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有意思呀
在決定利用林雨瑤對付陳鈺的時候,她就料算過瞞不住林菀華。但林菀華和陳鈺結有仇怨,即便她知道了,也絕不會阻止。
林雨瑤愚笨魯莽,以她的手段,是絕計謀害不到陳鈺的。林菀華不一樣,她有心計、有手段,有她從旁協助,便能萬無一失。
她算計得很好,卻獨獨算漏了裴京墨。
那般芝蘭玉樹、高山白雪,隻能讓天下少年仰望的裴京墨,竟然來林府救陳鈺!
他們之間是什麽關係?
他為什麽要救陳鈺?
陳鈺有什麽好?
無數的問題如巨石一般壓在她的心底,讓好的目光越來越冷。
她有金家、有父親、有師父,為什麽還要來跟她搶裴京墨?
她是故意的吧?
一定是故意的!
徐姑姑收她為徒,可以說是湊巧。但杜嬋知曉她解毒方法的事,便絕不能是湊巧!
陰平郡主握著茶碗,目光已經冷凝如冰。灌兩口茶,將所有情緒壓下後,她抬眼問文安郡主道:“你何時去太原郡?”
另一頭。
回到萬年縣衙後,何衝更過衣又淨過手,坐在後堂,再次翻看起將驗屍結果。兩個隨從方海、李魚立於他的身後。仵作則站在他左手下側。
半晌,將所有內容看完,他掀眼看向仵作,“這兩個人的死和劉壯山,有何共同處?”
仵作是從京兆府借調過來的,驗屍水準在京都所有府衙都首屈一指。若非升道坊發生的命案牽涉過大,僅憑何衝,是借調不了他的。
仵作雖能力強,但為人卻極是恭謹。聽到何衝問,他揖手答道:“他們中的是同一種毒。”
何衝對此並不意外,指尖在紙上輕輕一點,又問李魚,“藥堂那邊查得如何了?”
李魚道:“僅剩草春堂還沒有查了。”
“從頭再查。”何衝一句話,就推翻了一行人將連續五六日的勞動成果,但誰也不敢有怨言。萬年縣衙上下,除了何衝與兩個隨從外,其餘人都還在督察院的獄牢中,等著定罪。
眼下出了這麽大的人命案子,人人都緊繃著一根弦,生怕一步走錯,又再次進了督察院的獄牢。
李魚走後,何衝又看兩眼驗屍結果,“帶人盯緊林府,見到那個拿桃子的婢女,直接抓捕歸案。”
方海應是,要走之時,何衝又提醒道:“記得先去將朱安的畫像貼了。”
方海同誌次應是後,匆匆的走了。
屋中隻剩下何衝和仵作兩人。
何衝繼續翻看著驗屍結果,仵作也繼續安靜的等著他。許久後,何衝才又再次開口,“以你之見,主謀會是誰?”
仵作搖頭。
“會不會和謀害劉壯山的是同一個人?”何衝又問。
仵作依舊搖頭,並說道:“謀害劉壯山的人,手法嫻熟老練,顯然是常以這種手段謀人性命。且從劉壯山的五髒來看,他當該是在無防備的情況下中的毒,出現這種情況隻有一種原因,就是熟人作案。而林府兩人,毒入肺腑不多,且衣上都有毒藥沾染,顯然兩人是在被人滅口之時,強行灌毒所製。”
“按照這些年我在京兆府跟過的案子來看,林六小姐隻是意圖謀害華陰郡主的主使之一,甚至都算不得主使。真正的主使,恐怕是那位‘朱安’的主子。”
頓一頓,仵作又道:“先前在林府,林七小姐指認朱安是杜三小姐的人時,我以為你會將杜三小時帶回縣衙。”
何衝靠著椅背,伸直了腿腳,“忘記了。“
仵作定定的看他兩眼。
何衝一笑,說道:“聽說今日這位杜三小姐在林府的表現,與往常分外迥異。我想看看,在被誣陷為謀害華陰郡主的主使後,她會如何洗清嫌疑。”
女人間的勾心鬥角呀。
何衝搖頭。
一樁謀害陳鈺的預謀案件,所牽涉的人,有數撥便罷了,還涉及多個預謀案件。
一樁就是意圖謀害陳鈺的。
一樁是意圖謀害範隱珠的。
還有一樁是,意圖借這兩樁兩件,挑撥端王與端王妃以及挑撥陳鈺與林府、陳鈺和宣平侯府的。
有意思。
對於何衝拿案件調侃的行為,仵作視而不見。隻等他又沉浸在驗屍結果之前,提醒道:“複行讓我轉告你,近來盯著你的不少,讓你少做出格的事。”
何揚一揚眉,“知道了。”
仵作見此,揖手一禮後,退下了。
周複行,正四品羽林左衛指揮僉事。與何衝是同一年的狀元,不過何衝是文狀元,而他是武狀元。兩人趕考時,曾結伴同行過一段路。這些年雖明麵上未有聯係,但私底下關係極好。
仵作徐雁庭,和周複行是同鄉。祖上世代都是殺豬匠,因而在屍體解剖以及驗論上,天賦卓絕。他是受周複行邀請,前來的京都。和何衝私下的關係也極好,但這卻是兩人第一次在公務上配合。
徐雁庭走後,何衝又看了近兩盞茶的驗屍結果,之後,他輕笑兩聲:劉壯山的案子,凶手做案的手法太過利落,本來他已經查得快沒有耐心了,沒想到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春呀。朱案的畫像貼出去,最遲兩日,謀害陳鈺的主使就該冒頭了。到時,順著這條線,說不定就能將劉壯山的案子破了。
有意思呀。
……
“奴婢未能保護好小小姐,還請小小姐責罰!”
從林府出來,坐上馬車後,六個婢女便齊刷刷的跪到了陳鈺跟前。
今日之事,無論是何原因,她們未能保護好她,便是失職。
“今日的事,算不得你們的錯。”陳鈺淺飲兩口茶後,淡聲道,“是我低估了人心的惡毒程度。”
“是奴婢的錯!”花楹紅著眼,“若不是奴婢貪玩,拉走了空青和子苓,小小姐即便低估了人心的惡毒,也絕不會落入陷境!”
“不僅僅是花楹,”空青沉冷道,“我們幾個都有錯!”
“不,是我一個人的錯!”花楹堅持。
天冬未說話,但眼淚一顆一顆,一直未曾斷過。
陳鈺靜看著她們爭執、落淚。直到她們漸漸的安靜下來,她才擱下茶碗,對她們、也是對自己說:“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幾個婢女以頭觸地,齊聲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