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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 再會

  璃王爺的退出,讓成安帝成功當上了太子,經曆了暗潮洶湧的權鬥後靠狠戾活了下來,直到最後稱帝。


  “那些年璃王爺也一直在兌現諾言,兢兢業業的陪在成安帝身邊。”容歌唏噓道:“容氏的天下,有一半都是璃王爺一宗打下來的,起初兩人相互扶持,彼此信任,可後來,成安帝日日病魔纏身,膝下皇子接二連三的夭折,背地裏有人說他撐不起皇位,讓他歸位於璃王。”


  成安帝肯定是不想的,他在位期間,前朝那些個知道太宗詔書的大臣相繼斃命,世上知容氏天下可擇良主而尊的人幾乎沒有了。


  時言靜靜聽著,聯想到自己查到的秘冊,說:“明王過繼到成安帝一宗的事,是個局?”


  “有可能。”容歌屈指敲著桌麵,抬眼道:“我們假設一下,成安帝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天下即將易主璃王,可璃王勢力太大,他便準備徐徐圖之,所以便設了明王的局,讓璃王當著滿朝文武的麵駁他的意,這樣一來,挑出璃王爺異心已久引人忌憚,便順理成章。”


  “璃王爺果然沒有讓年幼的明王進宮。”時言咂摸出曆史沉澱的灰暗來,他同容歌低聲交談,仿佛揭開了那不為人知的皇室辛秘,低聲:“璃王爺不想讓明王進宮,是想保護他,不想年幼的明王死在宮中的暗箭下,可成安帝不會這麽想,他可以挑唆說,璃王爺是不想明王爭位,因為他想自己稱帝,如此,璃王謀逆之心昭然若揭,眾人驚色。”


  容歌說:“這一切都是我倆的推測,現如今,知道真相的人寥寥無幾,我們幾乎無從考據。”


  “太宗詔書呢?”時言說:“詔書應該還在宮中。”


  封存的秘詔,如果能親眼看到秘詔……


  “太難了,我在宮中二十年,都沒聽過這封秘詔。”容歌幽聲,“說實話,我現在已經偏向於璃王爺有冤了,雖然不曾見過他們,可我了解蘇家,了解祖父,了解舅舅和母妃,他們拚死護住我,便足以說明璃王爺的死,並不簡單。”


  蘇家也盡是忠義之人,如果璃王爺當年真是大逆不道,蓄意謀反,那蘇家不可能暗中幫襯相護。


  容歌細細回想母妃的麵容,她那麽愛自己,誰能看出來,自己並非親生呢?


  愛是裝不出來的,對容歌而言,母妃和燁兒,還有蘇家,就是她的至親,誰也無法改變。


  “我今個還約了別人。”容歌霎然起身,伸手在時言麵前晃了晃,低說:“帶你去會會。”


  時言緊跟著起身,門口的竹鶯已經拂開了叮鈴作響的珠玉簾,他邊走邊問:“去見誰?”


  “璃王爺的舊人。”


  容歌帶著時言從茶樓後門出去,徑直上了劉盧山的馬車,往一處約好的京中小院去。


  是個尋常的住處,程建弼正在此處落腳,不起眼的馬車徐徐駛了三條街,外頭的劉盧山才回頭說:“小姐,到了。”


  “你之前就來過這?”時言以為容歌這段時間一直和璃王舊人有所接觸,麵色憂愁。


  容歌先他一步下車,搖曳的裙擺風中生姿,半回首看著時言,不施粉黛卻依舊濃麗的五官明亮,她清冷的笑了笑說:“第一次來,傳個話的事,他們迫不及待的要見我。”


  時言跟在後頭,高大的影子在漆門前拉了老長,罩住了瘦挑的容歌。


  他總覺得,容歌嘴裏的璃王舊人於她而言,並不親近。


  竹鶯上前叩門,沒一會就來了,是懷鬆板正的臉。


  容歌抬腳就跨進了門檻,懷鬆用極低的聲音喚了句:“殿下。”


  容歌側挑起眉眼,“怎麽?”


  “帶這麽多人?”懷鬆微擋著門口,說:“你一個人進來就好。”


  “我的人自然得跟著我。”容歌後退一步,又站到了外麵,嚴肅道:“不歡迎我就走了。”


  懷鬆猶豫了會,無奈道:“請。”


  容歌這才帶著時言和竹鶯一道進去了,一處院裏三間民房,院中物品不多,打掃的倒是幹淨,沒走兩步程建弼就風風火火的出來,也不在乎別人的目光,上前就拱手行禮,大呼:“殿下。”


  “進去說。”容歌瞥了目光閃躲的宿青喬一眼,越過他直接進了屋。


  程建弼隨後道:“殿下終於想通了,喬兒說你要見我,我高興的一晚上沒睡,那日玄貞觀貿然與殿下相認,實屬無奈,望殿下體諒。”


  容歌淡淡一笑,說:“體諒的很,那夜程老把往昔說的不清不楚,我今日要聽全部。”


  程建弼一喜,心說容歌終於開竅了。


  時言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局麵,以他對容歌的了解,容歌不喜歡程建弼此人,語氣都是衝的。


  這是為何。


  “殿下記憶恢複的怎麽樣了?”程建弼可關心這件事了,坐在一邊伸長了脖子問,“可想起點什麽了?”


  容歌麵不改色,說:“什麽都沒想起來。”


  神色一暗,程建弼低低歎了口氣。


  “那就先從我失憶說起吧。”容歌手指有律動的叩了叩陳舊的木桌,倒刺刮著指腹,她問:“我和李伽藍?你給我解釋一下。”


  程建弼不自在的攥著手,道:“殿下要聽實話,還是……”


  因為這件事可能會讓人不舒服,尤其是容歌本人,程建弼沒想到容歌如此刁鑽,她必定是發現了什麽。


  容歌並未開口,似笑非笑的看了程建弼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殿下既然要聽,那我就說。”程建弼的記憶被拉扯了回去,他們為了做成這件事,同樣付出了代價,死了好幾個人,血淋淋的過往再一次被剖開,他才低聲:“李伽藍是我們的人在回京的途中遇見的,瘋瘋癲癲的,可巧的是她與殿下的生辰八字完全吻合,身份也不算太普通,正好我們需要一個人偷梁換柱,便臨時選了她。”


  容歌知道,程建弼說的是七月十五,自己真正的生辰。


  “什麽叫選了她?”時言莫名的頭皮發麻,忍不住打斷道:“難道你們是用了什麽邪術將人的靈魂調換?還是幹什麽。”


  畢竟現在的容歌頂著完完全全的一張別人的臉,她就是李伽藍,不是假的麵骨。


  不悅的瞪向時言,當著容歌的麵程建弼也不好趕人,慢聲道:“我們當時是要救殿下出宮的,可宮內森嚴,殿下活著的時候防衛太多,實在不敢硬闖,便隻好等殿下死了,偷偷把棺材裏的人換了,把殿下救了出來。”


  “等等!”


  容歌十指微蜷,皺眉道:“不是邪術,也不是重生,你的意思是我——還是容歌?”


  真的……被她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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