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 講理
“本王在殿中聽魏常說起豢養私兵的罪名,便知道淵王府怎麽著都得做作樣子,讓魏卓搜一圈了。”
江馳禹和容歌回到了王府,他坐下給容歌泡茶,世安苑沒了江桉,嬤嬤和婢女早早都退下了,院中靜靜的。
容歌不想江馳禹擔心自己,接過喝了一口,將口中殘存的血味衝散,才點頭道:“我也猜到了,儷嬪在景華宮時就一直向聖上強調你府中精銳的事,儷嬪吃了大虧,魏氏不會善罷甘休的,你不做做樣子讓查府,回頭魏閣老該逮著你不放了。”
“所以你就讓錦衣衛給澤也送信了?”江馳禹低笑,“膽真大。”
“本來就是我思慮不周,若是我不進宮,或者當時提前告訴你一聲,儷嬪也不會有拿我陷害你的機會。”容歌轉動著茶杯,沒有抬頭,“你放心,送信的錦衣衛不會說出去的。”
能讓容歌如此信任的,肯定是時言的人了。
“桉兒能平安無事,還是要謝謝你。”江馳禹由衷道:“當然也要謝謝時言,錦衣衛是他的人,算本王欠他一個人情。”
容歌指尖停下,將茶蓋歸位,抬眸說:“人情什麽的,欠久了也不好,不如趁此兩清了。”
稍微一想,江馳禹就明白容歌接下來要說什麽,定定看著她。
容歌板正道:“我知道王爺抓了一個人,上次為了雪蜈蚣闖府差點傷了桉兒,這事我也有份,王爺一直沒挑明是給我麵子,我明白。”
“一碼歸一碼。”江馳禹說:“你的錯和時言的錯分開算,這人本王不會放的。”
桉兒是沒什麽大礙,可那日他們要是真的傷了桉兒呢?
孩子本就體弱,挨不住一刀的,但凡有個好歹,江馳禹都不會放過時言,他也會愧疚。
“我是主謀,王爺早就猜到了不是嗎?”容歌放在茶幾下麵的十指緊蜷,緊張道:“萬幸桉兒無事,否則我也不會原諒自己的,王爺要怪,就怪我吧,人情當我欠王爺的,怎麽還都行,求王爺把石頭放了。”
江馳禹語氣低了些,“時言讓你來同本王要人的?”
“不是。”容歌搖頭,“我自己要的,石頭確實無辜,王爺高抬貴手留他一命,桉兒的事,我、時言,都會爛在肚子裏,王爺一日不公開,我們便不會多言。”
容歌口中的石頭,應該就是暗衛抓來的那個少年,人此刻就在暗牢呢,挨了幾鞭子,嘴挺硬的,有關時言的事,什麽都不肯說。
江馳禹道:“時言的人,落在本王手裏,他有本事可自己來討,你現在也不是他時言什麽人,讓你來張嘴,時言也好意思。”
容歌茫然,江馳禹給她的感覺像故意抬杠,酸溜溜的。
“王爺沒聽明白,人是我自己向王爺要的,求王爺放了他,時言不知道。”
“哼!”江馳禹起身,傲嬌道:“他什麽不知道,仗著本王順著你,便借你的嘴來救他的人,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把他美的。”
容歌急忙解釋,“不是的,時言真不知道,是我不忍心石頭受苦,畢竟他隻是聽命行事,沒有我出計,石頭也不會撞上桉兒。”
江馳禹遽然開始不講理,俯眼看著容歌,“別以為本王不知道,時言身邊清一水的少年郎,他把這些人藏在汴京各處行事,本王就是沒揪住他命脈,才讓他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動歪主意。”
“……”容歌訝異,“王爺在說什麽?時言又動什麽歪主意了,他現在同王爺井水不犯河水,王爺不理會他不就好了?”
“他天天想到本王眼皮子底下晃蕩,本王隻有裝瞎才能看不見他。”江馳禹說:“還有你,本王抓了時言一個下屬你就心疼了?不忍他受苦了?本王還沒把他怎麽著呢,嚇到了桉兒,讓他褪一層皮都不為過。”
容歌可是完全不知道江馳禹為難時言的事,更不知道時言現在想見自己一麵難如登天。
拋卻其他的話不說,容歌疑惑的看著江馳禹,被他整急眼了,快言快語道:“石頭被王爺抓來兩三天了,要褪一層皮早褪完了,我主動來求王爺,曾經嚇到桉兒的過錯我來彌補,就當看在我的麵子上,放了他行嗎?”
江馳禹莫名的賭氣,淡淡道:“你的麵子在本王這千金不換,本王都不舍得用,憑什麽時言一個下屬就能糟蹋了。”
容歌:“……”
她身上那股子不舒坦的勁都被氣痊愈了,脾氣這會也上來了,真想錘開江馳禹的腦子看看他發什麽瘋。
深吸一口氣,容歌也站起來,一字一句的分析,“是王爺說今夜欠了時言一個人情,既然欠了人情,就得還啊?石頭是時言的人,王爺有氣該罰他,人也罰了,把人留一命給時言送回去,這人情不就還了嗎?大家各自歡喜,和和氣氣不好嗎?”
江馳禹一本正經道:“不好。人情另還,賬另算。”
“……”
完了,根本說不通。
容歌扶著腰半天杠不出個所以然來,時言要是知道今夜出手相幫了這麽個翻臉不認人的玩意,不知道會不會氣死。
“那王爺你說。”容歌破罐子破摔,僵著臉道:“你要怎樣才能饒石頭一命?”
江馳禹輕笑,“等本王撬開他的嘴,讓他說出時言在汴京有多少暗樁,他能撐到那個時候,就留他一命。”
“江……馳禹?”容歌驚呆了,苦笑道:“石頭一個辦事的,他能知道什麽?再說了,你還怕時言在汴京安插暗樁,他一個錦衣衛北鎮撫使,平白無故在汴京藏暗樁幹什麽?”
江馳禹一臉“你說呢”的表情。
容歌不禁心驚,差點以為江馳禹知道自己借屍還魂了,他眼中的自己,應該還是……李伽藍吧?
時言的暗樁都是為了她的事奔波的,當然不能被江馳禹連鍋端了。
兩人的思想不在同一境界上,容歌緩和了半天,頑強道:“王爺不如換個角度想,時言抓住了澤也,把他打的半死,逼他說出你在汴京所有的眼線,你無不無辜?”
江馳禹挑眉,“他沒那個本事。”
“關鍵是你和時言也沒深仇大恨啊?”容歌忍著氣說:“他同你不是對立麵的,你倆日後指不定還要彼此扶持呢,為什麽就不能退一步海闊天空呢?”
她明白江馳禹是心疼桉兒,氣石頭和季臨挾持桉兒逃生的行為,可桉兒……算了,容歌換了個角度,聯想到自己睚眥必報的性子,若是燁兒被人挾持了這麽一通,她肯定比江馳禹還狠,石頭和季臨大概都活不過第二天,就是天涯海角掘地三尺的追也要把憤泄了。
江馳禹側頭看容歌,發現她蔫噠下來了,頓時收斂了氣焰,尋思著是不是把人惹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