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幸災樂禍
“借呢?他也不肯借嗎?”韋雁杳皺緊雙眉問道。
一直未曾吭過聲的韋六小姐韋雁清小聲嘀咕,“好心救三表姐一命,三表姐便捏造出這般多的謠言。要再借銀子,還不知要被三表姐捏造成什麽樣呢,別說鄭三公子,換成是我,我也不借。”
韋雁杳冷眼看過去,韋雁清霎時抬眼看向天空,“我又沒有說錯。”
她是沒有說錯,但平素裏三表妹將她和鄭參的情分說得煞有其事,誰能知曉,竟是假的!想到鄭參嘲諷二哥的那些話,韋雁杳便忍不住煩躁的問韋夫人道:“現在要怎麽辦?”
韋夫人麵上已然不複初來時的傲然之色,她掃一圈周圍,緊擰著雙眉問:“王家和陳家,都沒有人來嗎?”
五百萬銀兩,不找人幫襯,韋氏一時半會,是絕對拿不出來的。可與陳鈺競價至此,等同於箭在弦上,也是絕不可能放棄的。
隻是原以為向鄭參借上百八十萬銀兩,是十拿九穩的事,卻沒有想到情分竟是捏造的。
韋夫人暗含惱怒歎一口氣後,又不由瞧向陳鈺,瞧著她粲然明媚的笑臉,眼底劃過絲絲殺機。
一個卑賤的商賈也敢同韋氏叫板!
想到剛才向她低頭道歉,又賠出去的一百萬兩銀票,韋夫人眼底的殺機更甚。
韋氏起家至今已有數百年,但未受過今日這般羞辱,這個仇,陳鈺不死,絕難抵消!
韋夫人的殺機太過尖銳,秋桑、空青和子苓幾乎是在瞬間便有所察覺。三人齊齊擋到陳鈺跟前,齊刷刷的朝韋夫人看來。
陳鈺見三人動靜,歪著頭,也朝她看來。
看到她沉戾的麵容,陳鈺挑釁一笑,揚聲說道:“韋氏要是實在湊不足五百萬兩來買武安侯夫人和兩位嫡小姐,便趁早放棄,莫要浪費大夥兒的時間了。天色漸晚,我們還要趕回去用晚膳呢。”
韋夫人連帶著韋氏一行人,聞言臉色都是一沉再沉。
王長進不想再賠進去一百萬,便強壓著憤怒,低聲安撫好韋夫人後,朝周圍掃兩圈,低歎說:“王家沒有來人。”
琅琊王家的四小姐,和他自小便定了婚約。琅琊王家同韋氏一樣,也曾是顯赫一時的頂級門閥,後來因兩家共同出資買礦冶鐵,遇大暴雨以致鐵礦坍塌,壓死礦工數以千計,被官府定罪追賠,方才一同漸漸落敗。
眼下韋氏有難,王家理當伸出援手。可王家沒有人來……韋長進捏著眉心,看向韋雁杳,“陳家也沒有來人嗎?”
韋雁杳俏顏如霜,頗是輕蔑與不恥的哼一聲:“陳家便不用想了。即便他們有人過來,也拿不出幾個銀子。”
說這話時,她也忍不住瞧了兩眼陳鈺。
陳鈺也是陳家的人。
隻可惜陳家一家老小都又蠢又笨,這麽好的助臂,竟生生的推給了別人!
“你既看不上陳家,為什麽不退親?”韋雁清忍不住問。
韋雁杳冷冷的看她兩眼,“你懂什麽!”
不就是想利用陳家,搭上晉王這條線,好讓韋氏重回往日輝煌麽。有什麽不能懂的?韋雁清撇撇嘴,瞧見過來的衙役,小聲提醒道:“孟大人又遣人來催促了。”
韋夫人和韋雁杳瞬間整頓好麵色,在衙役走近的刹那,更是勉強揚起了笑臉。
衙役在眾人跟前七八步處定住腳步,揖手過禮後,一板一眼的問尋道:“韋夫人容稟,兩盞茶的時辰已過。不知韋夫人何時能籌足五百萬銀兩?”
韋長進上前兩步,還禮道:“我們還在設法籌備,能否請孟大人再寬容些時間?”
衙役還上一禮,轉身走了。稍息過來,依舊一板一眼的說道:“大人說了,最後再給你們兩盞茶的時間,若還籌不齊銀兩,便要重新競價了。”
“多謝。”韋長進揖手送走衙役,轉身掃一眼韋氏眾人,又掃一眼韋夫人。見韋夫人已然完全沒了主意,他不由再次捏了捏眉心後,轉頭叫來幾個管事,一一吩咐道:“周叔,你速回韋氏,將這裏情況稟與祖母知曉。李叔,你去王家尋王伯父,盡量多籌些銀子。孫伯…你去陳家,無論如何也要讓他們籌足十萬兩銀子。若他們推脫,便以取消親事脅之。”
三人應是,轉身快速離去後,韋長進又掃一眼周圍,掃見謝家、溫家以及平素交好的幾個知交後,他收回目光,同韋夫人低語幾句,得她點頭,便轉身朝著就近的謝易走去。
謝易,淮陽郡謝家五公子。
謝文君的堂弟。
謝易正跟幾個狐朋狗友嘲笑韋氏呢,看到韋長進過來,他清咳一聲,小聲嘀咕道:“這韋二公子該不會是來找我借銀子的吧?”
話剛落。
韋長進便站到了他的跟前。
……
“他去找謝家了。”文安郡主說道,“賞荷宴時,你同謝小姐起過衝突,不知道謝家會不會趁機報複你,將銀子借給他們。”
“不會。”陰平郡主平靜道,“韋氏要借的銀子,數目不小,僅憑謝五公子,還無權做主。”
文安郡主小心的看一眼陳鈺,見她麵上並無不愉之色,方才問道:“你怎麽知道韋氏要借多少銀子?”
“先前競價的時候,鈺兒叫到兩百萬銀兩時,韋氏的一群人臉色全變了。由此可推測,韋氏帶過來的銀兩,差不多是兩百萬之數。即便有出入,相差也不會太大。”陰平郡主從容道,“減去先前賠給鈺兒的一百萬兩銀票,韋氏眼下便隻餘一百萬兩左右了。而先前競價,韋夫人可是叫到了五百萬銀兩。”
“相差足有四百萬銀兩之數,即便謝家底蘊豐厚,以韋氏近年來各商鋪的經營狀況,謝家也絕不可能輕易借給他們。”
“更何況……”陰平郡主看一眼陳鈺,“謝家願意借,對鈺兒而言,也沒有任何損失。武安侯夫人和兩位嫡小姐,鈺兒並不是非要不可。”
陰平郡主這般說著的時候,那方,謝易已然拒絕了韋長進。
韋長進對謝氏本也沒有抱太大希望,被拒後,便徑直的找向了溫家。
隻是,還不等他走近,溫家來的兩位公子便叫著‘晦氣’的轉身走了。韋長進壓著眼中沉戾,轉動腳步,又朝著幾位知交走去。
“看來你說對了。”文安郡主看著與幾位知交交談不甚愉快的韋長進,頗是幸災樂禍的說,“沒有人肯借錢給他。”
陳鈺也頗有些幸災樂禍。
她確實不是非要武安侯夫人和兩位嫡小姐不可,但韋氏的態度,讓她一定要得到武安侯夫人和兩位嫡小姐。就算得不到,也要韋氏付出慘重的代價!
兩盞茶的時辰很快就到。
回到內衙處理日常的孟彰再使衙役前來催促。
一分銀子也未借來的韋長進沉著臉,如先前一樣,以已遣人回去取銀票為由,讓孟彰再寬容片刻。
衙役要去問尋。
陳鈺叫住他,“請小哥代我轉問孟大人幾句話,我已經在此浪費好幾個時辰,不想再繼續浪費下去。韋氏既能籌足五百萬兩銀子,那便留他們慢慢籌便是。剩下的小姐和婢女,一百五十萬兩銀票我全要,若無人競價,能否先行交付於我,讓我領著人先走了?”
衙役揖手應好,轉身回到內衙。躬著身揖著手,將韋氏同陳鈺的話,一一稟於喝著閑茶,正同何衝下棋的孟彰。
“一百五十萬兩,將武安侯府庶出的幾位小姐同其餘下人一並帶走,未免太便宜她了。”何衝閑散的說道,“隻是有韋夫人的前例,這個價,怕也沒有人敢同她爭。”
“一百五十萬兩,不少了。”孟彰落了手中棋子後,說道,“官奴的定價,多時也沒有超過二兩銀子的。武安侯府上下加起來不過兩百來人,按照往日發賣的價格,能有兩百兩銀子,已經是高價了。”
何衝笑一聲,“既如此,大人該快些收了銀子,將人給她,免得她反悔才對,何必一直扣著她。”
孟彰輕飄飄的瞥他兩眼,“你就是特意過來為她充當說客的?”
“不。”何衝一子落下,以三子之差,贏下此局後,端起一旁的茶碗,淺呷著茶,慢悠悠說道,“這位華陰郡主,是位被寵壞了的主兒,又記仇又任性。以我對她淺薄的了解,大人若當真想讓她掏錢將武安侯夫人同兩位嫡小姐也帶走,應當立刻應下她的要求。”
“五百萬兩,可不是小數目。”孟彰說。
何衝嘴角淺勾,“五百萬兩,確實不是個小數目。但大人也說了,按照往日官奴發賣的價格,武安侯府庶出的小姐及婢女們,能賣上兩百兩,已經是高價。眼下華陰郡主願意以一百五十兩萬銀子的價格買去,即便她不願意拿那五百萬兩,對大人而言,也是賺了。”
孟彰看著棋盤沉思,他也知道他貪心了。隻是五百萬銀兩就近在眼前,若能拿到手,對於進入內閣的機會,無疑又能增在幾分,因而由不得他不貪心。
何衝擱下茶碗起身,意味深長道:“一錘子的買賣,是發不了大財的。”
“你說得對。”孟彰壓住貪欲,示意一旁的中年男子,“去吧,將人與身契都交給華陰郡主。”
中年男子揖手應是,與何衝暗自交換一個眼神後,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