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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 不宣

  宮門都落鑰了,江馳禹怎會突然進宮。


  時言急忙讓內監去告知江馳禹,扭過頭對容歌道:“我帶你先走。”


  宮中四下燈火幽幽,容歌抬眼望去,有道人影正在大步而來,她不敢再看,點頭道:“走。”


  江馳禹遙望,看到時言從宮殿的拐角處走了,他身邊刻意遮擋著另一個人,哪怕刻意做了偽裝,可那背影,江馳禹怎會不認得。


  原本急耐的腳步一瞬間灌了鉛似的,就怔在了原地。


  一個錦衣衛跑過來,恭敬道:“王爺,怎麽這個時辰來了?”


  江馳禹回過神,胸口微微起伏著,蹙眉道:“本王有要事。”


  錦衣衛說:“王爺明早再稟,行不行?”


  冷峻的抬起眸,江馳禹盯著那錦衣衛道:“叫你們時撫使來。”


  “王爺,撫使大人當值呢,脫不開身。”


  這錦衣衛一看就是時言的親信,正在費勁的拖住江馳禹。


  江馳禹冷哼一聲,“本王看見他了,就在聖上寢殿外等著,還不快去請。”


  “這……王爺。”錦衣衛為難,“王爺您看?”


  江馳禹說:“時言好大的架子,要本王親自去請不成!聖上既然睡了,本王也不想叨擾,寢宮門口鬧出點聲響,總歸不好。”


  錦衣衛一咬牙,俯身道:“王爺等會,卑職這就去請撫使。”


  江馳禹稍微收斂麵色,闊步往寢殿去,正好有內監要進去換安神香,江馳禹飛速的回憶了一下時言剛才的行為,他身後跟著容歌。


  時言既然敢偷偷帶容歌進宮,那此刻寢殿門口值守的,應當都是他信任之人。


  再算算時辰,內監要進裏麵伺候,他卻沒見到自己的人出來,以時言和容歌的行徑來看,莫非是剛好撞在了一起?

  神色一凜,江馳禹快步過去攔住了換香的內監,“今夜裏麵伺候的是誰?”


  一看是江馳禹,那內監躬身見禮,“王爺安,今夜是祿寶兒在內殿伺候呢。”


  “嗯。”江馳禹眼瞼一沉,臉色更沉重了,道:“香爐給我,本王進去換。”


  區區一個小太監,哪敢勞駕淵王殿下,忙不迭道:“不敢,奴才職責所在。”


  “本王擔憂聖上,夜不能寐。”江馳禹抬了抬聲,幽幽道:“連夜進宮,才得知聖上早歇了,進去看一眼也能放心些。”


  內監一聽,淵王殿下真是體恤聖上,前有舍身擋箭,後有深夜進宮。


  江馳禹為容禎不顧性命,伺候的小太監私底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對他自然也是信任的,見江馳禹都這麽說了,他便將香爐遞了過去。


  江馳禹接過,叮囑道:“本王進去看一眼就走,你們不用來打擾。”


  “是。”


  心口不敢鬆懈,江馳禹兩步進去了,內殿靜悄悄的,江馳禹原以為會看到祿寶兒,或者他的屍體,可整個內殿隻有平穩睡著的容禎。


  他將安神香點上,試探過容禎的脈象,一切正常。


  床榻邊隱隱有水氣,蓋住了一股若隱若現的香氣,不一會就能散個一幹二淨。


  祿寶兒不見了。


  江馳禹徹底沉了心,不敢多加逗留,扭頭出了殿,時言正在門口低聲安排著什麽,聽到身後的動靜也沒搭理他。


  “夜間加緊巡邏,各位主子都歇了,別被什麽驚到了。”時言說。


  跟前的錦衣衛一拱手,就退下了。


  時言這才冷颼颼的回眸,手裏的繡春刀還隱隱開著一指的刃,他後知後覺的合上,挑釁道:“王爺怎麽入宮的?”


  “聖上允了本王,夜有急事可入宮見駕。”江馳禹也不客氣,火藥味十足,冷道:“撫使方才急匆匆去哪了?”


  時言麵不改色,“巡防。”


  “嗯。”江馳禹說:“本王方才進去,內殿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撫使未免失職。”


  時言臉不紅心不跳,看著江馳禹說:“有呢,興許是有事出去了。”


  江馳禹也不是來同時言強嘴的,他原本就是心有不安,這才匆忙進宮,可沒想到容歌也入宮了,計劃趕不上變化,他還是慢了一步。


  祿寶兒多半落在了時言手中。


  江馳禹一撩衣袍,轉身道:“撫使千萬仔細著些,這裏是聖上寢宮,一點動靜都不要有,擾了聖上清夢,便是你的罪過了。”


  時言冷著臉,目送江馳禹憤憤離開。


  江馳禹話中的意思,是時言不能稀裏糊塗的處置了祿寶兒,處置聖上身邊的內監,可不是宮裏隨隨便便的小太監,死了就交代不清了。


  威脅的話都這麽明顯了,時言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祿寶兒是江馳禹的人。


  他還真是不怕死,今夜真是險之又險,差點讓容歌同江馳禹撞上不說,他送容歌的時候,還被路過的太監撞見了,那太監也是祿淶身邊的人,上趕著要多問,被時言凶巴巴的喝了回去。


  就怕明日在祿淶跟前多嘴。


  剛才一個錦衣衛又報,在藏祿寶兒的時候,鬧出了一點聲音,還好他們反應快,才沒讓暗衛進來。


  時言脊背都出了汗,讓人守著門口,自己進了裏麵,把祿寶兒從桌底兜出來,將容歌交付的解藥喂了進去。


  沒一會祿寶兒就醒了,看到時言黑著瞳盯著他,差點叫出聲。


  “撫撫……撫使?”


  “江馳禹讓你來的?”時言說:“他讓你做什麽?”


  祿寶兒瞳孔一縮,顫道:“撫使饒命,奴才該死。”


  除了這一句話,他硬是避而不答。


  硬骨頭。


  時言別了一眼,冷聲說:“你主子上趕著救你,剛走不久,留你一命,該怎麽做你心裏清楚。”


  王爺居然來過,祿寶兒心下感動,當即能屈能伸,磕頭道:“今夜什麽都沒發生,奴才什麽都沒看到,就盡職盡責的伺候著聖上。”


  時言撂下他走了。


  祿寶兒還算機敏,快速將脖頸處的傷口處理了,包裹的一點都看不出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守夜。


  一切算是有驚無險。


  江馳禹出宮後去追容歌的車駕,追到李府後門的巷子處停下,看著容歌下車進了府。


  他低低歎了口氣,一個人在幽靜的巷子中站了許久。


  他不知道的是,容歌並未關緊後門,靠著裏麵同樣看了江馳禹半天,半晌才苦苦笑出聲。


  竹鶯道:“小姐,還順利嗎?”


  “順利。”容歌也不藏著掖著,猶豫了會,又說:“隻是怕沒瞞住江馳禹。”


  竹鶯不解,“小姐指的是什麽?”


  容歌無奈,“什麽都沒瞞住他,我竟沒想到他膽大至極,將人安插在了聖上身邊作妖,今夜若非去的是我和時言,而被其他人撞見,後果不堪設想。”


  “啊?”竹鶯震驚,“王爺他要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


  默默幫自己唄,容歌心中的愧疚又沉了一分。


  她是一點都不想把江馳禹牽扯進來,從前是,現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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