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反擊
翌日一早,街上的商鋪一打開門,出門的人迎麵就被一張大紙糊住了臉,驚愕一瞬,還以為是一夜大雪蓋過屋頂了呢,眼前白茫茫一片,伸手一抓原來是紙。
“這誰呀,到處亂貼,也不怕官府抓你。”
早起的人一邊嘟囔一邊把蒙在頭上的紙扯下來,翻過來一看,赫然白紙黑字,筆鋒潦草的寫了整整一張,再細細看,所有人都驚呆了。
一夜之間汴京倒是沒有下雪,可街巷之間卻被人貼滿了揭露茂國公府罪行的紙張。
茂國公風流成性,四處留情不說,連昔日好友的兵部尚書的三姨娘都被他糟蹋過,還有不少同僚後院的小妾,都難逃魔爪。
這簡直是……道德的淪喪啊!
除此之外,茂國公這些年統領京軍欺壓百姓,大恩小怨都寫的清清楚楚,為著自己的女兒廣妙嫣徇私枉法更是事無巨細。
不出一個時辰,茂國公府門前就被扔滿了臭雞蛋,國公府的小廝剛探出一個頭製止,就被鐵石打的頭破血流。
不管真假,反正國公府沒人出來澄清,倒是白紙黑字讀者更可信些。
國公府的名聲算是徹底毀了,單就國公爺染指同僚小妾一事,就能被成堆的折子彈劾死。
罪魁禍首起了個早,挑著桌上的玉糕吃了兩口,容歌沒滋沒味的挑起眉,聽季臨匯報。
“我跑了一整夜,還得躲著夜裏的巡城軍,反正能貼的地方都貼了,今早出去看了,國公爺多半氣死在府裏了。”
“他不是喜歡聽謠傳信嗎?讓他喜歡個夠。”容歌拍拍指尖的糕點渣,語氣有些冷,道:“廣妙嫣和孫淑蘭呢?”
季臨覺得容歌又變了些,這娘們天天喜怒無常,怪瘮人的,正經道:“你絕對想不到,廣妙嫣和她娘這會子在宮裏呢,還真以為她們能乖乖待在城郊的寺裏,結果五日不到就被國公暗中派人接回來了,孫淑蘭帶廣妙嫣去宮裏探望舊友去了。”
難怪……
茂國公拚著老臉要毀容歌的名聲,果然是少不了廣妙嫣娘倆的奸計。
偷雞不成蝕把米,一點都不安分,何必呢。
容歌抬眼,“孫淑蘭宮裏的舊友是誰?”
季臨唏噓,“問這個幹嘛,反正你也不認識,肯定是位娘娘,要不然也不能把兩人帶進宮裏小住啊。”
“別說娘娘,就是皇後這會子也不敢和國公府來往了。”容歌漫不經心,說道:“誰願意平白無故惹一身騷呢,你去宮門口盯盯,看著廣妙嫣和孫淑蘭出來了,好心的送送他們。”
“這?怎麽送?”季臨不解,“我還得給她們送回國公府不成?”
容歌眼底滑過戾氣,事不關己似的說:“送大街上不會啊?廣小姐金枝玉葉的,咱就斷了她的金枝摘了她的葉,讓她嚐嚐百姓的唾沫星子,搓搓她的嬌氣,哪來那麽多病。”
季臨同情了廣妙嫣兩個呼吸,就國公府眼下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德行,廣妙嫣和孫淑蘭被堵在街頭還不得被憤起的人群踩死。
“兵部尚書和國公爺關係不淺,國公爺不三兩日的酒醉夜寐尚書府麽,我聽說尚書大人唯愛他那天仙似的三姨娘呢?”容歌輕抿著唇,兀自說:“也不知道尚書大人這會從三姨娘院裏出來,高不高興。”
季臨:“……”
哪能高興呢?
聽說兵部尚書府的三姨娘生了兩個孩子還花容月貌,身段比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都嫩,就是不知道這孩子是不是尚書大人的。
見季臨還愣著,容歌頓了頓道:“你若是想回你家公子身邊,我也不攔你。”
她同時言鬧矛盾,季臨好人難做,離開也是情有可原。
誰知季臨一聽就橫眉,“那不行,我現在是跟著二小姐的,不管我家公子的事。”
“那就趕緊去,我可不想讓廣妙嫣又躲過這茬。”
“包在我身上。”季臨拍拍胸脯,回頭試探的問,“二小姐怎麽知道茂國公那些齷齪事啊?你讓我貼的那玩意可句句屬實?”
國公爺費力隱藏的秘聞,有些連季臨都不知道,容歌昨夜大手一揮就洋洋灑灑寫了千字,他都驚了。
看著容歌不顯山不露水的樣子,季臨都懷疑眼前這位會不會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
汴京情報員?
容歌睫毛輕動,一臉泰然道:“我編的,不行麽?”
“……”
高!實在是高!
等季臨走了容歌低笑出聲,倒也不全是假的,八分真吧。
她在公主殿結交臣子家眷,整日閑了就是聽各宮秘聞,各臣子府上的八卦,摸了個堂清。
容歌喝了碗粥往李凝雨院裏去,她眉間積攢著鬱氣,李府下人都瞧得出來卻不敢多言。
要說他們這位二小姐也是手段高明,失了個時撫使,一轉眼又傍回了淵王殿下,臉皮也是一頂一的厚。
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說的大概就是她了。
李凝芙一直念叨著要去寬慰寬慰李伽藍,被李凝雨阻攔了。
“去了也受氣,李伽藍那臭脾氣大姐姐又不是不清楚,她這會指不定怎麽傷心呢。”李凝雨皺眉道:“你好心去安慰她,她回頭還以為你來看笑話,別給自己添堵了,不管她。”
李凝芙長聲歎氣,“別這麽說你二姐,她也是苦命人。”
“嗬?”李凝雨翻白眼,“還不是她自找的。”
兩人正說著,門口就傳來容歌不合時宜的笑聲,容歌帶著竹鶯進來,笑嗬嗬的看著李凝雨道:“我在三妹妹眼裏就這麽不識好歹呐?你一點都不知道心疼姐姐。”
李凝雨僵了僵,麵帶郝色,嘴硬道:“誰心疼你,活該了吧?”
“哦,是活該。”容歌也不惱,李凝芙滿臉同情的來拉她,她微笑著推回去,說:“我是來找大姐姐的。”
李凝芙從容歌過於正常的臉上看不出難過的情緒,聞言詫異道:“二妹找我?”
“嗯。”
容歌說著讓竹鶯把筆墨紙硯拿過來,一股腦放到李凝芙麵前的桌上,她道:“麻煩大姐姐寫份休書,周彬配不上你。”
她語氣平平,說這話時連眸子裏的微光都不曾有閃爍,卻莫名的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像是某種平和的命令。
李凝芙驚的說不出話來,看著眼前的筆墨紙硯徹底滯住。
“李伽藍你又說什麽瘋話!”李凝雨趕緊關了門,尖聲:“哪有女子休夫的,你分明在羞辱大姐姐!”
容歌輕聲,“我沒有,周彬得罪了淵王殿下,不死也廢,大姐姐還想跟這樣的人過一輩子的話,就當我沒來過。”
“就算周彬犯了大罪,那你怎能當著大姐姐的麵說出這種話?”李凝雨微怒,“一日夫妻百日恩,大姐姐聽了多難受。”
容歌怔了怔,她確實忽略了李凝芙同周彬僅有的情分。
可放在以前,她連這些都不會想,旁人的情緒可顧及可不顧及,周彬敢夥同茂國公給她難堪,就得從公主殿橫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