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算計好的
陳懷玉氣急攻心,全然顧不得李靈均救她時,對她的低言警告:“你和陰平郡主早就和她聯手了,當然會為她說話!”
“如果你的聯手是指誌趣相投,結為好友,那我承認,我和陰平的確已經和她聯手了。”文安郡主坦然道。
“誌趣相投?”陳懷玉不屑道,“若她不許諾你們跟著她一起聽十三先生講課,你們會和她結為好友?”
文安郡主驚訝,“你是不是忘記了,鈺兒原本許諾的是我們三個人,是你自己說漏嘴,說出早就知道鈺兒和杜世子定親的事,才失去這個機會的。”
“你……”陳懷玉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特別是感受著身邊傳來的蝕骨冷意,她便知道,不能再說了。閉了閉眼,將所有的憤怒強壓下去後,她睜眼看著李靈均,無比認真道,“那些話都是她們胡編的,我一個字也沒有說過。”
陳鈺輕嗤一聲:“你要沒有說過,我是怎麽知道你和表哥私定終身的?又是怎麽知道你香囊裏有玉佩的?”
陳懷玉瞬間啞口。
麵對著李靈均眼底那濃得已經化不開的懷疑,她抬頭看向陳鈺。看著她那張絢麗的笑臉,腦中忽的靈光一閃:她明白了。
這一切,都是陳鈺算計好的。
從她和林菀華、溫宜兮吵架開始,她就在算計了。
算計著讓溫宜兮說出那句‘那又怎麽樣,陳家還不是不讓你進門!’,逼她站出來;
算計著讓文安郡主、陰平郡主跟她聯手,關鍵時候站出來替她說話;
算計著讓她說出早就知道她和杜世子定親的話;
算計著讓她惱羞成怒,進而跳入荷池誣陷她;
算計著李靈均的到來;
算計著李靈均會維護她,進而光明正大的要去了代荷。
算計著先以玲瓏玉佩,迫使他們認下私定終身的事,同時打下她說的話不是無的放矢的基礎;再推她入荷池,進而問出她說的早知道她和杜世子定親的事,離間她和李靈均。
每一步,她都算計得剛剛好。
並且每一步,她都成功了。
陳懷玉又恨又悔。
恨陳鈺竟敢如此算計她。
悔陳鈺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她從一開始就是故意的時候,沒有相信她。
“你自己去換衣裳,我的比試快開始了,我先走了。”李靈均鬆開她的手,臨走之時,抬頭看一眼陳鈺,又小聲警告道,“接下來,你什麽都不需要做了。好好參加比試,最好能奪一個好名次。否則,今日的事傳揚出去,我也沒辦法保證,一定能求得父皇的賜婚聖旨!”
陳懷玉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然而,李靈均已經走了,頭也不回的走了。
陳懷玉想叫住他,想跟他解釋這一切都是陳鈺的算計,他們不能上當。但張張嘴,卻是一個聲音也發不出來,腦海裏,反反複複都是他那句他也沒有辦法保證,求皇上給他們賜婚的話。
“我的比試也要開始了,我先走了,你自己當心些。”文安郡主看著李靈均冷硬的背影,小聲跟陳鈺說。
陳鈺點頭,“你去吧,不用擔心我。”
文安郡主下樓,經過陳懷玉身邊時,她忽的停步轉身,看著陳懷玉滿是恨意的雙眼,朝蟬衣伸手。
蟬衣遞過來一麵巴掌大的纏枝蓮花鏡。
文安郡主拿過鏡子,舉到陳懷玉麵前,“陳二小姐的妝容,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陳懷玉掃一眼鏡麵,掃見鏡中女子滿是淤泥的臉,心中咯噔一下後,含恨的看向文安郡主。
“你說,你這般‘出類拔萃’,母親會不會因為賞荷宴配不上你,而把你攆出去?”文安郡主稍稍傾身湊到她耳邊,小聲問道,“讓我想想,以禮起家的禮部右侍郎陳大人的女兒,因為陷害自己的堂妹而被攆出賞荷宴,這消息要是傳揚出去,督察院的禦史們會如何彈劾陳大人呢?”
陳懷玉瞳孔猛的一緊,幾乎是本能的,她的腦海裏便浮出了近半月以來,父親一日比一日大的脾氣以及祖母一日比一日難聽的咒罵,還有今日來參加賞荷宴時,母親一遍又一遍的耳提麵命和李靈均剛說出來的,無法求得皇上賜婚的話……
如果她被攆出去……
陳懷玉用力的掐著掌心,將所有的恨全部壓下去後,迎視著文安郡主的雙眼,“你想讓我做什麽?你說吧,隻要我能做到,我都可以答應。”
“我想讓你…好好留在這裏,”文安郡主看著她因為害怕而變得僵硬的神色,粲然一笑後,再次湊到她的耳邊,“寫出《禮記》等著作的陳大人的女兒,還未及笄便與人私定終身,這人,還是由陳大人一手教養長大的晉王。這樣的消息,可比攆出賞荷宴要精彩多了,你說是不是?”
陳懷玉皺眉,“先前是我不對,我可以跟你道歉,隻要你幫我度過眼前的難關,我以後都唯你的命是聽。”
文安郡主被她的能屈能伸給驚住了,看著她已無半絲仇恨,變得全然真誠的雙眼,敬佩的嘖嘖兩聲後,才說道:“幫你度過眼前的難關,等你成為晉王妃後,再來找我報複是不是?可惜你說過了呀,我和陰平都不是好人,我們接近鈺兒就是為了十三先生。既是為了十三先生,那自然要好好的討鈺兒開心,是不是?”
說完這些,文安郡主便退開兩步,抬頭朝陳鈺揮揮手後,轉身走了。
陳懷玉目送她走出東錦閣,才鬆開掐著掌心的手指,而後抬頭看向陳鈺,冷冷一笑後,也走了。
來日方長。
待他日,她權掌天下後,今日之仇,她必會十倍百倍的奉還!
“文安郡主跟她說了什麽?”花楹被陳懷玉眼中的恨意驚到,後退了半步後,才小聲問。
陳鈺想了想,“大概是說了些戳心窩子的話吧。”
花楹鄙夷,“文安郡主跟她說了戳心窩子的話,她卻恨小小姐,果然是欺軟怕硬的狗東西!”
這話怎麽聽著像是在指桑罵槐的說她呢,陳鈺默不作聲的看她一眼後,說道:“她不是欺軟怕硬,而是想拉攏文安郡主。”
花楹驚訝的‘啊’了一聲,“文安郡主不會上當吧?”
“不會。”陳鈺肯定的說。
就算文安郡主想上,大長公主也不會同意呀。
“不會就好。”花楹鬆氣。
賞荷宴之行,已經超額完成目標。陳鈺心情愉悅的向一眾時不時打量她的小姐們揖一揖手後,抬眼間,對上了一個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