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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 大吉

  汴京果然下了一場鋪天蓋地的陰雨,連著瓢潑了一個時辰,沒有絲毫要停下的意思。


  容歌聽季臨來報說,魏府已經封了,刑部和大理寺也已經立案,就等時言一一驗證的結果了。


  “你們這些年查了魏常那麽多罪狀,為什麽沒有提前揭發?”容歌扭頭看著來訪的程建弼,道:“這麽多年,就沒等到一個時機嗎?”


  魏常那些有違天道的動作,容歌看後都大為驚詫,這還隻是冰山一角,可想而知程建弼他們手中到底還掌握著多少這種罪狀。


  容歌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程建弼不敢正視,說道:“時機難等,多少年才會有一個絕佳的反抗時機呢?殿下也知道,扳倒一個魏常容易,可千千萬萬個魏常呢,沒有萬全的把握,沒有殿下的首肯,我們再也經不起一次失敗了。”


  容歌側眼看著窗外,廊下的雨聲淅瀝瀝的,洗刷著這所城池的罪惡,她輕一抿唇,低說:“你們要的機會來了,魏常已經爬不起來了,璃王一案明日過後便會滿城風雨,朝中就是想避也避不開,這案子要重審,那其他知道內情的人,都要成為我們的證人。”


  程建弼聽著院中的雨聲,心情久久不能平複,頭一次,他真的看見了希望。


  “殿下,那太宗詔書?如何取得?”


  容歌頓了一下,說:“我去取。”


  “什麽!”程建弼大驚,“這可不是兒戲,殿下萬萬不能冒險。”


  容歌淡然的瞥向他,說:“又不是現在去,我會做好萬全的準備。”


  “那也不行啊。”程建弼眉頭皺在一起,他沒想到容歌這麽不要命,當即道:“讓死士去,我們安排死士,總能拿到。”


  “一次拿不到,再想拿到你覺得還可能嗎?”容歌冷笑,“聖上又不是傻子。”


  等著一撥撥的死士去偷他寢殿的東西。


  程建弼說:“那也不能是殿下你去啊?你又不會武功,宮中高手如雲,被發現了幾乎不可能脫身。”


  容歌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招手讓宿青喬拿來名冊,抬指翻開,悶聲:“程老,璃王府舊人所有的信息都在這了嗎?”


  程建弼被容歌猛地岔開話題,怔了一瞬才說:“是,按照殿下的吩咐全部都在上麵了。”


  “行了,接下來一樣按照計劃行事,程老先回去吧。”容歌起身送客,神色淡涼,不容人反駁。


  程建弼被噎的說不出話來,俯身作揖道:“殿下要記得,不論何時,都是殿下的安危最重要。”


  容歌點頭,“喬兒,雨天路滑,送送程老。”


  “是。”宿青喬從竹鶯手中接過傘,替程建弼遮上,步行出了梧桐院,路上他說:“程叔應該相信殿下,她做事有分寸。”


  程建弼抬頭看著他,半晌才道:“喬兒,殿下既然信你,讓你日日跟在身邊,想來你說話她能聽進去幾句,平日裏多多提點著殿下,我們都不是旁人,做事不必連我們都防著。”


  雨點打在肩上,濕了肩頭,宿青喬凝眉,嗓音同雨聲交錯在一起,他說:“殿下何時防著程叔了,自從我們告知殿下真相以來,她已經是事事盡心盡力,徹夜徹夜的難眠,還要疑心她嗎?”


  程建弼愣住,抬了抬聲說:“喬兒你沒看到嗎,殿下她態度冷淡,對程叔的話像沒有耐心一樣,我們籌謀了這麽多年,我們是一個整體,殿下不管做什麽本就應該先告知我們的。”


  “程叔是不是多心了?”宿青喬不鬱道:“殿下性子使然,她少說多做,程叔應該理解的,我們也不能忘了,殿下身體裏流的,是璃王爺的血,她本就是主子。”


  程建弼說:“喬兒你跟了殿下,也不能不聽程叔的話啊,你父親還在定遠,殿下的一舉一動都得靠你傳回定遠呢,有時候不要仗著年輕氣盛就太孤行了。”


  這話宿青喬無端的不喜歡聽了,他把傘遞給程建弼,昂首道:“我隻是甘願為殿下效力,程叔前麵說的不對,並非殿下信任我才用我,而是我信任殿下,願為她所用。”


  程建弼長長歎了口氣,撐著傘離開了。


  這還沒讓璃王府東山再起呢,一個個都有架子了,以後那還了得。


  宿青喬回屋的時候容歌正在翻看璃王舊人的信息,知道是宿青喬回來,眼也未抬道:“你看看,是不是所有人都在這上麵了?”


  宿青喬拍了拍身上的水,被容歌看到了,微蹙眉道:“怎麽淋成了這樣,去換身衣裳再來。”


  宿青喬笑笑,“不妨事,我先看看冊子。”


  “不急,先去換身幹爽的衣裳。”容歌合上冊子擱置到一旁,臉色一涼,對宿青喬道:“愣著幹什麽,還不去?”


  宿青喬咧嘴一笑,說:“謝謝殿下。”


  容歌喝了一盞茶的功夫,跑腿的季臨又來了,隻說:“公子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魏氏父子關押在詔獄。”


  詔獄是時言直接管轄的,人關在自己地盤上,容歌就是捅破天也出不了事情。


  季臨問道:“二小姐要現在去嗎?”


  “去。”容歌扭頭對竹鶯道:“拿我的鬥篷來,我去見見魏常。”


  時言已經提前備好了馬車,季臨帶著容歌冒雨離府,傍晚時分雨勢更大了,街上不見什麽人,車軲轆碾過水窪,水滴四下飛濺。


  容歌的一舉一動總是有人注意著,司徒簡在去往詔獄的茶樓上俯眼望下去,看著那馬車出了街角。


  “嗬,真好玩。”司徒簡臉上掛著笑,回頭說:“汴京的水這麽容易就被攪渾了。”


  程建弼口中無味的喝著茶,聞言道:“閣主,盯了魏常這麽些年,終於把他用了,隻是可惜了我們安插的那些個棋子,還有青州的一萬私兵,都沒了。”


  司徒簡坐了回來,他不以為意,道:“沒了就沒了,這些東西我們不缺,程老你說魏常他若是知道,自己這麽多年的心血,都與我有關,他費盡心思招攬的那些人都拿了我天涯閣的錢財,他千辛萬苦送進別人府邸的女眷,也都受我天涯閣的恩惠,就連他貪心不足被挑撥著豢養的那一萬私兵,帶頭的都是我天涯閣的人……忽然就有些同情他了呢。”


  程建弼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魏常本就存了不該存的心思,他提前給容靖鋪路,就為了有朝一日扶個廢物上位,真正的延續他魏氏榮耀,更何況他還吃過璃王府的人血饅頭,他這步棋,我們又何嚐不是苦心孤詣的等到如今呢。”


  司徒簡動了動脖頸,笑的嘴角快勾到耳後,陰陽怪氣的說:“那就預祝我們此次,萬事大吉。”


  屋內靜了片刻。


  司徒簡長聲又道:“大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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