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人命案子
時花匠以為她是讓說來京都的經過,再次揖手一禮後,便一五一十的說了起來。待說完,他滿目誠懇道:“小人所言,一字一句皆為真,還請郡主明辨。”
陳鈺歪頭看著他:“福伯找你時,藏在你屋中的那兩拔人,都是什麽人?”
藏他屋中……還兩撥人……
時花匠想到近兩日聽到的種種殺人傳聞,雙膝一軟,瞬間就癱到了地上,連聲道:“完了完了……”
“什麽完了?到底怎麽回事,還不趕緊說清楚!”花楹的怒斥聲,驚得時花匠一個哆嗦。但轉瞬,他如抓救命稻草般,連爬帶滾的挪到陳鈺跟前,砰砰磕著頭道,“郡主,小人自十三歲進金家做花匠,距今已經有二十三載,就算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還請郡主看在多年苦勞上,救救小人!”
“生了何事,你不說清楚,誰也無法救你!”秋桑在花楹厲喝前,先一步開了口。
時花匠連道三聲‘是小人糊塗了’後,忙開口說道:“那兩撥人一定是來殺我滅口的!小人到京都後,一直安分守己,從未惹過任何事。唯獨前幾日到東門街頭的早攤吃餛飩時,無意聽了一則殺人傳聞。”
陳鈺問:“什麽殺人傳聞?”
“是個剛下職的更夫,”時花匠回憶那日的情形,仍感心有餘悸道,“他跟人說,夜裏躲在樹杈子上準備打瞌睡時,看到玉帶橋附近,有人被推下了河。他當時嚇懵了,也不敢出聲,足足過了半個時辰,臨近報更時,才連滾帶爬的離開了。”
玉帶橋……那不是那位鄭參軍所說的劉壯山溺水的地方麽?秋桑麵色一變,迅速看一眼陳鈺後,上前追問道:“那更夫呢?”
“死了,死了,都死了。”時花匠喃喃念叨,“更夫死了,那餛飩攤的老板也死了,那日在餛飩攤上一同吃餛飩的所有人,都死了……”
陳鈺眼底的光芒如同陰雲,瘋狂的翻湧著。但隨著時花匠的話,又迅速沉寂下來。死無對證,就算更夫看到推劉壯山入水的是李靈均,又能如何?
但到底還是不甘心,陳鈺看著時花匠,追問道:“你說的前幾日,具體是哪日?”
時花匠搖頭,他已經被嚇得什麽也不記得了。陳鈺按捺著性子,提醒說:“你再仔細想想,那兩日除了更夫的話,還發生過什麽事?”
時花匠還是搖頭,搖到一半時,又突然停住,他瞪著一雙眼睛,急迫的看著陳鈺,快聲說道:“小人想起來了,那日、那日小人除了聽到更夫的話外,還在回屋的路上聽到郡主前夜到萬年縣衙報案救母的話!”
花楹冷眉冷眼道:“你確定?”
時花匠眼下就靠著陳鈺庇護他呢,哪裏敢撒謊,連連點頭說:“小人確定肯定以及一定!”
看他確實不像撒謊,花楹也不說話了,同其餘幾個婢女齊齊看向陳鈺。
陳鈺看著焦灼的時花匠,稍稍思索片刻後,又偏頭看一眼外麵的天色,問道:“真伯和康叔可回來了?”
花楹回答,“還沒有回來。”
陳鈺輕扣著手指,敲一敲扶手後,吩咐秋桑道:“你往萬年縣衙去一趟,瞧一瞧何大人是否回來了。”
雖然更夫和當日聽到更夫話的人都沒了,但陳鈺還是想賭一把。王縣丞說過,縣衙裏無論大案小案,何衝都要親自經手。他經驗豐富,萬一能從僅有的隻言片語,抽絲剝繭找出線索呢?
再者,無論是玉帶橋還是升道坊,都在他的管轄範圍內。如今出了人命案子,他本就該負責的。
秋桑領命走後,陳鈺再次看向麵色煞白的時花匠,想一想後,說道:“若躲你屋中的兩撥人,真是去滅你口的,那你以後恐怕隻能跟著我,哪也不能去了。”
哪也不能去,那便哪都不去,終歸是命更重要。隻是……想到福伯找他之時,陰平郡主的人已經先一步找了他,且他也答應跟著去義親王府做花匠的事,時花匠心中便不由自主的忐忑起來。
說,還是不說?
說了,以陳鈺和陰平郡主的交情,肯定會把他送到義親王府去。而以他聽來的義親王府的實力,恐怕是護不住他的。
這要不說,當時陰平郡主的人就躲在門後,是看著他跟著福伯走的。回頭陰平郡主要跟陳鈺說起……
“除了這,還有其他事?”陳鈺見他心神不寧,不由軟了嗓音問道。
“沒、沒事!”時花匠跟受驚的兔子一樣,彈起來的瞬間,脫口便否認了。
他不能說,說了就是送死!不說,還能賭一把。萬一要賭輸了,陳鈺質問起來,大不了他就說他答應去義親王府,是想通過陰平郡主轉道找她就是!
他來京都,本就是衝著她母親來的!
她是有義務保護他的!
如此一想,時花匠瞬間變得氣壯膽足起來。隻是抬眼對上空青、子苓冷厲的目光,他又心虛的趕緊低下頭,做出一副驚懼狀來,以免露餡。
陳鈺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隻當他是受了驚嚇,也沒有往別處想,示意花楹倒了碗茶給他,又好言寬慰他幾句後,便靜心等著了。
在她等待時,另一邊。
文安郡主在出了東市後,便上了陰平郡主的馬車。
“你今日怎麽回事?”文安郡主瞧著歪靠著涼墊,麵色清冷的陰平郡主,奇怪道,“自打鈺兒回到青雲樓後,你便一直失魂落魄,連在鬆園聽說書時,也是心不在焉的,怎麽了,發生何事了?”
陰平郡主瞧她一眼,懶洋洋的說道:“說我呢,你不也是一樣?那位陸小姐是何處惹到你了,竟讓你失言的嘲諷起她來了?”
二哥對陸映月有好感的事,是絕不能對任何人說的。毀了陸映月的清譽算不得什麽,影響了二哥的前程,那就不好了。文安郡主迎著陰平郡主的視線,坦然的說:“我並不覺得陸小姐是真不願意讀書,不過是欲擒故縱的把戲罷了,可惜鈺兒看不出來。”
陰平郡主靜靜看她兩眼,“是不是欲擒故縱的把戲,有什麽關係?能不能一直聽十三先生授課,關鍵在於鈺兒。”
“原本是這樣沒錯,但你是不是忘了,”文安郡主定定的看著她,“陸小姐可是中書省參加政事陸冕的嫡長孫女,陸冕是誰?是敢在朝堂上怒罵百官且直言切諫之人。他可以由著陸小姐不讀書,但絕不會毫無目的的,讓她日日放牛。”
陰平郡主懶與她周旋了,直言道:“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比起我們討好鈺兒來聽十三先生授課,是不是討好大青牛更直接些?”文安郡主說。
陰平郡主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所以你打算去跟陸小姐搶放牛的活了?”
文安郡主點點頭:“我是有這個想法,但成與不成,還得回去問問母親。”
陰平郡主看她說的是認真的,仔細想一想後,搖頭道:“我不認為你能放好大青牛,同樣,我也不行。”
“總要試一試的。”文安郡主說。
見她如此說,陰平郡主便不多勸了。
文安郡主見狀,稍稍鬆氣的同時,反問她道:“你呢?又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