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光映照人

  金氏說：“在花廳看到那片玫瑰花時，便覺熟悉。那片花的樣式，同我在洪源郡時的院子幾乎是一模一樣。我還同王妃玩笑說，天上竟有如此湊巧的事，同喜歡玫瑰花和玫瑰花餅便罷，連養花的人，都如此相似。後來，還是王妃遣了婢女去問，才知，你也發現了其中異樣，且已經讓花楹去問過了。”


  “也是花楹她們說，那玫瑰花的培育手法看著熟悉，我才起意讓她過去問一問。”陳鈺跟著說了一句後，轉向花楹問道，“可有結果了？”


  花楹點一點頭，“那時花匠，確實是從洪源郡跟過來的。福伯已經將他帶回來，並讓全掌櫃先送回青雲樓了。”


  陳鈺好奇：“他何時跟過來的？”


  “據說，是自我們啟程後，他便從金家辭了工，跟著個商隊來的京都，比我們快了近三個月的腳程。”花楹說，“到京都後，聽人說升道坊的花匠多，便落腳到了那邊。”


  “還說本來打算等我們到京都後，便來投奔，繼續為小姐培育玫瑰花。結果見我們事多，便打了退堂鼓。也幸好王妃也喜歡玫瑰花，王管事去升道坊尋找花匠時，無意聽了他的名頭，便在一個半月前，到他那裏定了那片玫瑰花，才讓他不至於沒有收入，撐不到現在。”


  竟還有這番故事，金氏唏噓兩句，問道：“福伯去找他時，他可是自願跟來的？”


  花楹點頭，“他本就是跟來京都，投奔小姐的。福伯跟著王管事找到他後，話都沒有說上一句，他便迫不及待迎上前，主動報了家門。”


  金氏聞言，便不再多問了。


  隻陳鈺在聽到‘迫不及待’幾個字時，心中存疑的看向花楹。花楹看一眼金氏，又朝她輕輕的一點一點頭。


  陳鈺目色瞬間微沉。


  閑話少敘。


  馬車在回到青雲樓前樓時，顧勝便要自行離去。陳鈺適時的掀起車簾，叫住了他，“你能不能往教坊司走一趟？我想給師父帶些吃食過去。”


  顧勝輕挑嘴角，“你那半壇梅花釀，勻我一半。”


  陳鈺眼都不眨，“你換個條件，那半壇梅花釀，我已經喝完了。”


  顧勝打馬就走。


  陳鈺暗暗磨一磨牙後，再次叫住他，“隻能給你三分。”


  “一半。”顧勝拒絕討價還價，並使出殺手鐧說，“替你走十次。”


  “成交。”陳鈺很是心痛的答應下來。在顧勝的低笑聲中，她吩咐花楹道，“你速去後廚房備幾盒果點拿出來給顧小郡王。”


  花楹應是，下馬車從正門去了後廚房。


  “把酒送到大堂。”顧勝說。話落，瞧著氣鼓鼓的陳鈺，他低笑兩聲，便打馬跟去了大堂。


  陳鈺對著他的背影，悄悄握一握拳後，便放下了車簾。馬車繼續行駛，從青雲樓後門進入後園，最後停在竹園前。


  陳鈺扶著空青的手走下馬車，交待完宛童，讓她將酒勻好，並送去給顧勝後，轉身去扶金氏時，晃眼瞧見遠處臨湖的亭子裏，等候著的文安郡主和陰平郡主，不由跟走出馬車的金氏說道：“母親，文安郡主和陰平郡主來了，我去找她們了。”


  金氏走下馬車，往亭子邊看上一眼，道了句‘去吧’。待陳鈺去後，她又回頭吩咐天冬，讓她去備些瓜果點心送到鬆園，之後，才進了竹園。


  “你們何時來的？”陳鈺握住文安郡主遞來的手，同她一道進入亭子後，隨口問道。


  “半個時辰前？”文安郡主不確定的說。


  陳鈺掃一眼桌上的冰鑒，見瓜果點心、酸梅湯都有。便又掃向周圍，看到擺了一圈的冰盆。稍稍寬下心來，又問：“可用過午膳了？”


  “放心吧，”文安郡主倒上一碗酸梅湯遞給她，“青雲樓中管事的，將我們照顧得極好。”


  “那便好。”將酸梅湯喝完，陳鈺放下湯碗，起身道，“走吧，我們去鬆園。”


  “好呀。”文安郡主眉目生輝的迅速起身，握住她的手後，又用另一隻手去握陰平郡主，卻握了個空。文安郡主訝異的回過頭，看向陰平郡主。


  陰平郡主若有所思的看兩眼竹園方向，回頭笑問道：“今日怎麽沒有瞧見你弟弟？”


  “對哦。”文安郡主雖不知陰平郡主為何會突然提及陳離，但還是迅速配合道，“昨日你不是說，要讓你弟弟跟著你一起聽十三先生授課嗎？該不會是因為我們在，你有意讓他避嫌吧？”


  “不是。”陳離跟著裴京墨讀書的事，瞞得了一時，也瞞不長久。因而陳鈺坦然說道，“他還留在定國王府，跟著裴公子讀書。”


  “嗯，裴公子？！”文安郡主驚訝道，“你見到裴二公子了？”


  陳鈺若有似無的看一眼陰平郡主，點頭道：“見到了。”


  陰平郡主的目色，微不可察的一沉。


  文安郡主卻無所覺的問：“怎麽樣？”


  陳鈺歪頭想了想，“賞荷宴時，遠遠瞧著，便覺處眾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間。今日得以近處見到，真真是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就是太過羸弱了些。”


  文安郡主撲哧笑道：“還說沒有讀過書，瞧瞧這詞語用的，一段一段的。就不知是裴二公子當真姿容過人，還是你在裝著未讀過書了。”


  “便當是裴公子姿容過人吧。”陳鈺笑說。雖然她覺得，比起姿容來，裴京墨的才智和氣度更加出色。但，不便外表。


  “什麽叫便當是？明明就是，雖然裴二公子確實是羸弱了些，不過那也是因為裴二公子尚未足月，便出生了。”文安郡主說，“生後，不足周歲，又中劇毒。等發現時，毒都已經浸蝕到五髒六腑了，若不是定國王內力深厚，不顧後果的護住他的心脈，隻怕早說……”


  “如今，隻是身子羸弱些，已經算是極好了。不過說到姿容過人，早幾年，裴二公子的身子還未像現今這般虛弱時，其才貌，一直都是京都第一，無人可以撼動。”


  陳鈺未料裴京墨竟還有這般耀眼的過往。不過想一想他教導阿離《禮記》時，經要典史，信手拈來的姿態，還有陰平郡主溢於言表的傾慕，他曾鮮豔耀眼，似乎又是理所當然的了。


  飛快瞧一眼麵色清冷、不辨任何情緒的陰平郡主，陳鈺隨口回道：“如此的話，阿離跟著他讀書，倒是個不錯的選擇了。”


  文安郡主糾正說：“豈止是不錯，簡直是極好了。你是不知道，這京都有多少公子、學子想要拜會於他，不過都被攔在定國王府門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