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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祖傳鐲子

  花楹、宛童幾個擔心的不得了,卻又不敢多問。


  還是天冬最有主意,示意空青和子苓在床前守著後,拉著花楹、宛童,連帶著抱著箱子的秋桑,一道去了外間。


  “小小姐早前尋玉佩……”花楹說著,不由自主的看向秋桑抱著的箱子。


  宛童和天冬也是。


  “小小姐那次尋玉佩,便是擊著玉佩聽聲,但擊了所有玉佩,都未尋到她想要的那枚。”天冬將話頭接過來,“後來我還找義伯和喜伯,讓他們收拾收拾,把明月璫和百寶樓的玉佩全都拿來。雖至他們還沒有拿過來,但顯然,目前是不需要了。”


  花楹擰著眉往裏屋看一眼,小聲道:“小小姐尋玉佩做什麽?”


  宛童搖頭,並看向天冬。


  天冬想一想後,說道:“應該是與噩夢有關。”


  “什麽噩夢?”花楹問。


  天冬搖頭,她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個噩夢跟人有關。


  隻是連環鐲是男女表情所用,定國王妃送給小小姐……


  是想讓裴公子和小小姐……


  聯想裴公子特意在深夜來竹園,引導小小姐梳理各種關係以及送小小姐桃花玉手鐲,再有定國王妃強調裴公子身子不弱和湊巧也喜歡玫瑰花,後又有裴公子教導小公子讀書一事,天冬怎麽想,怎麽都覺不對勁了。


  “定國王妃送小小姐連環鐲,是不是想讓小小姐……”


  “不可胡言!”天冬飛快打斷花楹的話,並低聲警告道,“無論定國王妃用意如何,我們都絕不能過多猜測!”


  花楹撇一撇嘴,“我又沒跟別人說。”


  天冬嚴肅道:“這樣的話,不管跟誰說都不能說!”


  宛童點一點頭,“小小姐和杜世子的親事,雖作了罷,但各家長輩都未出麵,具體會如何結果,誰也料不準。加之賞荷宴上,晉王送白玉兔子,兔子眼睛鑲嵌的卻是兩粒紅豆之事,外間雖少有人言,但難妨背地裏不會有人非議小小姐。若哪日無意說滑了嘴,被人聽去大做文章,那毀的不僅僅是小小姐的清譽,還有和定國王府的關係。”


  天冬道:“正是如此。”


  花楹被兩人‘教訓’,麵色有些不大好看的輕哼一聲,說了句‘知道了’後,便扭身進了裏屋。


  宛童和天冬對視一眼,小聲說:“你有沒有覺察到,她自回京都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天冬還沒有說話,一旁的秋桑點頭道:“發現了。”


  天冬若有所思的看一眼裏屋方向,公允道:“變沒有變我不知道,隻是近來她在小小姐跟前,猶愛表現。不過她喜歡表現,隻要不出格、不傷害小小姐,就由她表現去好了。”


  宛童和秋桑同時點頭,又就著這事細語幾句後,眼見花楹又出來,三人便同時住嘴。天冬無意於引起花楹猜測,便說:“今日該我和秋桑值夜,你們且去歇著吧。”


  天冬‘嗯’一聲,同花楹去了。天冬示意秋桑去放木箱後,便獨自進了裏屋。


  陳鈺似乎已經睡著了。


  天冬上前,為她掖好被角,又輕聲吩咐空青和子苓也去睡後,就開始熄燈。之後,便坐到床榻上,靜靜的守著陳鈺。


  陳鈺確實已經睡著了。


  隻是睡著不久,環佩的玎璫聲,便紛至遝來。


  先前因為連環鐲與玉石相撞的玎璫時,與記憶裏的聲音相差無幾,以致太過震驚而未仔細分辨。此刻無人打擾,又是夢中,陳鈺卻聽出差別來。


  連環鐲與玉石相撞的聲音,清脆悅耳,卻不靈動。而記憶裏環佩相撞的聲音,不僅清脆悅耳,且靈動活潑猶如山澗裏的清泉,讓人聽之便陰霾盡失。


  陳鈺任夢糾纏,不願意醒來。


  直到那玉佩的主人穿過萬千箭雨落到她的身邊,緊握住她跌落的手,隱忍而克製的喚道‘阿鈺’時,陳鈺才猛的睜開雙眼,並從床上坐了起來。


  天已經亮了。


  明亮的陽光,透過窗欞照進屋中,暖暖的落在地上。


  陳鈺卻無暇理會,隻怔怔的看著繁花被子,耳畔、腦海,還一聲聲回蕩著那道‘阿鈺’。


  阿鈺。


  外祖父、舅舅和母親都是喚她鈺兒。


  哥哥們則是喚她小妹。


  真伯和花楹他們喚她小小姐。


  阿離喚她姐姐。


  翻遍記憶,也未尋到有人喚過她阿鈺。


  陳鈺閉眼,仔細又仔細的再次回憶起來,卻依舊是一無所獲。終於,在婢女們全圍到床前的關切目光中,她放棄了。重新睜開眼,由著花楹、宛童和天冬上前來伺候著她起了床。


  “小小姐又做噩夢了?”花楹輕聲問。


  陳鈺搖搖頭,並不說話。


  花楹瞧一眼宛童和天冬兩個,也沒有再說。


  洗漱完畢,陳鈺去到正房。


  難得陳離也在。


  看到陳鈺,他快步過來,仰頭盯著她的雙眼。瞧見她眼內的血絲,眉頭一皺,便道:“姐,你昨晚又做噩夢了?”


  金氏聽到他的話,也忙走過來,問尋道:“又做噩夢了?”


  陳鈺搖搖頭,“沒做噩夢,隻是近來事情太多,太過疲乏所故。”


  金氏聽言,心有愧疚的握住她的手,帶著她去偏廳用飯。飯桌上,金氏也不說話,任由著陳離東拉西扯的逗著陳鈺開心。


  飯後。


  花楹出發前去春江府。


  秋桑則去找真掌櫃,讓他今日去萬年縣衙時,給時花匠帶些吃食的同時,也問一問升道坊的案件。


  兩人都去後,陳鈺和金氏收拾收拾,也出發了。陳鈺不想影響金氏心緒,上馬車後,便問起了陳離昨日寫字的情況。


  陳離獻寶般將字拿出來,攤開給她看。


  雖歪歪扭扭,還一波三折,但好歹全寫完了,算是個不錯的開始。因而陳鈺以自個所知道的所有華麗的詞語,瘋狂誇讚著他。陳離被誇得飄飄然道:“等過幾日,我再多學些字後,我便給五哥寫信。我要讓五哥知道,什麽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金清烽也不愛讀書。


  在洪源郡時,和陳離被金少卿評為一丘之貉。便

  陳鈺鼓勵他道:“那你還得將字練好些,這樣你不僅可以讓五哥刮目相看,還能讓舅舅和其他哥哥們刮目相看。”


  “你說得對。”陳離小心的收好字,又貼身放好後,認可道,“那我下個月再給五哥寫信。”


  如此閑話著到了定國王府,金氏帶著茶果點心,依舊同定國王妃去茶廳賞花,順道請教慶賀宴的事。陳離則在陳鈺紮上針後,也熱忱的跟著裴京墨讀起了書。唯獨陳鈺,終於清靜下來後,什麽事都不思不想的閉眼瞌睡起來。


  連續幾夜被夢糾纏,她是真的困乏。


  宛童似是早有所料,在她呼吸勻稱之時,便拿了錦綢大氅,小心的避開銀針,為她蓋上。


  一屏之隔的左間,在教導完陳離,便同顧勝下著棋的裴京墨,比宛童更早一步。在陳鈺閉眼時,他說話與動作,便已不自覺的輕緩下來。顧勝瞧一眼他,又偏頭瞧一眼右間陳鈺,待一局棋結束,陳鈺也差不多睡熟之時,他小聲問陳離道:“你姐昨夜又做噩夢了?”


  陳離鎖著眉梢從書中抬頭,“應該是的。”


  顧勝挑眉:“做的什麽噩夢?”


  “不知道。”陳離隔著屏風看向右間,“我姐不肯說,隻說是累了的緣故。”


  裴京墨想起昨日陳離說的,她夢裏讓他不要管她,趕緊走的話,眼底緩緩氤氳上來一層霾色。


  將棋子收回棋盒,又瞧一眼右間後,他起身走了。


  陳離和顧勝同時歪頭朝他看去。看著他頂著銀針遠去的背影,陳離小聲問:“裴大哥怎麽走了?”


  顧勝戲謔的嗤一聲,道:“大概是走火入魔了吧。”


  走火入魔?


  陳離聽不懂,放下書,起身倒了碗熱茶端到右間看陳鈺。見她已經睡著,便無聲的放下茶碗,又輕手輕腳的坐回來,繼續讀書。


  無人接他的話,顧勝寂寞的也開始自己跟自己下棋。下了不到半盞茶,便覺無聊的扔了棋子,顛顛的走了。


  他走不久,木白也以有事要離開片刻,低聲囑咐完宛童、天冬看顧好陳鈺後,走了。


  宛童和天冬互看一眼,兩人都沒有做聲。


  半個時辰後。


  陳鈺醒了過來。


  接過宛童遞來的溫茶飲了兩口,她問:“我睡多久了?”


  “半個時辰。”天冬說。


  這麽久?她本來隻是想小眯片刻的。陳鈺閉眼緩了幾息後,偏頭朝左間看去。見左間空著,她不由微微怔了一下後,尋問的看向天冬。


  天冬剛要答,裴京墨和木白便一前一後回來了。裴京墨瞧見已經醒來的陳鈺,微一頷首後,便去了左間。他的麵上並無異色,這有些出乎天冬的意料。


  木白則是徑直回的右間。仔細檢查了一遍陳鈺身上的銀針,確定離開期間並未錯針後,又打開針灸包,取出兩根銀針,開始消毒。對上宛童幾人看過來的疑問目光,他平靜道:“舒緩神經的。”


  待針紮好,他又從懷中掏出兩個巴掌大的玉瓶遞過來,“每日臨睡前服上一粒,可安神定誌。”


  天冬將玉瓶接過來,遞向陳鈺。


  陳鈺沒接,讓她收好後,歪頭向木白道謝。


  木白隻‘嗯’一聲,並未多說。


  陳鈺也未多說,稍事緩一緩,便端起茶碗,借著飲茶的動作,悄然看向左間的裴京墨。


  裴京墨在下棋,自己跟自己下。陳鈺偏頭看過來的瞬間,他便察覺了,但他沒動。又落了七子,見她依舊目不轉睛,方緩聲問道:“有何事不解?”


  陳鈺斟酌片刻,還是選擇直接說道:“前日王妃送我的慶賀禮當中,有一對雙環龍鳳鐲。”


  裴京墨落子的動作微頓一下,便恢複如常。而後,言語平靜的問道:“你不喜歡?”


  陳鈺下意識的說:“當然不是,隻是……”


  “喜歡就好。”裴京墨打斷她的話,依舊是平靜的語氣,“不過是個鐲子,不用多想。”


  陳鈺‘哦’一聲,當真不說了,主要是不知道說什麽。說她不可能不亂想,那她想的是什麽?說她不會亂想,可那雙環龍鳳鐲子,又實在不能不讓人多想。


  算了,她還是喝茶吧。


  在她放棄並收回目光後,裴京墨嘴角淺不可察的勾了一下。那對雙環龍鳳鐲,是裴家祖傳的鐲子,代代傳給受裴家認可的……兒媳。


  母親有些著急了,不過既然送了,也萬沒有再收回來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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