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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8 無聲

  容靖被送出了景華宮,最後看了儷嬪一眼,儷嬪說:“靖兒快去見你父皇,母妃等你平安的消息。”


  容靖點頭,“母妃放心。”


  容靖去見容禎,問什麽答什麽,眼淚鼻涕橫流,他確實心裏沒啥大秘密,該說的都實話實說了,容禎恨鐵不成鋼的讓他滾。


  容靖灰溜溜的滾了,說是回府軟禁,具體也沒個期限。


  容靖心想,“他應該死不了吧?”


  有公公送容靖出了宮,剛到宮門口日頭已經落了,天邊暈開著一望無際的霞光,回頭望去,金碧輝煌的宮殿都穿了彩衣,美不勝收。


  容靖還想再去見見儷嬪,無端的,他心口慌亂的很。


  正欲開口讓公公再帶他進去。


  遠處就有內侍跑來,氣喘籲籲的停在了容靖麵前,眼神閃躲的說:“三殿下節哀順變。”


  容靖狠狠的怔住了。


  他忘了自己站了多久,開口的嗓子都是帶著嗚咽的,他說:“什麽?”


  “儷嬪娘娘歿了。”那內侍行禮,慢聲:“娘娘羞愧於魏氏罪孽,在宮內自縊而亡。”


  容靖跌倒兩步,直挺挺跪在了宮門外。


  “母、妃……”


  容靖嗚咽出聲,嘶啞的大喊:“母妃——!”


  儷嬪一死,又揭了滿城風雨,聖上也因此病情加重,一連兩日都病在龍榻上。


  也躲開了諸臣的追問。


  容歌兩日也沒閑著,她去拜見了時良策,時良策許諾,會拜托朝中友人上奏,懇求聖上重查璃王案。


  容歌拜謝,又相繼以匿名相邀的方式,在雲溪樓隔著屏風接待了幾位朝臣,皆是六品以上,多為曾活躍在容歌跟前的臣子,公主殿的便宜的他們沒少得,自家的夫人小姐也沒少趕著赴容歌的宴會。


  容歌憑借過往對他們品行的拿捏和了解,再輔助程建弼提供的諸臣辛秘,很容易就拿住了他們。


  雲溪樓被包了一個月,期間隻有一個小側門進進出出過人,這些朝臣隔著屏風同一女聲對話,雖窺不見容歌的樣貌,卻被她開門見山,蛇打七寸的陰陽了個渣都不剩,所有人離開前都是冷汗連連。


  好言相勸的少,威脅的多,實在不聽話就假裝嚇唬兩句,綁個人什麽的,沒一會都乖乖俯首了,不就是跟風上道折子的事,又不會缺斤短兩,還能保平安,劃算的很。


  多數人鬥膽問一句,“姑娘是何人?”


  裏麵都會幽幽回一句,“魏閣老的那間牢房還空著呢。”


  這下誰也不敢多嘴了,乖乖退下,出門後就大罵:“卑鄙小人,不擇手段。”


  也有人離開後就著人調查,想把容歌揪出來,可派出去的人不出一個時辰,都要死不死的被送了回去,大家終於曉得雲溪樓此人手段狠辣,不敢再招惹。


  容歌估摸著人數差不多了,正要離開,季臨慌裏慌張的進來說:“不好了不好了,江馳禹來了!”


  容歌:“……”


  江馳禹怎麽來了?有人朝他告密還是?

  “從後門走。”容歌帶頭,飛快的下了雲溪樓,悄然要從後院撤,催道:“別被江馳禹發現了,我不想見他。”


  季臨晦氣道:“誰願意見他啊?趕緊跑。”


  竹鶯跑過去狠狠掰後門,驚道:“小姐,被人從外麵鎖了!”


  “……操!”季臨跳腳,“陰險小人。”


  竹鶯急道:“怎麽辦?”


  翻牆?


  這個想法剛要實行,季臨就阻止道:“別,外麵有埋伏。”


  從門縫裏看去,人影飄忽不定,定然有人守著了。


  容歌臉唰的就黑了,扶額道:“回去吧。”


  “啊?”季臨說:“二小姐,回哪?”


  他們現在寸步難行好不好?直接被堵在這了。


  瞥了季臨一眼,容歌繼續回了雲溪樓二樓,設了屏風的那間雅坐,沉道:“人家有意來見,我躲不過去了。”


  竹鶯幹巴巴一笑,這見誰都比見江馳禹好啊。


  等了半天,不見人來,容歌繞開屏風去看,江馳禹封鎖了雲溪樓所有出入口,卻是一個人進來的,他沒有上樓,就站在一樓大廳,靠著一根紅木柱子,低頭沉思著。


  容歌憑欄向下看去,江馳禹的發頂束的一絲不苟,藏青色的長衫,清冷的站在大廳中,也不抬頭,也不上來。


  容歌心口悶悶的難受,她也一言不發,唇角默默勾出一抹苦笑,靠到目光遮擋處,靜靜的等著。


  在容歌躲過去的瞬間,江馳禹抬頭,幽深的眸中盛滿了事,他知道最近鼓動朝臣的那個人是容歌,也知道容歌此刻就在樓上。


  不為別的,就是想來看看她。


  兩人心照不宣,江馳禹沒上來,容歌也沒下去,就這樣默默的僵持了小半個時辰,無聲的相見最是可怕,兩人都暗暗酸了眼眶。


  江馳禹輕聲說:“本王走了。”


  等容歌再看下去時,樓下已經沒了江馳禹的身影,她稍駐足片刻,對竹鶯說:“我們也走吧。”


  “可是外麵?”竹鶯擔憂道:“淵王的人會不會還守著?”


  容歌微微一笑,說:“不會。”


  他們離開的時候,後門是開著的,容歌回了梧桐院,時言的人在梧桐院等了半天了。


  見容歌回來,遞給她一身小太監的衣裳,說:“二小姐,公子今夜值守。”


  容歌點了點頭,迎著蒙蒙月色,乘著馬車往宮裏去。


  下午十分祿淶就病了,許是天天伺候容禎累著了,這兩日容禎一直病著,連著祿淶都染了病氣,鬧肚子不說,人都虛脫了。


  他新認的幹兒子祿寶兒頂上了,祿淶千叮嚀萬囑咐,“好好照顧聖上,寸步不能離開。”


  祿寶兒認真的點頭,容禎在禦書房就冷不定的犯困,身子疲乏的很,祿寶兒奉上茶,敬聲:“聖上,可要回去歇息?”


  容禎批了幾道折子,心下犯堵,一連幾道都是奏請璃王一案的,他都打了回去。


  眼下頭痛道:“回寢殿吧。”


  祿寶兒趕緊跟著伺候著,自己到底沒幹爹得心,聖上半天不願同自己多說一句話。


  出了禦書房,時言恪盡職守,容禎看了時言一眼,道:“今夜就在寢殿外守著,你守著,朕放心。”


  時言道:“是。”


  他將公務交托給何卓謙,慢步跟在了後麵。


  這個祿寶兒給人的感覺,不怎麽對。


  時言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容禎以往這個時候,至少還在再批半個時辰的折子,今個怎麽出來這麽早?

  祿寶兒小心伺候著,幾乎是與容禎寸步不離,容禎回了寢殿,疲乏更甚,揉著太陽穴焦心。


  “聖上,奴伺候你安歇吧。”祿寶兒說:“聖上?”


  容禎失神片刻,躺了下去,他有些暈乎乎的,可能是累著了。


  祿寶兒悄然將一個香囊壓在容禎枕頭下麵,掌心出了一層的汗,他強裝鎮定的出去,低聲吩咐:“聖上睡了,都先退下,動靜小一點。”


  眾人都知道容禎心疲,難得早睡,悄悄退了出去。


  祿寶兒確定沒人來了,這才小步踱進去,容禎閉著雙眼,眉頭藏著心事似的,並不舒展。


  “聖上?”祿寶兒低低喚了聲,沒人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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