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籠絡之心
金家潑天的財富加十三先生杜昌齡，已經讓陳家淪為京都笑柄。
定國王府廣開大門，定國王妃還派貼身嬤嬤出門迎接的舉動，又把陳家往笑柄路上猛推了一把。
晚膳用畢，陳離耐不住性子跑出去玩後，陳鈺和金氏也雙雙出到園子裏，躲進降溫亭中乘涼。
花楹在一旁一邊沏茶，一邊說：“奴婢剛才去前院端膳時，真伯說今日晚間的生意，比往常增了有七成，全都是來找人說陳家笑話的。”
“真伯還說，昨日晉陽郡主打陳二小姐的事，已經傳遍京都的大街小巷了。”
將茶端過來，一一擺到金氏和陳鈺跟前後，花楹接著說，“說是外間的人都在說，陳家拜高踩低，誰有錢有勢，便想攀誰。”
“這幾日都得當心些，特別是小小姐每日去回定國王府的路上，那陳家吃了這麽大虧，說不得會尋機報複。”秋桑在旁說道。
陳鈺否定。
“不會。陳二爺以禮起家，好不容易才坐上禮部右侍郎的位置，他是不會自毀前程的。”
在一旁編撰話本的杜若搭話：“陳二爺不會，還有陳家其他人呢。”
陳鈺搖頭。
“陳家其他人也不會。陳家發家還不足二十年，家底薄弱的很。為融入京都權貴圈子，他們一直標榜自己耿介端方、一簞一瓢。如今被人這般非議，他們隻會忙著證明自己，哪有空來報複我們？”
前世她十二歲之前，被外祖父、舅舅和哥哥們寵著、護著，不諳世事。
十二歲後，被李靈均哄著、騙著，同樣不諳世事。
前一個不諳世事是她可以為所欲為、肆意橫行。
後一個不諳世事是畫地為牢，眼裏除了李靈均，再無其他。
以至於重生後，她對京都人事全然陌生，獨對陳家，了解深厚。
陳家那一家子呀，早把虛偽刻進了骨子裏。
因而他們最害怕的事，就是被人敲骨見到真麵目！
這一點，倒是很好的提醒陳鈺了。
抿一口茶，她揚聲說道：“以後你們誰要在外麵見到陳家的人，被他們攔住刁難了，記得大喊我身上沒有帶那麽多的銀票。”
一眾婢女聽得咯咯直笑。
陳鈺便也跟著笑。
笑了一陣，同樣在編撰話本的半夏說，“防人之心不可無。陳家雖然騰不出手來報複我們，卻可以找旁人幫忙。而且外麵那些非議，就是因為我們才引出來的，陳家要證清白，最好的辦法便是構陷我們，證明我們是錯的一方了。”
金氏一聽這話，又開始緊張起來。
陳鈺抱住她的胳膊，歪頭靠在她的身上：“母親放心，他們即便找旁人來報複，也不過是拿孝之一道來打壓我們而已。隻要我們咬死了未入陳氏族譜，還不算陳家的人便是。”
金氏點頭，不過心裏卻始終提著一口氣，怎麽也落不到實處。
糾結不安中，她忽的就想起定國王妃來。
定國王妃不僅溫柔美麗，還聰明睿智。
若她是她，定能想到法子對付陳家。
金氏自責的低眸看向陳鈺，看著她稚嫩的側臉，心下逐漸做出決定：明日她一定要尋機向定國王妃好好請教，爭取下次陳家再來時，她也可以保護鈺兒，而不再是躲在她身後！
心中有了決意，金氏便變得迫切起來。
第二日天才剛亮，她便醒了。
洗漱完畢，她便催促冬青將真掌櫃請到降溫亭。
而後親自列了一張吃食的單子交給他，千叮萬囑讓他用頂級的食材。
金氏酒樓的食材分為三個等級：頂級食材、上好食材和普通食材。
頂級食材和上好食材的培育方法都掌握在長房手中，乃是金氏不傳之秘。
負責培育的人和培育的田地，也都經過千挑萬選。
普通食材，人人皆可吃上。
上好食材，隻要肯花銀子，也能時時享用。
但頂級食材，卻一直有市無價。
隻因培育頂級食材的田地總共才一百畝，減去專供金氏和陳鈺的十畝外，便隻剩下九十畝，但遍及各大郡城的清雲樓卻有三百家之多。
僧多粥少，隻能輪流著來。
金氏要求定國王妃教導，又聽她昨日幾番提及清雲樓裏的吃食，便起了以頂級食材籠絡之心。
真掌櫃當她是為了讓藥王穀的神醫全心全意為陳鈺排毒，再三保證後，拿著單子親自進了後廚房。
辰時二刻。
婢女們將食盒整齊的搬進馬車。
辰時三刻。
金氏、陳鈺、陳離在婢女們的幫扶下，坐進馬車。
馬車徐徐駛出後門，進入主街。後又在青雲樓大門前停下。
“路上都仔細些！遇到挑事的宵小，別問什麽原因，先打了再說！”
康掌櫃將婢女們叫下馬車，耳提麵命的教導。
今日護送陳鈺去定國王府的是真掌櫃和壯掌櫃。兩人騎著馬，分護在馬車兩側，等著康掌櫃。
等他教導完，已是辰時四刻。
婢女們麻利的回到馬車，在真掌櫃揮手一聲‘走’下，馬車再次啟動，緩緩朝定國王府駛去。
街上人來人往。
見馬車走遠，立即有好事者上前打探。
康掌櫃牢記昨日眾掌櫃的教導，假意推脫兩回後，立即義憤填膺的講出了陳鈺中毒的事。
沒有提陳家。
但這不提比提了還要讓人興奮。
你傳我，我傳他，不足半個時辰，便傳進了陳府。
陳老夫人的福寧院位於陳府的正東麵。
院子質樸，僅三進院落。
院中所見，皆尋常花草。
正堂桌椅布置，也皆市麵尋常物什。
此刻堂中。
飛快撥動著佛珠的陳老夫人坐在主位。
陳二爺陳廣誌、晉王李靈均分坐她下側左右。
再往後，則坐著陳二夫人、陳二爺和陳二夫人的長子陳晉雲等。
堂中氣壓極低。
所有人都死盯著跪於堂中央，戰戰兢兢轉述坊間傳言的婢女。
兩盞茶過去，婢女終於轉述完畢。
尚顧不得歇氣，頭頂便飄來李靈均冷厲的聲音。
“拖出去，杖斃！”
婢女瞬間麵如死灰，卻不敢求饒，由著轉瞬進屋的兩個嬤嬤將她拖了出去。
片刻後，嬤嬤進屋，回稟婢女已經被杖斃裹席埋進了後花園。
一直崩著臉的陳老夫人聽此消息，撥動佛珠的動作瞬間停下，揮手一拂桌上茶盞，怒道：“那孽障，是成心想毀了我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