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又做噩夢
空青立即停止了添水,拿著錦巾上前來,同天冬一起,伺候著她起身穿衣。
花楹護著她的頭發,待空青、天冬穿衣時,瞧見她愁眉不展的模樣,忍不住問:“小小姐可是遇到什麽困惑了?”
陳鈺再次歎一口氣,說道:“是,遇到了很多的困惑,且每個困惑,都需要查證。”
花楹瞬間明了她的想法,淺笑著說:“小小姐這是在愁無人可用。”
“是,無人可用。”穿好衣裳,陳鈺似在寬慰自己般,邊往內室走邊說,“好在,一切都不急,都可以慢慢來。”
“既不急,那小小姐就別愁了,我們一件一件解決就是。”花楹勸道。
陳鈺嗯一聲,進了內室,去往書案。
宛童已經列得差不多了。陳鈺看著羅列整齊的名字,忽有所感般,另拿了支筆,沾好墨,將有關聯的名字劃線連到一處。全部連完後,她看著盤根錯節的關係圖,腦袋裏嗡嗡作響。
花楹、天冬幾個在一旁,看著亂麻一樣的人物圖,同樣感到了震撼。
在洪源郡時,因著好處給得足夠多。即便是郡守府中的人,見到了金家的人,也都是客客氣氣。長年處於最頂端位置,又受眾人保護,無論是陳鈺,還是花楹等人,交際圈子都極是簡單幹淨。
回京都這一月,事雖經曆得不少,但誰也沒有細想過,接觸的人與人之間,會牽扯出多少關係。
然而現在,這些關係被明明白白的列到紙上,擺到她們麵前,她們才猛然驚覺,當初回京都之時,大公子叮囑她們‘京都人事複雜,凡事都要多留個心眼’的話,是何意思!
“小小姐……”花楹看向陳鈺。
天冬、宛童、秋桑、空青和子苓也跟著看過來。幾人的心潮都有些給以平複。
“既然都這麽亂了,”陳鈺放下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道,“那便將我們回京都後,認識的人,都寫下來吧。我倒要看看,還能亂成什麽樣。”
宛童點頭,在提筆將動之時,陳鈺又突然阻止道:“算了,明日再寫吧。”
先讓她緩緩。
宛童看出她的拒絕,莞爾的勾一勾唇後,應了聲好,便擱了筆。去到外邊淨過手回來,同花楹、天冬一起,伺候著她睡下了。
然而這一晚。
陳鈺睡得很是不好。
那些人名如影隨形的鑽進她的夢境,幻化成一條條的線,死死的纏著她。纏得她瀕臨窒息之時,秋桑喚醒了她。
“小小姐又做噩夢了?”秋桑心疼的問。
陳鈺摸著脖子,沒有線纏著她,大鬆兩口氣後,她望著床帳頂,貪婪的呼吸上片刻,才道:“我夢到我畫的那些線,把我纏了起來。”
秋桑:……
夢是反的,這樣的安慰話,是沒辦法說了。秋桑沉默半晌,將她扶起來靠著軟枕坐好後,又倒了碗溫水過來給她,看著她喝了半碗,才道:“小小姐是被那張圖給嚇住了?”
是被嚇住了嗎?
是的。
陳鈺‘嗯’一聲,將碗遞還給她後,歪頭朝外看去。此時,天才剛露出魚肚白,除了屋角處豆丁的燭火,周圍都是朦朦朧朧的。夢境裏追逐她的那些線似乎就是這樣出現的,陳鈺心尖一顫,趕緊縮回腦袋,用被子裹住自己後,吩咐道:“你去多點幾盞燈,將屋中照亮些。”
秋桑握住她的手,將外屋歇著的空青喚起來,指使著她來點燈。
燈火漸次點亮,照亮了屋中每一個角落。
“小小姐不用怕了,沒有線再來追逐你了。”秋桑軟聲說。
空青過來,“小小姐又做噩夢了?”
秋桑嗯一聲,將她的噩夢說了。
空青:……
這噩夢,她沒有辦法安慰。隻好說著時辰還早,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陳鈺不敢睡,但又實在困得很。最後還是秋桑上床,陪著她一起睡了。
再次醒來,天已經亮了。
看著照進屋來的金燦燦的陽光,陳鈺莫名的覺得安心。穿好衣裳梳好妝,快步走到屋外,沐浴在炎熱的陽光下,陳鈺第一次沒有感覺到熱。
曬了片刻太陽,熱意漸漸湧上來。陳鈺受不住的躲回屋中,但心中惴惴,依舊不得安寧。花楹聽空青說了緣由,便出主意說:“奴婢聽說慈恩寺裏的佛祖,很是顯靈,小小姐近來時常噩夢,不若抽空過去燒個香試一試?”
陳鈺也覺得應該燒個香,去去晦氣。但轉念想到,她是重生之人,會不會被佛祖看出來,當成妖邪給滅了?可再轉念想到,若慈恩寺的佛祖真顯靈,那她勢必是要去添些香油錢,為金家、為父親、母親和阿離祈福,護佑他們長樂安康這一世的。
不過:“慈恩寺似乎是在進昌坊,東市過去,走得快些,也要一個時辰。一來一回,差不多要一日。近來事多,是抽不出時間過去了,等解完毒或是慶賀宴結束後,再行安排。”
“那些無家可歸的百姓不是就安置在進昌坊那一片嗎?”宛童說,“真伯和康叔今日去找何大人挑人,定是會跟著一起過去那邊。小小姐抽不出空,便讓真伯或是康叔,先代為前去燒香許願好了。”
花楹看她一眼,主動道:“那奴婢現在就去知會真伯。”
也行,讓真伯或是康叔先去探個虛實。陳鈺點頭,應好。
花楹便拎著裙擺去了,
陳鈺又歇片刻,見時辰不早,也起身去往正房。
金氏經過一夜的歇息,精神倒是極好。看到陳鈺,她起身迎過來,“你來得正好,半夏和茯苓剛將早點擺上。”
邊說著話,邊握住了她的手。浸涼的手感,驚得她刹時止步道:“你的手怎麽這麽涼?可是哪裏不舒服了?”
陳鈺搖頭,“沒有不舒服,就是做噩夢了。”
金氏微皺著眉,一邊為她暖手,一邊難掩擔心的說道:“上回也聽花楹幾個說,你做噩夢了。這般頻繁的做噩夢,得去寺裏燒燒香,去去晦氣了。”
“花楹已經去找真伯,讓他們今日去進昌坊時,先代我去慈恩寺進香去邪了。”陳鈺說。
金氏知曉她近來事多,抽不出時間自個前去。雖心有憂慮,卻也隻能無可奈何的強忍著。憐惜的為她暖好手,又帶著她去到偏廳,親手給她盛了碗湯,看著她喝下後,又給她盛了碗粥,等她用過半碗,才軟聲問道:“鈺兒做的是何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