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 心疼
江馳禹和中毒的京軍一起進去的,其他人都或多或少中毒了,就他能撐?
容歌不信。
沒人知道她此刻心如刀割,容簡用的毒太陰了,她怕自己兩日之內解不了,更害怕……用不了兩日,會毒發。
竹鶯說:“容簡已經死了,小姐也該鬆口氣了。”
容歌躬身伏在了竹鶯肩上,細細的想,蒼白無力的說:“容簡就這麽死了?青州的亂兵此時殺過來,還有什麽意義……”
容簡都死在了京內,亂兵衝鋒是要幫他複仇嗎?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宿青喬跑了進來,剛想說什麽,就看見了桌子上的粥順手端上了,道:“殿下,先吃飯。”
容歌注意到了宿青喬的神色,接過粥擱在一邊,“都這個時候了,想說什麽就說。”
“殿下邊吃,我邊說吧,”宿青喬更在意容歌的身體一些,固執的看著容歌小口喝粥,這才徐徐道:“我去看過容簡了,除了他沒找到程建弼等人,怕是藏在別處離開了。”
“隻有容簡?”容歌問,她也好奇過,程建弼等人怎會和容簡不在一處呢?
真讓他們跑了。
宿青喬點頭,“沒有。”
表示自己知道了,容歌胃口不好,吃了小半碗粥便又一頭紮進了藥房。
又是一天,傍晚十分竹鶯才在門口欣喜的報,“小姐,王爺回來了。”
容歌搗藥的手腕一頓,拍了拍指尖的藥渣就推開門出去,竹鶯已經退下了,她開門後就看見了江馳禹,幹幹淨淨的江馳禹站在門口等她。
昨夜的雨潮還未褪去,再烈的夏陽都蔫蔫的,從江馳禹頭頂耀到了腳跟,卸了甲,容歌撲過去,從他身上一點都聞不到昨夜瀝血的氣息。
江馳禹看見容歌就心安了,聽竹鶯說她一天沒好好吃飯,連片刻的打盹都沒,江馳禹隻有心疼,抽空回來,就是想看著容歌用飯、睡了再走。
他還專門洗漱幹淨,把身上的疲勞衝刷了。
就在他鬆開懷中人準備哄她去飯廳時,還沒張口手腕就被撩開了,容歌牢牢的握住江馳禹,把了他的脈。
江馳禹心底一震,飛速的要抽回手,容歌狠狠瞪了他一眼,頃刻間麵色大變。
“江馳禹……”
江馳禹後悔也不成了,堪堪扯了一個笑,低頭去吻她,說:“沒事沒事。”
容歌卻不從他,臉比剛才更青了,江馳禹隻覺得搭在脈上的指尖驟地降溫,顫抖不止,順著紊亂的脈象顫進了心窩。
他彎下腰,伸手扣住容歌的後腦,一言不發就強吻過去,容歌劇烈的掙紮著,江馳禹卻把她禁在了懷裏,牢牢的貼著,直到唇角嚐到一絲苦鹹,容歌壓著淚重重的咬了江馳禹。
江馳禹吃痛也沒鬆開。
容歌真想給江馳禹一拳,可拳頭抬起來又舍不得,心口刀剜一樣的疼,換成了去捧江馳禹的臉。
江馳禹還能笑出聲,語調溫柔低旎,“發起脾氣來怎麽還咬人呢。”
容歌哽聲,“你是不是想瞞著我死在外邊。”
“……”江馳禹愣了,當即做小伏低狡辯,“舍不得。”
容歌更難受了。
江馳禹被小心的拖進了屋,腳後壓的穩,不敢讓容歌看出他的虛浮。
“皮肉傷而已,已經讓府醫處理過了,不妨事的,”江馳禹僵硬的坐下去,平和道:“這不好端端的嘛,你別心疼。”
容歌背過身咬著唇,眼尾的疲憊一掃而空,遮在陰影下的餘紅是那般心驚肉跳,按在藥箱上的手指快要摳進去,她再忍。
江馳禹騙她……竟還要騙她。
“歌兒,”江馳禹來之前確實讓府醫仔細診斷過,確認自己的傷都不致命,脈象亂是亂了點,但昨夜經了事,心緒不寧也情有可原,以為容歌還在擔心,道:“本王真沒事,是不是回來晚了,你不想理我了?”
平複好情緒,容歌回過頭直視江馳禹,眼尾的薄紅愈發的嬌豔,似上了層重重的胭脂,她就那般一動不動的看著江馳禹。
江馳禹彎唇對她笑。
喉間哽動,容歌潰不成軍的垂下眸,兩步過去,沒有明著問,隻說:“還疼嗎?”
江馳禹搖頭,“不疼,本王又不不衝鋒,有澤也護著呢。”
容歌心更酸,說:“來,我看看傷。”
聽到這,江馳禹總算疏了一口氣,容歌沒發現他紫金丹病發的事,眼下事態緊急,可不能讓她日夜提心吊膽了。
帝王家世代相傳的秘藥,怎會有解藥之法,逆天而行,能多活一日都賺來的。
江馳禹乖乖脫了衣裳,容歌看到了他渾身的傷,左肩腫了老高,骨頭一按就知是錯位重接的,還有背上的劍痕,容歌一處處摸過,那骨頭真不知斷了幾根。
明明很疼,卻還一聲不吭。
“我要是讓你在府中養兩日,你肯定不願,”容歌蹲下來,給江馳禹喂了顆藥,望著他說:“那一晚總行吧,今夜回府歇著。”
江馳禹動了動唇,他脫不開身啊,京中還亂著。
容歌又說:“你不回來,我不睡。”
江馳禹說:“好。”
他當真是看著容歌用了飯,哄她上了床榻屁股還沒坐熱,就有軍務通傳,飛快的在容歌唇角啄了一口,起身就走了。
容歌又坐起來,雙手抱頭發呆。
江馳禹的脈象何止是虛浮,那一摸容歌當時冷汗都出來了,她隻在將死之人身上把出過這種脈。
別忘了,她研究過紫金丹,到現在都沒停止,為此她還同容禎討了此丹,就發現紫金丹有克天下之毒的烈性,這也是江馳禹昨夜為何沒被容簡毒倒的原因。
容歌心下一直懷疑著,就等江馳禹回來問個明白,沒想到他自己早就知道了。
彼此之間太了解了,江馳禹的每一個刻意掩飾的動作在容歌眼中都是破綻。
元霖尋了解毒的藥回來,幸好太醫院備有的珍貴藥材多,她寫了藥方讓郎中去熬,給中毒的京軍兄弟解毒。
容歌叫住元霖說:“容簡的屍體呢?”
“還在國公府放著,”元霖說:“夫人,屍首異處有些血腥。”
容歌沉聲說:“你去幫我看看,那究竟是不是容簡,容簡身上有我捅的舊傷,用的是南疆的匕首,你拿上匕首去看看位置和刀口對不對。”
元霖瞬間想到容歌懷疑什麽,忙接過那精致的匕首要去辦,都走到門口了又被容歌喚住。
“看見澤也了讓他回府一趟,別跟王爺說。”
元霖不解,疑惑道:“夫人可是有什麽話要帶給澤也,我同他說好了。”
“這是命令。”容歌冷道:“讓他回來就是。”
元霖悻悻道了聲“是”就走了。
澤也正好被江馳禹分派在城中辦點事,元霖撞見他就轉告了,澤也沉思了會快馬回了府。
他進去時容歌正跪坐著抄經,抄的虔誠而認真,竹鶯默默守在後麵揩眼淚。
澤也突然想到了什麽,也不打擾,站了一盞茶左右,容歌仍保持著那虔誠的姿勢,頭也不回的說:“青州之行,你沒離開過王爺,對嗎?”
澤也說:“是。”
“你們之所以遲遲不歸京,是王爺出事了,是嗎?”
澤也沒答,一撩袍直挺挺跪在了容歌斜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