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將十二個人分別關閉的陳舊和室,位於廳堂的北部,皆屬於一條長廊的側麵。


  室內同樣是破敗不堪、黴味肆意,甚至用於就寢的棉被和腳下的榻榻米也濕涼得難以觸碰。


  西羽看著那恐怖人偶關門而去,本能地反應是拉開門往外偷瞧。


  可是方才感覺還輕飄飄的破門扇,此刻卻像黏住了一般,無論他如何使力都紋絲不動。


  西羽折騰半晌,喘息著慢慢冷靜下來,有那麽幾秒鍾腦子裏隻剩下迷茫。


  我到底是什麽人、怎麽到這裏來的?為何其他人都有記憶就我沒有——


  這些問題再怎麽回避,都必然是他此刻最大的迷。


  畢竟一個人連自己都不認識,根本就沒法心安理得的活著。


  *

  正愣神的時候,本來就光線不明的屋子裏忽然騰起絲絲縷縷的黑霧。


  迷茫的西羽立刻打起精神,隻聽到身後響起異常冷漠的聲音:“黑將軍與白將軍的宿仇之由,想必你也明白了,這次他們隻能活一個,如果你可以選擇,你願意做黑方,還是做白方?”


  這聲音比那白貓發出的更加詭異、叫人心寒。


  西羽在屋內追尋著聲源質問:“你是誰,為什麽這麽問?”


  可那聲音卻隻會在他身後響起:“我誰也不是,現在也隻想聽你的答案,小心,如果你回答得太晚,那便身不由己了。”


  十二個人,應當六人對六人,這約就是規則。


  難道現在除了將軍之外,大家都有機會選擇陣營?

  雖然黑方有那巨蛇的守護,可西羽本能地不想做壞事,也不想因為一方人滿而被動發配,於是立刻說:“我做白方。”


  “很果決,你第一個回答,得到了觀眾們的欣賞,所以可以從白方抽取特殊身份。”詭異的聲音透露出笑意。


  西羽張大眼睛:“觀眾?——這、這果然是個惡劣的遊戲嗎?還有人在看著我們?”


  “當然是遊戲,是你不得不玩的遊戲,是你要用命去玩的遊戲!”聲音嗬嗬停住笑,轉而認真道:“抽卡吧。”


  與此同時,西羽的麵前立刻懸浮出兩張畫著妖貓花紋的白卡。


  他遲疑了片刻,選了右麵那張。


  白卡瞬間翻麵,卡麵上畫著個手持長刀,腳下伏著白貓的年輕男子。


  詭異聲音不由滿意地慨歎:“不錯,世子卡。從今晚開始,你就是白方的世子,白將軍隻有依靠你的力量,才能鏟除自己的敵人。”


  幸好西羽失憶,空空蕩蕩的頭腦反倒少了幾分糾結,他平靜詢問:“將軍、世子,另外一個特殊身份是什麽?除了這三個特殊身份,每個陣營剩下的三個又是什麽人?我有哪種值得依靠的力量,又該怎麽找到白方的將軍?”


  那聲音笑說:“你的問題太多了。除了將軍和世子,還有一個特殊身份是公主,除此之外,其餘的三個人都是武士。特殊身份皆有獨特技能,普通身份也有小小本事,所有玩家的技能都印在花牌上,每個玩家的花牌除了藏在自己的房間內,在將軍府的別處也藏著另外一套。”


  西羽努力理解了這番話:“所以我現在,不僅要在房間裏找到自己的技能花牌,還要出去找別人的、並且盡量讓別人不發現我的花牌,對嗎?”


  詭異的聲音回答:“希望你能一直這麽理智。”


  西羽始終在不停地轉身,卻仍舊無法發現聲音的來源,此刻他疲倦放棄,輕聲問:“那目的呢,我們的目的就是把對方都……”


  殘忍的話吐了半截,卻終究沒輕易說出口。


  聲音笑說:“這場遊戲的目的,就是殺掉對方的將軍啊,隻要有一個將軍死了,遊戲就結束了,如果五天之後還沒結束,你們就會被帶回清明堂決鬥,直到該死的死,該活的才能活。”


  不知道為什麽,這話裏得意洋洋的語調讓西羽很是反感,好在他沒喜怒於色,冷聲問:“那,還有別的規則嗎?”


  “規則?明天會公布的,先好好找你的花牌吧。”這聲音說完後,就忽地消失不見。


  *

  和室內黑霧退散,恢複了最開始的蕭條冷清。


  西羽立刻再度試圖推了推門,未果後又趴在牆壁上傾聽隔壁,實在是沒有任何聲響。


  他沉思幾秒,便卷起襯衫袖子,滿房間地翻找起來。


  *

  花牌,也就是花劄紙牌,是日本傳統的遊戲牌,理應是紙卡的模樣才對,而一張小小的卡片,實在有可能藏在任何地方。


  西羽先是搬空了櫃子,摸索過牆壁,然後又掀動榻榻米、扯開被褥。


  一係列動作迅捷得幾乎不假思索。


  就好像……自己曾經無數次地這麽幹過。


  他漂亮的眼睛因為腦海中閃過的念頭有點恍惚,再去細想卻惹得太陽穴陣陣刺痛,直到手從破敗的棉絮中摸到半個巴掌大的硬紙牌時,才回神細瞧。


  【鬆上鶴牌/白世子被動技能:誠信——無法對任何玩家說謊】


  西羽:“…………”


  本以為技能都是好東西,可這技能著實太令人無語了。


  彼此不知道身份的複雜遊戲,總要去博弈。


  不讓講謊話,豈不是很快就會露陷?

  更何況黑方玩家若找到這張牌,那把大家聚在一起硬要挨個說些“太陽自西邊升起”的鬼話,那自己真是慘了。


  西羽鬱悶苦笑,決定先不煩惱這束手束腳的技能。


  因為牌上寫著被動技能,那沒準還有主動技能……屬於他的花牌,也許不止一張!

  *

  抱著微薄的希望,西羽在屋裏忙活到午夜,才從牆壁掛畫的夾層裏找到了第二張花牌,他錘著有些酸痛的腰落座閱讀,稍稍鬆了口氣。


  【桐上鳳凰牌/白世子主動技能:刺探——每日可拜托靈貓尋找一張技能花牌的所在】


  想必這靈貓指得就是之前那隻大白貓了,看來它的確是白方的幫手。


  西羽認真思索:所以自己明天該找哪張牌呢?

  難道最優解是先消滅白世子牌自保,或者拿到黑將軍牌想辦法直搗黃龍?


  可白將軍、黑將軍、白世子、黑世子、白公主、黑公主……這六個身份,不出錯的話,起碼有十二種不同的技能,變數實在太大。


  倒不如……先搞清楚半數的普通武士身份有什麽用來得有價值。


  就在西羽細細盤算的時候,外麵意外地隱隱約約傳來淒厲的女聲慘叫!


  他立刻湊到門前,卻根本扒不開門,就連糊的紙都無法破壞分毫,仿佛那根本不是脆弱的麻紙,而是鋼筋鐵板。


  轉身再拿過油燈靠近,隻能看到外麵有些晃動的影子。


  西羽抬高聲音:“喂!是誰在喊,沒事吧?”


  沒有回答。


  就在他剛要放下油燈放棄時,猛然有個長發女子的黑影鬼魅般的飄過,像團濃霧似的停在他的門邊,啪地一下,在破舊的門上就被女鬼抓出道血爪印。


  這來者不善的東西力量很大,竟然把這詭異的紙都摳破了。


  西羽僵在原地,慢慢俯下身順著孔洞外外看去,猝不及防地對視上個雪白的眼球!


  這麽恐怖的畫麵一般人肯定要嚇個跟頭,但情緒始終不大起伏的西羽隻是緊張過刹那,輕聲問:“你是誰……”


  眼球慢慢後移,他在孔洞裏終於見到個穿著紅衣、容貌可怖的長發女人。


  不,那不是紅衣,而是被血染紅的白衣!

  女人沒有回答,虛晃了片刻,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而西羽站在原地良久,卻再也沒有從破掉的洞裏看到其他的事物。


  *

  時間已是後半夜了。


  西羽玩弄著自己的兩張花牌,終於在控製不住的倦意中把它們點燃燒掉。


  還有五天時間,還有可能發生無數狀況。


  這時候是需要養足精神才對。


  可西羽實在沒有那麽大的心,腦子裏的念頭起起伏伏,琢磨起另外十一個人的狀況。


  如果拋棄這個血色斑駁的大宅子,隻把遊戲當成普通的“狼人殺”之流來說,除了要注意大家的所作所為,更有價值的是去了解他們的性格。


  性格會影響很多細節,細節決定判斷的成敗。


  西羽仔細回憶起傍晚自清明堂醒來,與眾人短暫相處的那段時間,緩緩整理起思緒。


  *

  最值得在意的家夥:羅熙

  那男人雖然長相醜陋、態度充滿嘲弄,可是他著實比其他人都淡定,甚至像是買了票看戲似的滿不在乎,若不是他知道些更重要的情報,就是真有過人的經曆和本事,無論怎麽看,他更可能選擇的都是黑方。


  惹眼的情侶:姚塵娜與花生

  女孩子張揚跋扈,小公主性格,衝動藏不住事,容易惹麻煩,恐怕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的男友倒是冷靜低調,缺點是為情所影響,會本能地慣著女朋友做傻事,如果讓他們選擇陣營,多半是希望跟對方選到一起去的。


  瞎積極二人組:方浩和吳智

  方浩年齡最大、老師的職業又讓他更喜歡組織和維持秩序,從他傍晚在清明堂的所作所為來看,是渴望當領導的,方浩若要選身份,選正義白方的可能性更大。而吳智咋咋呼呼則是因為年紀小加之性格外向,到是看不出什麽心機,至於選黑選白,對於個十五六歲的孩子而言都有可能。


  小姐妹團:淑女祝歌、蘿莉唐彥彥和默默無聞的孫修雅


  祝歌屬於大姐姐型,而且吃酒席時,她第一時間就敢去搶方浩老師的酒,可見是敢想敢幹。而唐彥彥則積極、熱心,在拚圖時出力最多,也不吝惜發言,可見果敢。躲在她倆身後的孫修雅則平凡低調,有點隨大流的意思,多半是這場遊戲的弱者了。三個姑娘黑白方的選擇,因為不了解人品而難以判斷。


  體育大學同學組:何英奇、童樂山

  他們倆以同學相稱,跟大家話不多,隻會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對幹活倒是始終出力最多,應該是團結一心的行動派。這兩個人和小情侶一樣,會盡量選到一組去的。


  邊緣富二代:任波

  脾氣差、不幹活,不受待見,也看不出有多大智慧。不管他是哪邊,都難得別人交心,倒是不足慮,而且這人現在自私又害怕,想贏的話,沒理由不選有大蛇的黑方,且先當作敵人置之不理吧。


  …………


  *

  西羽在腦子裏把十一個隊友都過了一遍,心中平靜不少,暗自決定還是要細心觀察、不可輕易信任。


  畢竟方才選擇陣營時有時限,任何遲疑、猶豫,都有可能讓他們被動進入某個本不想去的陣營,不一定就待在了符合自己性格和人品的隊伍裏,沒必要現在妄下定論。


  還有,那個詭異的聲音說過明天會公布更多的規則,到時候肯定又是吵鬧不休。


  真是頭痛。


  西羽靠著牆,抬頭望向布滿蜘蛛網的天花板。


  這到底是什麽遊戲,為什麽還會有觀眾?

  觀眾怎麽看到這一切呢……通過攝像機嗎?


  可哪裏有藏得了攝像機的地方?

  他想不明白,隻漸漸在努力活命的希冀裏,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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