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處心積慮
“你隻要將我送進晉王府就行了，”林雨瑤說道，“其他的，我會自己解決。”
陸映月輕哼一聲：“你怎麽解決？”
林雨瑤別扭道：“總是有辦法的。”
陸映月還要問，陳鈺再次握住她的手，製止住她後，回頭說道：“晉王被禁足，多少與我有些關係。是以，我沒有辦法送你去晉王府，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你是不想幫我吧？我都聽說了，賞荷宴上，晉王曾送過你鑲紅豆的白玉兔子。紅豆代表相思，晉王送你，顯然是對你有意。”林雨瑤不無嫉妒的說道，“隻要你開口，他有什麽不能答應你的？”
陳鈺眼底湧過絲絲冷光，“晉王若對我有意，我讓他直接退親羞辱你六姐便是，又何需要再多此一舉助你成為晉王妃？”
林雨瑤惱羞道：“晉王和我六姐是皇上賜的親，豈是你說退就能退的？”
陳鈺嘲弄的看她一眼，“你既知曉晉王和你六姐的親事是皇上賜的，又哪裏來的臉麵讓我助你成為晉王妃？”
“你……”林雨瑤變臉，但下一刻，對上陸映月‘你想打架？’的目光，她不由輕哼兩聲，留下句‘不識好歹’後，甩袖走了。
“慶賀宴結束，你六姐肯定會去晉王府。”陳鈺看著她的背影，頗有些蠱惑的說道，“若你當真想要取代你六姐，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林雨瑤心中一喜，卻並不感恩的回頭嗤聲道：“這個辦法，我早就知道了，要你來說！”
話落，她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走得離陸映月的客房遠些後，她停住腳步，轉身在僅有的三個婢女身上來回指了指後，定到寶鵑身上：“你去打聽一下六姐何時會去晉王府。”
寶鵑瞧一眼身側的鶯兒與繡兒，稍稍上前一步，恭謹說道：“還是讓繡兒去吧，奴婢有要事要同小姐稟報。”
林雨瑤隨即指向繡兒道：“那你去吧，速去速回。”
繡兒應聲去後，林雨瑤冷哼道：“說事之前，你還是先說說陳小姐拒絕幫我的事吧！”
若不是她再三保證，陳鈺一定會助她成為晉王妃，她怎麽可能會答應給她換客房，再上趕著去被她羞辱！
寶鵑瞧一眼周圍來往的各府夫人、小姐和奴婢，心一橫，抓住林雨瑤的手腕，將她拉到靜謐處，又讓鶯兒守在邊上後，才鬆手說道：“奴婢其實早就知道華陰郡主會拒絕了。”
林雨瑤麵色一沉，眼見就要發作，寶鵑趕緊道：“奴婢讓小姐給華陰郡主換的客房有毒！”
林雨瑤瞬間咽回發作的話，也瞪圓了眼睛。
寶鵑見狀，這才暗鬆一口氣後，慢慢解釋說：“換給華陰郡主的客房處種的花叫夾竹桃，枝、葉、花都有巨毒。賞荷宴便罷了，如今在林府，華陰郡主還不將小姐放在眼中，奴婢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恰好前不久奴婢無意間知曉了夾竹桃有毒，這才臨時起意讓小姐為華陰郡主換客房，以報此仇。”
頓一頓，寶鵑又繼續：“奴婢讓小姐去找華陰郡主聯手，其實便是想去確認華陰郡主是否中毒，可惜讓她逃脫了。幸好……我們還有下一個計劃。”
林雨瑤被她一大串話說得有點暈，下意識問道：“下一個計劃是什麽計劃？”
寶鵑輕輕一笑，又朝周圍望一眼後，小聲說：“小姐忘了？月兒出主意讓郭……”
“你怎麽知道？”林雨瑤脫口而出的驚呼聲，引來不遠處的鶯兒回首觀望。
寶鵑平靜道：“月兒夜裏說夢話，奴婢無意間聽到的。”
“她還說過什麽？”林雨瑤盯著她問。
寶鵑搖頭，“沒有了。不過，她近來時常跟著廚房裏采買的黃嬤嬤出府，且手頭十分闊綽。”
林雨瑤擰眉，“你怎麽知道？”
寶鵑坦誠道：“奴婢也是無意間看到的。好在，奴婢留意過，除了奴婢外，再沒有其他人發現。不過即便如此，月兒也不能久留了。否則郭公子玷汙華陰郡主的事發後，被人追查到月兒身上，很難保證她不會供出小姐來。”
林雨瑤點一點頭，“除了月兒外，黃嬤嬤也不能久留。還有杜三小姐身邊給月兒出主意，讓我叫郭盛玷汙陳小姐的人，也得盡快查清楚。”
寶鵑應是。
林雨瑤便又問：“夾竹桃沒有毒死她，還讓她躲去了陸小姐的客房，現下又要怎麽給她下毒？還有陸小姐的客房外隻有幾棵杏樹，且又不是偏僻地兒，給她下毒後，又要怎麽將郭盛引過去？”
寶鵑低頭思索片刻，便有了主意。上前兩步，湊到林雨瑤身邊，附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林雨瑤聽後，卻質疑道：“你確定這能行？”
寶鵑點頭。
……
客房這頭。
陸映月瞧著林雨瑤走遠後，不讚同的說道：“你幫她做什麽？能毫不遲疑用家人性命作保的人，真讓她成事了，也必會回頭對付你。要不成事則更遭，百分百會將髒水潑你身上。”
“她成不了事。”陳鈺肯定的說。
“那你還幫她！”陸映月道。
陳鈺莞爾的勾一勾唇，“她成不了事才好呢，妹妹搶姐姐的親事，還是以毀名節的方式，到時可有熱鬧看了。至於潑我髒水…這屋裏隻有我們三個人，她用什麽證明，是我指使她的？”
陸映月嘖嘖兩聲，“難怪我母親說，武夫殺人，最多一劍十裏，而心有謀算者，卻可殺人於千裏之外，且可一言血流成河。”
陳鈺笑著打趣兩句‘原來我在你心裏竟已如此厲害’後，便同她一道轉移去了與廳堂相連的，可作書房的小廳中。小廳靠著窗戶的位置，擺著一架長榻，長榻中央又擺了一麵四方雕花的小幾。兩人一左一右上了長榻，歪靠著涼枕，時有時無的說著話。
陸映月說她跟著她父親四處上任的經曆，陳鈺則說她跟著舅舅或是哥哥們的‘走南闖北’。
陳鈺近來都睡得晚，今日又起得格外早，說著話說著話，眼睛便閉上了。
陸映月啃完一塊蜜瓜，又拿起一塊蜜瓜，邊啃邊說著底層百姓的辛苦。說了半晌，不見回聲，歪頭看到已經睡熟的陳鈺，她快速將剩下的半塊蜜瓜啃完後，也閉著眼睛打算睡一會兒。但她實在沒有白日小憩的習慣，閉了不到半盞茶，便撐不住的睜開雙眼。東張西望片刻後，她幹脆起來，悄聲出到廳堂，同秋桑交待一聲，便玩去了。
林菀華的慶賀宴辦得極是熱鬧。
除了紅袖招和戲曲班子的表演，還有猜謎、糖畫兒等諸多湊趣的遊戲。
花楹、宛童、天冬和子苓站在客房前的杏樹蔭下，瞧著來往的小姐、婢女們拿著的糖葫蘆或是糖畫、猜謎所得的各種小獎品，頗是心動的低聲議論著。
“小小姐睡了，恐怕要有一會兒才醒，你們想去玩，便去吧。”秋桑也瞧了幾眼經過的幾個婢女手中拿著的糖葫蘆後，隨口說道，“留我和空青守著便是了。”
“還是我和你守著吧。”宛童從樹蔭下出來，走到她跟前後，推一推空青，“空青近來事多，讓她去玩吧。等她們玩了回來，再替換我倆。”
賞荷宴是小姐和公子們的比試，洪源郡時的宴會也多是吃吃喝喝，像林府這般賞玩齊聚在一起的宴會，花楹確屬第一次見到。因而，宛童話後，她便迫不及待的拉了天冬和子苓的手，又叫上空青走了。
宛童看著她們走遠後，便轉身進了屋。將廳堂的兩個冰盆搬到小廳中，擺到離長榻五步處後，又另拿了把團扇，輕坐到陳鈺身旁，慢慢為她扇著驅熱。
秋桑依舊守在廳堂外，低聲阻攔著想過來攀關係的各府小姐。
直到就近的小姐們都知曉陳鈺已經歇下，無人再來打擾後，她才進到屋中，替換下了宛童。
宛童見秋桑未打擾到陳鈺，便放心的出到廳堂，沏了壺熱茶端進小廳。先倒一碗遞給秋桑。秋桑正渴著，稍稍吹了兩下，便慢聲喝了。宛童接過她還回來的茶碗後，才另倒一碗，也慢慢的喝了幾口。
茶水是燙的，但屋裏擺有足足六個冰盆，瞬間的熱意過後，卻迎來了極致的涼爽。
爽意剛上頭，便有一青衣小婢穿過廳堂，朝著小廳過來。青衣小婢遠遠見到宛童，便急急止步，揖手恭聲道：“範三小姐遣奴婢過來知會華陰郡主，她在客房東南角的玉蘭花林中候著華陰郡主，還請華陰郡主過去一敘。”
青衣小婢嗓音清脆，宛童尚來不及阻止，陳鈺便已經睜了眼。
聽到範三小姐請她敘話，陳鈺目光隱隱一動後，便扶了秋桑伸來的胳膊坐了起來，“去轉告範三小姐，我一會兒便到。”
青衣小婢得令，又揖一揖手後，便退下了。
宛童上前伺候著陳鈺下榻，“範三小姐請小小姐敘話，是為換客房的事？”
“應當是吧。”陳鈺不確定的說。
秋桑端來水盆，伺候著陳鈺稍稍擦過臉，又為她補好妝，再喝過半碗茶後，跟出門了。
玉蘭花林，與客房毗鄰。
不知是不是林府不善養護玉蘭花，此時節當該是玉蘭二次開花的節氣，這片玉蘭花林，卻隻見大片大片的綠葉，隻偶爾得見零星一兩朵，孤零零的掛於枝頭。
先前來通報的青衣小婢，就守在玉蘭花林路口處，見到陳鈺，立即引路道：“範三小姐身子不適，剛從林裏的亭子中，轉進了旁邊的客房。華陰郡主沿著這條小徑過去，便可見著了。”
陳鈺多看了青衣小婢兩眼後，扶著宛童的手，拐道入了小徑。行走不過百步，確有一處客房敞了門。
隻是屋中卻沒有人。
青衣小婢見狀，慌張的快步上前，問門口的婢女道：“範三小姐呢？”
門口的婢女向陳鈺見過禮，才答說：“剛剛端王妃遣了人過來請範三小姐過去，範三小姐推脫不過，留話說讓華陰郡主稍等片刻，她去去就回來。”
宛童皺一皺眉後，瞧向陳鈺。
陳鈺嘴角淺不可察的勾了勾，隨後便抬腳進了廳堂：來都來了，自然要瞧一瞧，是誰這般處心積慮的想謀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