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前往陳府
端王妃、陳鈺、何衝,三人同時朝外看去。
端王一身墨綠色刻絲錦衣,踩著晨曦薄霧,在外與鄭參交言幾句,又目送鄭參離去後,便大步走進後堂。
對著向他見禮的眾人,也揖手回了一個禮後,他當先看向端王妃。待見端王妃微微頷首後,他又才轉眸看向陳鈺,一眼之後,又看向何衝。
何衝再次揖手向他見禮。
端王也再次還禮。之後,他接過端王妃遞去的熱茶,淺飲兩口,方看著何衝說道:“父皇有旨,萬年縣衙徹查清楚之前,將由我暫代管理。”
何衝揖手,“有勞王爺了。”
“昨日晨上在兩儀殿議事時,還曾同父皇說起,望大齊多些何大人這般愛民如子的好官。沒想今日便禍起蕭牆,連累上了何大人。”端王意有所指道,“不過我相信用不上兩日,督察院和吏部的幾位大人便能查明真相,還何大人一個清白!”
何衝再揖手,“那便承王爺吉言了。”
端王瞧他幾眼,有意拉攏道:“今日事故,雖是受了牽連,何大人也不妨借機好好休養上幾日。至於這裏,何大人就請放心,保證你歸來時,還你一個分毫不差的縣衙。”
何衝揖手長躬到底。
端王見他上道,便也不再多說,點一點頭後,就又看向陳鈺。
對上陳鈺滿目期盼的雙眼,他的目光微微一凝。
端王妃在旁笑言:“陳小姐心急如焚的候了一夜,你還是趕緊說說,父皇可有說要如何處理她的事了?”
端王嘴角彎了一彎,又看她兩眼後,起身道:“既心急如焚了,那便走吧。父皇已命我在天亮之前,為陳小姐找回親人。”
陳鈺心頭霎時一鬆,忙揖手謝禮。完後,她試探道:“康叔也是我的親人,王爺可否先……”
“康掌櫃修房建屋、捐衣施糧,功德無量,自當立即放人。”決定拉攏金家,端王行事也不含糊,當即吩咐隨從道,“速去牢中將康掌櫃請出來。”
陳鈺再次揖手謝禮,之後便偏頭看向何衝。
何衝神色坦蕩,無一絲一縷的局促,“陳小姐無須看我,先前在其位,謀其職,負其責,盡其事。現下我是待罪之身,自當要有待罪之身的覺悟。”
陳鈺撇嘴,想懟他兩句‘你這官做得可真隨意’,礙著端王在場,話都溜到了嘴邊,還是被她給咽了回去。
稍許。
康掌櫃跟著端王的隨從過來。
陳鈺見他無事,鬆氣的同時,快步迎上前,“康叔。”
“小小姐!”康掌櫃越過隨從,也快步過來,本是想問她怎麽在這裏的,晃眼看到她裙、鞋上的血跡,身子當即踉蹌一下後,眼就紅了。急奔過來,握了她的手便問,“小小姐傷哪裏了?痛不痛?你們幾個還楞著做什麽,還不趕緊找大夫!”
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彎腰抱她。
陳鈺趕緊按住他的胳膊,“康叔,這不是我的血,我沒有受傷。”
“那這……”
“先去救小姐和小公子,這些路上邊走邊說。”真掌櫃過來,將康掌櫃拉到一邊,示意他先向端王謝恩。
康掌櫃心係陳鈺,規規矩矩的謝了恩後,便老實的退站到一邊。等出了縣衙騎上馬,方亟不可待的催促道:“趕緊說,怎麽回事!”
真掌櫃看一眼走在前麵的端王、端王妃的馬車,壓著嗓音,將昨晚的事,快速的講了一遍。
康掌櫃聽得心都糾成了一團,眼淚更是抹了一茬又一茬,“你怎麽不攔著小小姐!”
小小姐那麽嬌弱、那麽小,卻為了他們,被那麽多人欺負,還被那麽多的死士襲殺,她當時該有多無助、多害怕!
真掌櫃聽到他的指責,眼眶也忍不住紅了,握了握馬鞭,他道:“是我無能,沒有保護好小小姐,但以後不會了!”
康掌櫃聽到他話中的殺意,嚇得心肝一縮,忙壓著聲音道:“你要幹什麽?”
真掌櫃剛要答,便見東市坊門方向,全掌櫃、義掌櫃、壯掌櫃、喜掌櫃等六人,直衝他們而來。
到近前,護衛著端王和端王妃馬車的護衛便要阻攔,被端王給攔下。但一群護衛並未就此放鬆警惕。
全掌櫃等人行到近前,俱是先看一眼陳鈺的馬車,而後才看向康掌櫃。見他無事,又將目光,全都放到真掌櫃身上。
昨夜,在宵禁最後一刻,他們才離開勝業坊坊門,回到東市。之後,又才得知真掌櫃同陳鈺去宣陽坊報案的事。但那時坊門已關,又有康掌櫃下獄的事在前,他們再著急,也隻能幹等著。
這一幹等,就等到了宵禁結束。坊門打開的第一刻,他們便衝了出來。
康掌櫃藏不住話,又嗓門大。
不等義掌櫃他們問,他便主動講起了昨夜的事。講得天花亂墜、精彩紛呈。講得義掌櫃幾人,全都紅著眼,圍上了馬車,“小小姐……”
花楹掀起車簾子一角,朝他們輕噓了聲,“小小姐睡著了,你們小聲些。”
義掌櫃幾人立即噤聲。
陳鈺其實並沒有睡著,但她也沒有睜眼。她不想讓金氏看到她疲憊的樣子,進而愧疚病倒。因此,上馬車後,她換上幹淨的衣裙,便靠著軟墊,支著腦袋,強行閉上了眼睛。
馬車壓著平整寬闊的青石馬路,在早起的商販以及各府派來打探情況的下人們的目光中,穿過春明路,進入了勝業坊。
進坊瞬間,陳鈺便睜了眼。
已是卯時三刻。
天已經漸亮。
陳鈺接過花楹遞來的濕巾,隨意抹了把臉後,便掀起車簾子一角,朝外看去。
“小小姐醒了?”一直注意著馬車的全掌櫃迅速湊上前來
陳鈺‘嗯’一聲。
“距離陳府還有一段距離,小小姐再歇息一會兒。”義掌櫃也湊上前來。
“小小姐睡吧,到了我讓花楹叫你。”康掌櫃也不甘示弱的湊了過來。
緊接著是風掌櫃、誠掌櫃、喜掌櫃……
陳鈺瞧著他們眼中的關切,心中甚暖,“我沒事的。”
“怎麽會沒事?”康掌櫃心疼的眼又紅了,“小小姐都熬得一夜沒闔過眼了。”
“就是。”全掌櫃也心疼得不行,“小小姐毒還未解,又這般熬上一夜,就是鐵打的身子,也該受不住了。天冬,還不快些給小小姐沏碗熱茶暖暖身子。”
天冬應是,並快速的沏好熱茶遞了過來。
陳鈺捧著熱茶,淺淺的飲上兩口後,才恍然想起,她身體裏還有毒未解全。
木白是怎麽說的?
要每日施針半個時辰,連施半個月方可解毒?也不知耽誤了昨日一日,受不受影響?
即便受影響,那也沒有辦法。
一碗茶將盡。
陳府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