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5 格局
汴京城豔陽高照, 曬的北衙京軍汗流浹背,江馳禹來了校場,緊著日子練兵的耿博延快步上前,“王爺。”
“調四隊人,守住各大城門,”江馳禹麵色沉重,說:“進出嚴查。”
“是。”耿博延即刻調動京軍,原本燥熱的校場愈發跟入了蒸籠一般。
江馳禹擦了擦額頭的汗,指尖一沉,扔了被汗水打濕的帕子,對耿博延說:“跟本王走。”
——
城中百姓不知突然間發生了何事,隻覺得一夕之間城中的兵衛多了一倍有餘,城中人輕易不能外出。
容歌坐在馬車裏從正寧街過,宿青喬挑開車簾說:“殿下,不好了。”
容歌下意識的蹙起眉頭。
一盞茶時間,璃王府舊址的外牆上,延伸至整條街,貼滿了當年成安帝結合朝臣置璃王於死地的經過,千字筆墨慢慢的向所有人講了一個故事,從太宗太/祖兩兄弟開始,一直到今朝,那個漫長又殘酷的故事。
霎那間城中喧囂起,百姓議論紛紛,多為揭曉皇室的殘忍,控訴璃王一脈的不公。
與此同時,江湖中突然集結了一批仁義之士,一路過關斬將,結成軍隊,打著匡扶正統的名義,問罪長京。
中午的烈陽燙的容歌差點睜不開眼,她站在紛雜的街上,看著身邊來來往往行色匆匆的人群,忽然間頭暈眼花,仿佛已經嗅到了硝煙的味道。
反叛軍打著正統的旗號,對外宣揚的是扶持璃王府殿下。
她明明站在這,惹起惶惶人心的殿下是誰!
容歌血脈的好處幾乎被榨了個幹淨,容歌一拳錘在了馬車上,感覺不到疼,對元霖道:“去,把璃王府外牆上貼的玩意都給我撕了!”
元霖同樣怒不可遏,帶著人就走。
“王爺呢?”容歌又問。
宿青喬說:“加固城防,去北衙了。”
時機已到,容簡反不反就是他一個念頭的事,京中隻有三萬將士,兩萬京軍一萬錦衣衛,要真打起來……
容歌恨不得衝進璃王府把雀占鳩巢的容簡提出來,可她不敢。
容簡已把控了東地十三州,他有足夠的底氣,容禎不敢拿他如何了,但凡他在京中受到傷害,東地十三州怕會血流成河。
這個瘋子。
“殿下,我們先回去吧。”宿青喬肩膀熱騰騰的,他說。
耳邊不斷傳來“璃王府”,“王府遺孤”的字眼,容歌緩緩抬頭,掃了一圈心裏頓時有了主意。
“去那邊。”容歌說罷便抬步走,宿青喬和王府近衛忙不迭的跟上。
“諸位!”
街上正亂著,忽地旁邊的高台上站了個人,少女一身綾羅裙,略顯硬氣的眉眼輕揚,麵向正寧街漸斜的陽光,雙眸明亮如勾。
一時間所有行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容歌站在半人高的台子邊緣,抬了抬臂,震聲:“諸位,你們一定很好奇,璃王府的殿下究竟是誰,對不對?”
宿青喬登時明白容歌要做什麽,緊張的手心出了汗。
同時他油然而生一股自豪之感,因為容歌。
人群中有人問:“姑娘,最近街上鬧得沸沸揚揚,大家都好奇當年璃王爺的血脈還有誰,你知道?”
“知道。”容歌放下手,抿了抿唇說:“你們好奇的那個人,是我。”
不知道誰笑了一聲,“姑娘你沒事吧,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本人正是當年璃王爺嫡孫,淮世子之女,容歌。”容歌說出最後兩個字,放在身前的十指微緊。
“容歌?”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人群中有個婦人霎那間想了起來,指著台上的容歌說:“我可認識你,你不是那個李二小姐嗎,怎麽能冒充容歌,我記得有個死了的公主不是叫容歌嗎?”
容歌呼吸微促,點頭道:“大娘說的對,我就是那個公主,我沒死,我還活著,今日我不瞞大家,大家既然對璃王府舊事充滿好奇,我便站出來告訴你們,容歌公主就是璃王府幸存的殿下。”
此言一出,瞬間在百姓中激起了千層浪,還是有人不信,指著容歌嘲諷。
“這李二小姐莫不是瘋了。”有人大聲道:“她這是多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啊,連璃王府殿下都敢冒充。”
“她還不知廉恥的冒充容歌公主呢,公主何其尊貴,死了還要被人侮辱。”
麵對質疑與嘲諷,淵王府近衛的臉色都十分難堪,他們就要大聲嗬斥,卻見容歌不以為然的輕輕笑了。
她的笑容是那麽的明朗,猶如一股清涼的風吹散了一絲絲燥熱,一路走到如今,她的脊梁早就硬成了鋼,沒有什麽能讓她輕易屈服。
“我不是要向大家證明,因為這就是事實。”容歌抬聲,字正腔圓道:“我今日站在這裏,是想說,璃王府是清白的,聖上已經還了王府一個公道,這件血淋淋的舊案翻篇了,我的父母祖輩皆是忠義之人,他們最大的心願就是國泰民安,盡管曾蒙冤而死,可當他們看到如今的汴京城,如今欣欣向榮的大周,他們無憾,璃王府從來不貪圖權勢,舊冤已清,往事不再追!”
台下片刻的寂靜。
他們莫名的停住了呼吸,看著台上的少女眼眶泛著光,一字一頓的說:“我從沒有說過璃王府才是正統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我以璃王嫡孫的名義起誓,我的祖父沒有謀反的心,我也沒有!璃王府後輩,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好!”宿青喬大吼一聲鼓掌,其他人也跟著心弦扣動。
“如今璃王府舊址被他們占據,其心可誅。”容歌說:“請大家不要相信所有打著匡扶正統的名義犯上作亂的賊人,不要聽信謠言,堅定我們身為大周子民的立場,如今的大周國泰民安,聖上愛民如子,正是最好的時代,我們不接受任何試圖打破平靜格局的戰亂,不接受城中紛紛而起的胡言亂語。”
宿青喬忍不住紅了眼眶。
能摒棄過往仇恨,咬著牙根說出這些話,容歌心中該承受多少痛。
“是要打仗了嗎?”有個怯生生的小姐說:“我的兄長在青州,我聽說那邊出事了,官兵封城招兵買馬,男丁都要充軍。”
容歌張了張嘴,嘴唇幹的厲害,她如何跟這個等著兄長平安的小姐說出東地失守這樣的話。
她酸了眼,“隻要我們相信聖上,相信我們的君主,就不會看到大周割裂,戰爭來臨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