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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嫌隙

  韓宜年根本不相信容歌,也不想讓容歌介入韓家太多,容歌忽然就明白了,今日沒有她橫叉一腳,韓宜年照樣能穩穩的在眾人麵前壓韓景同一頭,他根本沒想到會有容歌這個變數。


  或者說,韓宜年不希望有這個變數……


  忽地,容歌就不願再爭辯了,她這才發現,自己有些看不透韓宜年這個人了,冷冰冰道:“梁有才?還是誰?或者說今日來鬧事的,都是你的人?”


  韓宜年扶著桌沿,靜默片刻,動了動唇:“算了,今日之事,謝謝你。”


  “別介”,容歌嘲道:“韓三爺的謝,我承受不起,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麽同韓舟解釋吧。”


  韓宜年倏然白了臉。


  韓舟失魂落魄的回了藥鋪,回去後便將門關上了,今日歇業。


  忍到夜幕降臨,韓舟拖著疲憊的步子敲響了容歌宅院的小門,紫芸聞聲打開,抬眼看到韓舟,愣了愣:“大公子,怎麽來的?”


  韓舟幹巴巴問:“二、二小姐在嗎?”


  紫芸點頭:“在。”


  酉時一刻,韓舟一步一歇的從宅院出來,街上冷清,他卻耳鳴的厲害。


  對於韓家的事,韓舟每每問起韓宜年,他都避而不談,韓舟便以為他真的是無話可說,現在才明白,原來不是。


  他不敢去問韓宜年,所以來尋了容歌。


  他問:“韓府今日被鬧的事,同宜年無關吧?”


  容歌許是沒想到韓舟會來,怔愣過後,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靜等了片刻,韓舟又問:“二小姐,我不傻,我想了想,怎麽會有那麽多人一齊來找韓家的麻煩,還在韓府門前緊緊相逼?”


  容歌給他溫了一盞茶,並未吭聲。


  “爺爺當家的時候,這些人都巴結韓家的,又怎會無情無義到在爺爺病倒的關頭來鬧?”


  “他們也得養家糊口”,容歌輕聲問:“不是嗎?”


  “父親其實很懦弱的”,韓舟自哀:“隻要梁老爺他們今日占了理,稍加威脅,父親就慌不擇亂了,實在不用逼他到那個地步。”


  容歌:“大公子……”


  “我明白二小姐的意思”,韓舟起身一拜,苦笑道:“你是幫著宜年的,我看出來了,今日那些單子必然也是有問題的。”


  不僅僅是那些單子,還有梁有才等人千變萬化的嘴臉,對父親,對宜年……這些貨之前分明都經過宜年的手,為什麽梁有才一行人一點怪罪都無?


  今日所有人的氣都撒在了韓景同身上,因為他們本就是衝著韓景同來的,是早就謀劃好的。


  而這個謀劃之人就是……


  後來韓舟也沒再說什麽,就轉身離開了,容歌的數次沉默,讓他心底的疑問落地生了根,他不再相信今日之事同宜年無關,因為這一切明明就是韓宜年希望看到的。


  韓舟站在空涼的街上,突然覺得有些冷。


  一別多年,韓景同在他心裏那個亦步亦趨,毫無主見得可憎模樣,一點都未曾變過,哪怕韓景同曾把他逼出家門,但他畢竟還是自己的……生父。


  他那日問韓宜年會不會為難別人,韓宜年避著未答,他以為是“不會”。


  今日看來,到底是他太天真了,韓宜年一直都在精心籌劃,他步步為營的走到今日,又怎會放過韓家嫡係的任何一人。


  他不敢想的太深,越想就越害怕,他怕老太爺的昏迷,也同韓宜年有關,屆時,他該如何同最親近的人坦然相待。


  還有二小姐,李伽藍。


  他好不容易覺得兩人相近了些,經此一事,又覺得疏遠至極。


  二小姐是有意站在宜年那邊的,韓舟回到了藥鋪,他靠著裏門想,宜年同二小姐一樣,都不是能輕易歸於平淡的人。


  夜裏韓宜年丟下一大堆的事,在藥鋪外敲了半個時辰的門,裏麵安靜如斯,絲毫動靜都沒有。


  他幾分無力的垂下手,說:“阿舟,你把門打開。”


  裏麵的人顯然不想搭理他。


  “我知道你生氣,你怪我騙了你也好,怪我野心昭昭,覬覦韓家家業也好,我都認,你別躲著,將門打開!”


  韓舟身子不好,他氣的急了,胸口會悶,嚴重了還會喘不上氣來,這病小時候就有的,韓宜年生怕他有個好歹。


  “阿舟!”韓宜年有些慌了,他重重踹了門檻兩腳,又悻悻收了回來,嚇到韓舟更麻煩。


  他又隔著門板,自顧自在外麵苦苦勸了一柱香,才隱隱聽到裏麵拖遝的腳步聲,韓宜年眼睛一亮:“阿舟,我有話跟你說。”


  “宜年”,透過一扇門,是韓舟沙啞的聲音,他反道:“我也有話問你,你須得如實答我,不然我明日就離開河州。”


  韓宜年說:“你問。”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想要韓家的?”


  門外的韓宜年頓了頓,低聲:“你離開家中那年,我十四歲。”


  韓舟狠狠震了一下,濕潤了眼角,又問:“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利用父親和二叔的?”


  “……五年前,我經手韓家生意時。”


  “那你有想過,同父親和二叔和睦相處嗎?”


  “沒有。”


  “那你想過,掌管整個韓家之後,父親和二叔他們,還有韓家其他人,夫人,小姐、庶子們,該何去何從嗎?”


  “能者自立門戶,不能者給筆銀子安頓了。”


  韓舟擦了擦眼淚,失望道:“你明明知道……沒有爺爺的庇護,離了韓家,很多人都活不下去的。”


  韓宜年抬聲:“可是阿舟,總有這麽一天,如果在韓家站住腳跟的不是我,而是你父親或者二叔,他們可能連其他人安家的銀子都不會出。”


  “你、你這是要將父親和二叔逼到絕境啊”,韓舟陡然聲弱,唇角有些顫抖:“宜年,你做這些,爺爺都知道嗎?”


  韓宜年沉默少頃,隔著門縫坐下來。他從未想過讓韓舟知道這一切,台階被夜風滲的冰涼,冰的韓宜年失神。


  悵然若失片刻,韓宜年輕輕抹了一把微潤的眼角,他忽然覺得,這些年來的不易竟無法向任何人傾訴,哪怕是韓舟。


  過了很久,久到韓舟都以為韓宜年走了,才透過窄小的門縫聽到一個沙啞低垂的聲說:“知道了。”


  身為庶子,越俎代庖,是為不仁;欺瞞老太爺暗中轉移韓家家業,是為不孝;手段既不光明又不磊落,是為不義;為防止魚死網破,私下積攢韓家家財,據為己用,來日一旦被掃地出門,便能憑此東山再起的產業,是為不忠!

  老太爺氣血攻心之前,按著韓宜年,在他耳畔低罵“不忠不孝,不仁不義”,韓宜年都認下了。


  五年來,他已然憑借老太爺的欣賞和重任,掏空了韓家大半家底,這些,除了老太爺,沒有人知曉。


  韓景同和韓景盛,蠢笨至極,鼠目寸光,隻會享受眼前的快活,連著自己的後輩,無一成材。


  他怎麽可能看著韓家斷送在這種貨色手裏。


  韓舟問:“錢財有那麽重要嗎?”


  對韓宜年來說,當然重要,他才在河州橫了幾年?

  這些,遠遠不夠,他清朗的麵容下,藏著一顆能攪動風雲的心,他想去汴京,想結識達官顯貴,想同真正的皇親貴族同坐一堂。


  韓宜年至今還未娶親,並非他不願,而是他覺得為時尚早。


  因自小親情的缺失,讓韓宜年生生將自己打磨成了如今這副無堅不摧的模樣,他現如今每走一步都有自己的顧慮,他不想他的後代,也像河州韓家的庶子一樣,像他一樣,身份低微。


  所以,他想有朝一日,等他真正的強大起來,等他的權勢足以滿足他的野心,等到區區一個韓家,萬萬不能再擋他分毫!

  等到了那個時候,他再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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