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滾進宮來
秋桑跟著如雲，在範管事的引領下，進入行雲院。
鄭參遣來的兩個輕衛十分知趣，在行雲院門口，便自行止住了腳步。
穿廊過橋，行了茶盞時辰後，終於進到書房。
“奴婢見過王爺。”
“奴婢秋桑見過王爺。”
秋桑跟著如雲一起見禮。
端王從書中抬頭，目光在如雲身上一落之後，看向容色秀麗的秋桑，壓一壓眼中驚豔，方道：“不必多禮。”
秋桑收禮，也適時抬眼瞧向端王。
端王年歲約莫二十出頭，儀容俊爽，風神高邁，眉目與李靈均有六分相似，看著卻比李靈均沉穩許多。
察覺到端王正看過來，秋桑迅速收回目光，靜聽如雲稟告。
如雲講得極快，如實講完端王妃出宮後所遇一切，便將畫像拿了出來。
端王聽完王麻子和宣陽坊外阻攔陳鈺報案的人是李靈均的幕僚，神色都不顯動容。但在打開畫像，瞧見的第一眼，便驚得猛的站了起來，“這是……”
秋桑揖手：“此人便是宣陽坊外阻攔我們小小姐報案之人。”
端王抬眸，目光如炬：“確定是此人不錯？”
秋桑應是，並道：“奴婢萬分確定。”
端王定定看她片刻，而後收回目光，繼續看向畫上的劉壯山。同端王妃看到那一壩的死士屍體時一樣，看著劉壯山的畫像，端王的腦海裏，也幾乎是霎時便浮出定國王妃、大長公主和顧勝幾個名字。
大長公主，被他第一個排除了。
靜默一瞬後，他又排除了定國王妃。
僅餘顧勝時，他卻有些拿捏不定了。
不是不想排除他，而是比起背後主使之人是陳忠，他更願意是顧勝。
但眼下顯然不是細思背後之人究竟是誰的好時機，因而，隻一瞬後，端王便迅速收起畫像，利落吩咐道：“來人，備轎，本王要進宮晉見父皇！”
“王爺，王麻……”
“常山，隨這位姑娘去把王麻子帶回來！”端王手拿畫像，頭也不回的闊步出了書房。
秋桑揖手，待端王走遠後，她才起身。身旁不遠，一黑衣男子靜候著她。待如雲確認，黑衣男子便是常山後，秋桑又向如雲一揖手，便同常山悄然離開端王府，踩著夜色，朝著安善坊而去！
早些時候，陸映月暗中遣人傳來消息，她將王麻子從保寧坊轉移去了安德坊。
安德坊緊挨出京都的啟夏門，百姓居住人少，往來都是守城的官兵，能更好的掣肘李靈均暗尋的人馬。
秋桑有意試探常山，輕功運到極致，如黑夜幽靈，兩個起縱，便到了千丈之外。常山雖不及她，卻也未落後太遠。便如這般，兩人一前一後，朝著安德坊而去。
另一頭。
如雲跟範管事仔細交待了陳鈺的情況後，便跟著兩個輕衛，又回了縣衙。
而端王。
在二門處坐上馬車一瞬，他便肅聲吩咐，“重樓，速去太傅府稟明舅舅，讓他立即派人盯緊晉王府和陳家！”
夜色彌漫的深處，有黑衣人悄然應是後，飛速離去。
府門大開。
馬車飛馳。
在駛離了長興坊後，端王再次打開畫像。
看著畫上的劉壯山，端王平素沉靜的眼底，突起風雲！
太子謀逆，成王弑兄，此人都是其重要參與人物。隻是，自打成王落馬，此人便下落不明。即便是錦衣衛出馬，秘密尋捕至今，已超三年，也一無所獲。
沒成想。
今日竟撞到了他的手中！
真是天助他也！
就可惜，沒有抓到他人，否則，誰還能阻他太子之路？
宣陽坊門口……若王妃快上幾步，也許……
收起遐思，也收好畫。端王掀起車簾子，朝外看上兩眼後，思緒又不自覺的一會麵見父皇後，如何開場的事上。
深夜被擾，父皇必生怒火。
若循環漸近，恐他沒有耐性聽完便罷，還會懷疑今晚種種，是他籌謀。
是以，見父皇之後，當立即拿出劉壯山的畫像，火上澆油！
思緒剛定，馬車也抵達皇城的安上門。
大齊宮禁比宵禁更加森嚴。
檢查完銅牌，又經過層層通傳，近乎過去半個時辰，端王才得以進入宮門。
坐車行至承天門，又經檢查和層層通傳後，端王下馬車，行入宮門，再坐羊車，穿過嘉德門、太極門，進入中朝。而後，又經左廷明門，再穿朱明門、兩儀門後，進入內朝。
在此，小公公齊高已經等候於此。
見過禮，由齊高領著羊車，穿行過甘露門後，方才進入盛元帝今晚落寢的神龍殿。
端王進入承天門時，盛元帝便已經醒了。
此刻由著大公公蘇湛伺候著，喝過半碗濃茶後，靠著金龍飛鳳枕，閉眼假寐著。
端王在明間候著。
齊高放輕腳步，進到後殿，待蘇湛出來，小聲稟明端王已經到後，便也乖覺的候著，等著蘇湛進屋通報。
“皇上，端王來了。”蘇湛進殿後，低聲稟報。
盛元帝睜眼，麵色除了幾分被擾清夢的惱怒外，尋不到絲毫旁的情緒，“請他進來。”
“是。”
蘇湛出殿，朝齊高點一點頭。
齊高這才快步去往明間，將端王請了過來。
“兒臣見過父皇。”端王走至殿中央站定，拿著劉壯山的畫像，揖手見禮，“夜攪父親清靜，兒臣自知不孝，然錦衣衛尋捕三年的惡賊劉壯山今晚終於露麵，兒臣不敢隱瞞，隻得頂罪入宮，還請父親明查。”
說著，他雙手捧著畫像呈上。
蘇湛連忙過來拿過畫像，展開遞到盛元帝跟前。
盛元帝看畫像時，端王才開始講述得畫像經過。
宮室寂靜，燭火搖曳。
端王花足一盞茶，講完過程，便安靜候著，不再多言。
盛元帝看著畫像，神色莫辨。又一盞茶後，才挪開目光，看向端王。
他的目光淩冽，尖銳如箭。刺得端王心打寒顫，雙膝發軟，幾近跪地求饒之際，卻一硬銀牙，強行撐住了：劉壯山是踩殺李靈均千載難逢的機會，一旦失去，便再不可尋！
盛元帝眼底暗劃過兩分讚賞後，不動聲色的收斂回目光，繼續看回畫像，“傳旨，讓晉王滾進宮來！”
蘇湛招手讓旁的宮女過來舉著畫像，而他快步走出內殿，叫來齊高，將傳旨的令牌遞給他，又將盛元帝的口諭吩咐過後，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速去！”
齊高握著令牌，揖手應一聲‘是’後，便快步離開了神龍殿，出宮宣旨去了。
宮門重重，幾經周折。
待出朱雀門時，已經是三更天了。
大街曲巷，小心火燭的報更聲，悠長曠遠。
齊高騎著青鬃馬，領著兩小太監和四輕衛，與打更人擦肩而過的當頭，與之對視一眼後，錯頭而行。
晉王府在崇義坊。
齊高在開化坊拐彎，徑直朝著崇義坊而去。
在他拿出盛元帝令牌，命令護坊禁軍開門的時候。
李靈均由著幾個暗衛保護著，也在往晉王府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