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恐嚇
梁有才掐著點來的,正是時候。
他在大家夥不解的目光下,命人將背後的箱子打開,催促道:“快點快點。”
好奇的商戶們擁上去看,問著:“梁老爺,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是我們誤會三爺了?”
梁有才親自把身後的一箱子打開,大家一看,裏麵裝了滿滿一箱的碎瓷,趁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韓宜年已經蹲身去看了。
他麵驚,“梁老爺,這是我……我毀掉的那批瓷器?”
“三爺說的沒錯,正是那批”,梁有才徐徐道:“三爺你也是,這麽大的事一個人扛下了,怎麽就這麽心善呢?”
韓宜年連連擺手,慌張的就要把箱子合上,低聲:“沒什麽,別看了,這件事我沒什麽可說的。”
梁有才聞之色變,兩手把韓宜年扶起來,言辭微重道:“三爺,既然你不肯說,就讓我來說,若不是我心下信你去了澇山找回這些瓷器,今日大家的怨言你就忍著吞下了不成?”
韓宜年垂眸,低聲:“應該的,瓷器是在我韓家貨船裏出了事的。”
“那也不能讓你受了委屈!”
梁有才大氣淩然,吩咐把所有箱子都打開,讓隨從捧了瓷器給周圍的百姓和商戶送過去。
他抬聲:“你們都看看,這瓷器上,被人刻了什麽!”
商戶們對著頭在一起看,光滑的瓷器碎片拿在手裏冰涼冰涼的,乍一看就是很正常的瓷器,瞧不出什麽不同。
有人上手一摸,這才發現端倪,說:“瓷器像被刻了東西,快,對著日頭看。”
所有人一聽,紛紛對著天看,光滑的瓷壁居然被用來刻了小字。
像是一種特殊的釉,色澤淺,不仔細辨別實在難以區分。
有人一字一句的讀了出來,“漢州大難、什麽江……江府世子有勇無謀,勾結盜匪,害人性命,還有……”
“我這寫的是江府世子,爭功好利,無才無能,違命行事,激怒盜匪,連殺數百無辜……”
韓宜年一怔,艱難的吞了口唾沫,他覺得澤也的劍已經插在自己心口了。
乖乖,他再一次毫無芥蒂的信任了李伽藍,結果……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也虧李伽藍想的出來,她究竟有多“恨”江馳禹啊,連這種毀人清譽的下三濫手段也使得出來。
就在韓宜年覺得澤也要砍了自己之際,趁著沒人注意拉了梁有才一把,梁有才戲精上身,一口老痰吐了出去,嗓子扯開喊:“大家可都看清楚了,誰看清楚了還敢把這批瓷器賣出去,我梁有才敬他是條漢子!”
人群裏疑聲問了句:“這瓷器上寫了好多,可這江府世子是哪個呢?”
韓宜年抬頭,心虛的說:“曾經的江府世子,當今的淵王殿下。”
明白過來的人當即把手裏的碎片扔了,恐慌的後退兩步,一時間驚聲連連:“我想起來了,就是淵王殿下,這瓷器上寫的是四年前的漢州盜匪案。”
“對對對,怪不得我剛才聽著有些熟悉,不就是茶館的說書先生天天說的淵王殿下平定漢州盜匪案嗎。”
河州一年出不了幾件大事,四年前的漢州盜匪案,人人都聽膩了,可裏麵有關江馳禹英勇無畏,孤身闖入敵寨,拚死救人的事跡卻深深烙在了大家心裏,同這瓷器上的經過截然相反。
一商戶怒道:“這誰刻的,不是顛倒是非,汙蔑人麽。”
“就是汙蔑,還是大不敬”,韓宜年痛聲:“也不知道是那個心存惡根的人幹的,趁著貨船停的久,用極其罕見的釉給大半瓷器刻了對淵王殿下大不敬的話,若不是我發現及時,這批瓷器可就真的流轉出去了,後果不堪設想。”
梁有才順勢附和,“你們想一下,這東西流轉到市麵上,讓淵王知道了,三爺會是什麽下場,同這批瓷器有關聯的你們又是什麽下場,早知道,這批瓷可經了我們當中不少人的手呢。”
商戶們一聽,脊背都涼了。
讓淵王知道他們存了誣陷的心思,那可就完了!他們不過是河州小小的生意人,哪裏見過什麽王爺、殿下的,更不用說被王爺治罪了,真到了那種地步,命都沒了。
一陣惡寒過後,平靜下來的商戶瞬間想明白了,問韓宜年道:“三爺是因為怕牽連我們,這才獨自把瓷器毀了,對嗎?”
韓宜年怔了片刻,滿目歉疚的點了點頭。
這可把商戶們感動壞了,一個個向韓宜年賠不是,“我就說,三爺是什麽人,怎會做對不起大家的事,原來是我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三爺見諒,見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