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個請求
“我說這些，不是跟你解釋。”陰平郡主嗓音輕緩，“隻是不想被旁人鑽了空子，到你跟前說三道四，徒惹誤會。”
“沒有看到郡主前，或許會誤會，”陳鈺捧著茶碗，眉眼彎彎，“看到郡主後，就不會了。”
陰平郡主輕笑著打趣：“果然是近墨者黑，瞧瞧，這才跟顧小郡王相處幾日，竟學會油腔滑調了。”
“郡主既如此說的話，那我就再油腔滑調一些好了，”陳鈺說道，“郡主也別叫我陳小姐了，叫我陳鈺或者鈺兒都行。”
“那我呢？”文安郡主不甘落後的說。
陳鈺故意瞪大眼睛問道：“剛才你找我要珍珠的時候，不是叫過我鈺兒了嗎？難道是我聽錯了？”
文安郡主噗嗤著笑出聲來，邊笑邊同陰平郡主說：“果然油腔滑調，母親還讓我多跟她學學呢，我要真學回去，怕不是又要挨罵了。”
“大長公主讓你擇善而從，你偏要生搬硬套，不罵你罵誰？”陳鈺理直氣壯的說。
眼看她們又要說到一處，陳懷玉再次岔話，“這個宣平侯夫人，未免也太勢力了些。”
文安郡主臉上的笑容再次冷下來，看她一眼，沒有接話。
陳懷玉也不以為意，轉頭麵向陳鈺，“既知道了宣平侯府的真麵目，堂妹可有什麽打算？”
陳鈺指尖輕扣了兩下茶碗壁，她才結交了兩個‘好友’，她便沉不住氣的拿宣平侯府出來阻攔，若她再結交幾個或者再將她逼一逼，她是不是還會拿李靈均的其他同夥出來阻攔？
可以試一試。
陳鈺斂眸，“什麽打算？”
陳懷玉道：“杜世子攔街退親，詆毀堂妹名聲，堂妹不打算找到他，揭穿他的真麵目嗎？”
陳鈺又扣了兩下茶碗壁：“不打算。”
陳懷玉問：“為什麽？”
陳鈺偏頭看向她，“因為比起揭穿他的真麵目，我更好奇，宣平侯夫人既然打算向陰平郡主提親，為何還會放任他做出攔街退婚這樣的事來。”
陳懷玉握著茶碗的手指猛的一緊，目光不自覺的便避開她的視線，落向了別處。
“對哦，”文安郡主私下裏也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聽陳鈺問出來，當即配合道，，“按照常理，宣平侯夫人既打算向陰平提親，當該是私下裏向陳小姐退親才對，為何會做出這種自毀聲名的事呢？”
陰平郡主心尖一動，端起茶碗，借著喝茶的動作，看向陳鈺。
陳鈺神色平靜，雙眼無波無瀾……她知道杜承安攔街退親的原因。
收回目光，陰平郡主微一彎唇後，放下茶碗，靜等著陳鈺揭曉答案。
“如果宣平侯夫人向陰平郡主提親，真是為了錢財，那麽攔街退親，必然是因為有什麽東西對宣平侯府而言，比錢財更重要。或者，杜世子並沒有打算攔街退親，是因為某些原因，讓他不得不做出攔街退親的舉措。”陳鈺看向陳懷玉，“堂姐以為宣平侯府屬於哪個？”
這是陳鈺第一次喚她堂姐。但陳懷玉絲毫感覺不到開心，她隻感覺到了無盡的恐慌和害怕。
端起茶碗猛喝兩口茶，又用力掐了把掌心後，她極力的冷靜下來。他們和宣平侯府的來往並不親近，陳鈺不可能知道他們的關係。
如此寬慰自己兩句後，陳懷玉斟酌著說道：“應該是有比錢財更重要的東西吧。”
“比錢財更重要的是什麽？”陳鈺步步緊逼。
陳懷玉握緊茶碗，故作鎮定道：“人生在世，無非是財、權、名、利，宣平侯夫人托人向陰平郡主提親時，並未說及杜世子和堂妹的親事，因此攔街退親，毀的不僅僅是堂妹的名聲，也有他的，所以除了財之外，名也可以除去了。而除了財和名，那就隻有權和利了。”
“不過……”
“不過什麽？”陳鈺問。
陳懷玉看看她，又看看文安郡主和陰平郡主，“不過我對宣平侯府不太了解，所以杜世子攔街退親是為權還是為利，我也不知道。”
“權和利是不可分割的兩個字，既然堂姐不知道宣平侯府是為了哪一個，那就當他們兩個都是好了。”陳鈺並不打算讓她退縮，“杜世子退親之時不知道我師父是十三先生。知道後，曾上門來想挽回。由此可見，許諾宣平侯府權利的人，是比不過我師父的。京都世家權貴雖多，但能許給宣平侯府權利，又比不過我師父的，想來也寥寥無幾。從這寥寥無幾中，逐一排查，總能找出真相。”
文安郡主在旁點頭，“有道理。”
“不過……”
文安郡主看過來。
陰平郡主看過來。
陳懷玉也看過來，忐忑不安的看過來。
陳鈺歎氣：“不過我對京都還不甚了解，隻能等父親回來後，再查了。”
“堂妹若是信得過我，”陳懷玉坐直身子，脫口說，“我可以幫你查。”
陳鈺看向她，目帶質疑。
陳懷玉捏了捏手，認真分析：“宣平侯府為權為利，必然經過仔細斟酌。想要完全指認是誰向他們許的利，肯定很難。但若是進一步把範圍縮小，過程雖繁瑣些，倒是不難。”
陳鈺認可的點點頭：“那你多久能查好？”
陳懷玉想了一下，回道：“十日。”
“那行，你查吧。”陳鈺思索片刻後，就幹脆的答應下來。
“好，賞荷宴結束後，我就開始查。”陳懷玉掩著眼底的光芒，“查好我便去青雲樓找你。”
陳鈺點頭應好。
陳懷玉瞬間鬆氣，之後又忍不住翹了翹嘴角。冒然拉出宣平侯府，本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卻反被她逼入絕境。她都開始思索怎麽跟宣平侯府撇清關係了，卻又峰回路轉，還平添了個可以隨時到青雲樓找她的由頭。
宣平侯府……也許她找到了攻破她的法子。
陳懷玉抿一口茶，朝陳鈺看去。陳鈺在向文安郡主和陰平郡主打聽宣平侯府。文安郡主對宣平侯府更了解一些，正熱情的跟她說著。
陳懷玉仔細聽了會兒，確定她們並沒有說到什麽重要的消息，便放下心來，認真的品起了茶和吃起了點心。
賞荷宴用的茶乃雀舌，茶中珍品之一。她聽李靈均提過，一錢雀舌一兩金，還有市無價。先前心慌，連灌大半碗，隻覺清香。如今細品，方覺清香過後，還滿口生津外加唇齒留香、回味甘甜。
不愧是茶中珍品！
小心的將碗裏最後一口茶喝完，不等婢女上前伺候，陳懷玉便自顧自的又添了一碗。又飲兩口後，又看向了桌上的點心。
玉露團、水晶龍鳳糕、甜雪、透花糍、七返膏、蜜漬梅花，六樣點心，每一樣都價格不菲，也每一樣都是她喜歡吃，但又輕易吃不起的存在。
陳懷玉眼睛微微發亮，飛快的以錦帕擦過手後，拿了顆蜜漬梅花放進嘴中。酸甜的滋味，刹那從口腔灌向喉頭，滿足得讓她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喟歎。
喟歎聲，將陳鈺、文安郡主和陰平郡主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手中拿著玉露團，正待進嘴的陳懷玉，臉麵霎時紅如朱砂。
好在，她的尷尬並未持續太久，守在樓下的碧荷便快步走了上來：“郡主，大長公主來了。”
“好，我知道了。”應付完碧荷，文安郡主回頭看一眼陳懷玉手中的玉露團，說了句‘陳二小姐喜歡吃，不防全帶走’的話後，便拉著陳鈺和陰平郡主起身，“我們邊走邊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