇子彥、芝善,也都觀察了起來。


  這幅畫非常詭異,是個美麗的新娘坐在紅鸞上,而給她抬鸞架的全都是惡鬼般的黑衣男子,加之滿街掛紅、殘陽如血,半點都不美好,甚至有些恐怖。


  畫中新娘所帶的耳飾,的的確確是顆圓潤的珍珠模樣,仔細瞧看,包在珍珠外麵的銀子竟是骷髏的圖案。


  蘇子彥搓搓手:“可怕,要是有相機就好了。”


  可惜別人沒來得及回答,穆元三人便踏進了佛堂。


  王樓的大腿包裹著布條,仍舊在往外滲血,臉色也慘淡了些。


  蘇子彥忍不住笑了聲:“喲,這就是燒金鋪的代價吧?”


  王樓滿臉懶得與他爭辯的模樣。


  蘇子彥哼哼:“得意什麽,西羽哥已經拿到子夜生前的耳環了,你們輸定了。”


  穆元當然不輕信:“醒醒好嗎?怎麽可能這麽容易?”


  “子夜的遺物還在新娘房裏,有什麽不容易的?”西羽從兜裏拿出副耳環,故意忽悠他們:“不過這事跟你們沒關係,走吧。”


  穆元眉頭微動,瞧著這四個人相繼離開,神情不由冷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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